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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內奸

2024-10-09 04:58:12 作者: 楊京秋

  鍾墨感覺自己被邊緣化了。

  不過,范德重已經提前和鍾墨打好了招呼,先聽葉知秋的,看看他的本事。如果葉知秋能行,皆大歡喜,如果不行,葉知秋自然會知難而退。

  會議期間,范德重雖然一直在徵求鍾墨的意見,但關於兇手的追捕方案,最終基本上都是按照葉知秋的提議來的。

  鍾墨不想將事情搞大,也不想讓姜局長為難。除此之外,還因為葉知秋的方案和鍾墨追捕三色時的方案很相似,鍾墨有些懶得說了,也就順其自然。

  不過,會議結束時,葉知秋說的一句話還是讓鍾墨差點發火。

  「鍾隊長,為了安全起見,你這幾天還是呆在安全屋裡吧。」葉知秋說。

  「我就是死也不會進安全屋。」鍾墨盯著葉知秋,「你管好自己就行。」

  他們兩人要麼不對話,一對話就劍拔弩張。姜局長急忙在中間調停。這幾天,姜局長為了案子的事可沒少操心,頭髮都白了不少。

  會議結束後,眾人跟在葉知秋身後魚貫離開,鍾墨逐漸冷靜下來,他先從警內系統中將陸羽的個人信息搜集出來,包括他的成長經歷、教育經歷、家庭背景等,全部合併到一個文檔中,發給了周漁,然後又去物證科,詢問植夢環的鑑定情況,物證科負責人老楊將一份最新的報告交給鍾墨,並告訴鍾墨一個十分離奇的發現:植夢環內有特殊信號波動,尚未解碼,還在研究中。

  鍾墨將報告發給周漁後,想起了內奸的事,問老楊:「這個植夢環有多少人見過?」

  

  「只有我們組的幾個人,研究是私下進行的,怎麼了?」

  「能不能給我仿造一個類似的?」

  「如果僅僅是表面像,那很簡單,我找人弄就是,可如果是內部……」

  「就表面。仿品內部只有一個要求,裝一個跟蹤器。」

  老楊沉吟片刻:「有多急?」

  鍾墨神情鄭重:「很急。最快能多久?」

  老楊拿著植夢環觀察片刻:「保守估計,三個小時吧。」

  鍾墨拍了拍老楊的肩膀,感激地道:「謝了!」

  老楊笑了笑:「我們之間謝啥,現在局裡的情況我多少知道一些,你放心,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鍾墨有些感動,又道「:這事除了我們兩人之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老楊點了點頭:「明白。機密。」

  鍾墨離開物證科後,迅速著手設計整體的計劃。葉知秋負責抓捕行動,倒是讓鍾墨有了多餘的時間思考,未嘗不是件好事。說不定,還沒等葉知秋抓到兇手,鍾墨就先取得了成果。

  鍾墨懷著一種「復仇」般的心態,馬不停蹄地設計起方案來。

  上午九點,有下屬悄悄告訴鍾墨,葉知秋的抓捕行動已經全面展開,但尚未取得成果,兇手身份依然成謎,畫蝶去向毫無線索。葉知秋執著於對兇手進行心理模擬,想預判其後續行為,殊不知,那名兇手很可能是職業殺手,根本沒法以常理去分析,葉知秋的特長反成桎梏,讓他進退兩難。

  鍾墨早已料到這種情況,他不動聲色,繼續著他的計劃。

  上午十點,老楊發來消息,說已經搞定了。兩人在洗手間內碰頭,老楊將一個包裹交給鍾墨,裡面有兩個盒子,一個是真的植夢環,一個是假的,光看表面,很難區分,但若是拿起來放在手中觸摸,便能感覺到真的那個有一種特殊的質感,仿似軟體,是溫熱的,假的那個是合成金屬,有種冰涼感,不過兩者重量相似,大小一樣,外觀也相差無己,如果不是專業人士,很難分辨真假。

  「跟蹤器也弄進去了。」老楊將一個巴掌大小的顯示器遞給鍾墨,「怎麼樣?」

  「挺好。」鍾墨將假的植夢環揣起來,本想將真的還給老楊,但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事情結束前,真的這個我也拿著,這樣更合理一些。」

  「可這是物證……」老楊面露難色。

  「出了事,我負責,絕不會牽扯到你。你相信我嗎?」鍾墨直視著老楊的眼睛。

  「當然相信。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我不信你信誰。」老楊抿了抿嘴,還是沒克制住好奇心,低聲問,「鍾隊,你這是想幹嘛啊?」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如果我出了事,你就當不知道,植夢環是我偷拿走的,明白嗎?」鍾墨沉聲道。

