第十三章 計劃

  003現身三元屯，實則是故意為之。

  經驗十足的003很清楚，大批警察正在對他進行圍追堵截，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被抓。如果他的任務完成了，自然可以消失於無形，誰都找不到他。可他的任務還沒完成。原本他以為必死無疑的鐘墨，竟然被搶救了過來，且被送進了安全屋，和另外一個目標聞百見在一起。

  事情稍微變得棘手了起來。

  不過，003喜歡這種感覺，如果事情太順利，就不需要他出馬了。

  他總是能完成任務，他並不著急。

  此時的時間，凌晨兩點半，他還有一天半的時間，殺死鍾墨、聞百見，還有最重要的一個目標：周漁。

  鍾墨和聞百見在安全屋內，他是知道的。可周漁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自從離開錦江醫院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似乎連警方也在找他。不過，003有信心能找到他，找不到他，就去找他的親人，逼他現身。

  不久前，003故意在三元屯暴露行蹤，找了一個臨時住所，在牆上寫上一行血字，他不僅是為了嘲諷警察，更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當警察們搜查三元屯的時候，他早已悄然離開，利用組織提供的技術支持，定位到了安全屋的位置。

  安全屋他是知道的，極其重要的人證，會被安排進去，銅牆鐵壁，附近有武警駐紮，可以隨時提供火力支援，想要硬闖，幾乎不可能。當然，硬闖也不是003的風格，他喜歡用靈巧的方式，用最省力的辦法殺人。他覺得這樣殺人才最過癮，看著鮮血在眼前噴濺出來，死者瀕死時那種掙扎無力的模樣，那一瞬間的感覺讓他無比喜悅，他沉迷於那種喜悅中，無法自拔。

  003並非沒有在安全屋內殺過人，他有經驗，也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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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唯一讓003感覺有些不舒服的是，警方以牙籤作為標誌物，尋找他的行蹤，並開始調查他的過往，組織告訴他，監獄那邊已經有人在查了，不過組織正在處理，讓他放心。只是，如果003繼續叼著牙籤在人群中走動，很可能會被發現。003不想做出改變，他的牙籤既是身份，也是武器。

  不過，為了任務，他接受了這個要求。

  003將牙籤吐出來，放在指間夾著，徒步朝安全屋的方向走去。

  他的腦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正好，一次可以殺兩人。

  剩下一個周漁，003要讓其死得「壯觀」一些，死得「緩慢」一些。

  想到這，003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抬起頭，看了眼漆黑的天空，零星小雨飄落在身，他不緊不慢地走著，走在空無一人的夜路上，略微低頭，口中沒有了牙籤，他看起來更加普通了，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凌晨三點，畫蝶被運送到了深淵基地。

  穿著一襲紫衣的002親自為畫蝶清理身體，換上乾淨衣服，進行了活體檢測，又對其抽血檢查了體能藍斑含量，對比此前的周期性檢測報告，確認了畫蝶確實是具有超強和藍斑分泌量的人。這樣的人，百萬里挑一，正是他們一直尋找的。

  確實身體機能正常後，002很快就實施起後續的計劃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為畫蝶注射了鎮定劑，然後將畫蝶帶到了中央實驗室。實驗室並不大，圓形，有拱頂，房間內儀器不多，只有正中間有一個較大的類似於圓台一樣的高精密電子儀器，周圍分布著許多管子，管子有粗有細，顏色不一，其中一種針頭粗細的藍色管子數量最多，足足幾十條。管子的一端和儀器連結，另外一端通過拱頂上的小窗，延伸了到了外面。

  畫蝶被放在了圓台上，002操作儀器，圓台中間緩慢升起一個橢圓形平台，像是一張床，將畫蝶的身體託了起來，一個銀白色器皿懸在畫蝶的身體下方，介於圓台和畫蝶中間。

  伴隨著一陣倒數提示音的響起，周圍的管子悉數連結到銀白色器皿上，器皿正中間則伸出一根拇指粗細的紅管子，紅管子的末端仿似觸手，通過台子底部，伸到了畫蝶身體上方，在畫蝶的腹部，放置著一個螺旋狀的嵌入式孔洞，紅管子的觸手插入了孔洞內。

  002走到台前，檢查所有管子位置無誤後，返回繼續操作儀器。

  一個正方形的白板在儀器後方出現，緩慢上升後，又慢慢落下，像是一塊布子，敷在了畫蝶臉上，白板上是密集重疊的銀白色菱形，猶如此起彼伏的山巒。

  所有準備工作全部完成後，002深吸一口氣，啟動了儀器的最後一步。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嗡鳴聲響起，銀白色器皿微微震動，連結的所有藍色細管像是充氣一樣鼓脹起來，巨大的儀器上閃過一陣流光，畫蝶的軀體忽然繃緊，插入她腹部的那根紅管子猶如一條蟲子，沿著那個螺旋狀孔洞，蠕動著朝她體內鑽去。

  畫蝶的腹部忽然上挺，全身小幅度地震顫起來。

  002面具後的雙眼逐漸睜大，緊盯著屏幕上的數據，以及畫蝶的反應，一分多鐘後，儀器傳來「嗶」地一聲輕響，002的雙眼微微一閉，再睜開時，目光中多了一絲激動，她看見半透明的紅管子中出現了一種粘稠分泌物，那些分泌物通過紅管子，緩慢流入了銀白色器皿，在器皿中混合稀釋後，加壓輸送給連結著的三十幾根藍色細管，每一根細管中都有分泌物開始充斥，緩慢移動。

  002抬起頭，望向拱頂周圍的幾十根延伸出去的藍色細管，長吁一口氣，自語一聲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002第一時間將結果告知了墮天使，沒過多久，墮天使就來了。

  墮天使圍著圓台看了一會之後，轉身面向002。

  「只有你，讓我最放心。」墮天使看著002的眼睛。

  「因為我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002看著墮天使，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墮天使忽然伸出手，放在了002的面具上，緩緩將她的面具摘了下來。

  002左邊臉頰上布滿黑色的傷疤，看起來就像是被嚴重燒傷後留下的一樣，右邊臉頰發紅髮紫，整張臉看起來十分醜陋，甚至有些恐怖，唯有那雙眼睛，狹長而美麗，流露出動人的光澤。

  墮天使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已經有段時間沒看見她的真臉了，不，不是眼前這張臉，而是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他都快忘記她原本的模樣了。

  002也伸出手，放在了墮天使的面具上。

  墮天使按住了002的手，緩緩搖了搖頭。

  002輕聲說：「我想看。」

  墮天使猶豫片刻，鬆開了手，002將墮天使的面具摘了下來。

  墮天使的面具緊貼在臉上，他很長時間都沒摘下來過了，摘下來的過程，有著一絲痛苦，像是揭下了他的臉皮。

  面具其實只有一半，因為墮天使的右邊臉頰並非面具，就是他真正的臉，醜陋布滿疤痕，而墮天使的左邊臉頰是正常的，肌膚發白，菱角分明，002輕撫墮天使的右臉，眼眶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兩人面對面站著，一個左臉被毀，一個右臉被毀，像是在照鏡子。

  「為了我，你毀了你自己的臉。」002說。

  「你一半，我一半，正好湊一起。」墮天使說。

  「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才這麼做的。」002說。

  「我不在乎這張臉，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如何，你在我心裡都一樣美麗。」墮天使眨了一下眼睛，語氣罕見地柔和，「不過，我還是想讓你恢復你原本的面貌。」

  「我知道。這次的計劃，也有你自己的私心。」002說完後，抱住了墮天使。

  「是的，計劃成功後，我們都能恢復了。」墮天使輕撫002的秀髮。

  要是沒有私心，墮天使怎會如此煞費苦心不顧生死地想要完成這個計劃，他當然是有私心的，他的私心不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墮天使在002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吻在布滿疤痕的地方。「我們會成功的。」

  墮天使望向懸在空中的畫蝶，喃喃低語，「一定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