  老楊見鍾墨神情嚴肅,知道事情不簡單,便沒再多問。

  兩人先後走出洗手間,鍾墨將真的植夢環裝進檔案袋中,夾進了一疊檔案中,拿著假的植夢環,招呼幾個心腹開會,說是要討論一下植夢環的最新研究報告。

  會議上,鍾墨故意將植夢環拿出來,隔著物證袋,讓大家觀摩。大家各抒己見,但都只是泛泛而談,鍾墨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停鼓勵大家多發言,並且還專門在警員內部群中拍照植夢環,讓所有人參與討論。

  半小時後,會議結束。鍾墨返回工位,將植夢環放在桌上,和同事說去洗手間,匆匆離開,他在洗手間內看著跟蹤顯示器,顯示器上的紅點紋絲不動。五分鐘後,他從洗手間出來,又去了解剖室,在裡面和法醫聊天。這期間,他敏銳地察覺到門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房門晃動了一下,他沒有理會,繼續和法醫聊天。幾分鐘後,他悄然掏出跟蹤器看了一眼,赫然發現,上面的紅點已經移動了。

  鍾墨心情激動,但臉上不動聲色,待到紅點離開公安局大樓,他才回到工位,讓同事調出了辦公室的監控記錄,通過排查之後,發現十分鐘前,有一個戴著帽子,穿著黑外套的人接近過他的工位。讓鍾墨感到驚訝的是,那人從進入辦公室起,就將一份文件舉到臉側,跟隨著攝像頭的位置移動文件的角度,因此攝像頭一直沒拍到此人的正臉。

  此人身形瘦削,鍾墨隱隱感覺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誰。不過,這人能夠輕易進入辦公區域,必然是警內人士,鍾墨本想詢問同事,但不想打草驚蛇。他將錄像拷貝下來,再看跟蹤器上紅點的位置,已經駛向了三環路。

  鍾墨來不及過多考慮,叫上最信賴的心腹小鄧,又給范德重發了一封郵件,簡單講述了他的行動方案,便匆匆離開了。

  鍾墨驅車,載著小鄧,跟隨紅點來到一處居民樓。他戴上口罩和帽子,喬裝打扮了一番,進入裡面。紅點停在了某棟樓內,但沒法確定是幾層,鍾墨只能在樓下等著。三支煙抽完,紅點位置一動不動。

  在此期間,鍾墨打電話給周漁,大致說了捉拿內奸的情況,周漁詢問真的植夢環是否安全,鍾墨說藏在一堆檔案袋裡,如果不是專門去找,肯定發現不了。

  沒過一會,范德重打來電話詢問,鍾墨說他正在跟蹤,范德重問要不要加派人手,鍾墨不想打草驚蛇,他想利用內奸引出對面的人,放長線釣大魚。

  鍾墨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中午十二點,紅點終於移動了,可鍾墨並未發現樓前有可疑人士,懷疑內奸很可能從地下車庫開車走了。

  鍾墨急忙出小區,驅車跟蹤紅點,由於有延遲偏差,在二十米之內,無法精確紅點的具體位置,也就不知道是哪輛車,只能和紅點保持著距離,耐心等待機會。

  紅點駛上東郊高速,行駛了半個小時後,拐入一條雙邊公路,又往前行駛了一會,路上車輛漸少,鍾墨感覺前方那輛黑色奔馳應該就是內奸的車。

  二十分鐘後,黑色奔馳駛入一條郊外道路,路上車輛更少,鍾墨放慢車速,落在較遠的地方跟著。黑色奔馳駛過一座大橋,在路邊停下,車上下來一人,穿著黑色衛衣,戴著兜帽,看不清五官,那人左右觀望幾眼,似是接了一個電話,然後鑽入了河邊樹叢。

  鍾墨和小鄧急忙下車,進入樹叢後,見兜帽人沿坡下去了,河流湍急,發出嘩啦聲響,兜帽人鑽入了最邊上的一個橋洞,那個橋洞位置較高,沒有水流漫過。

  沒過一會,一個人從橋洞對側走來,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面具。

  兜帽人取出一個口袋,遞給了那人,那人打開之後觀察起來。

  鍾墨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示意小鄧,兩人拔槍上膛,沿著土坡貼近橋洞後,驟然跳進裡面,持槍指著兩人,厲喝一聲:「不要動!警察!」

  黑衣人反應很快,迅速掏槍,但鍾墨早有準備,眼疾手快,對準黑衣人的肩膀就開了一槍,再次厲喝:「不要動!趴在地上!」

  黑衣人手槍掉落,鍾墨迅速前沖,一腳踢在那人腹部,將其踢翻在地,壓在黑衣人身上,扭過其雙臂,銬上了手銬。兜帽人朝橋洞另外一側跑去,小鄧持槍追擊。鍾墨沒有猶豫,對著那人腳邊打出一槍,厲喝聲中,那人跪倒在地,不敢動彈。小鄧上前,將兜帽人銬住,把兩人拉到一起,將他們的面具摘了下來。

  黑衣人面孔陌生,從未見過,應該是深淵組織的人,兜帽人的身份則讓鍾墨大吃一驚,他不是別人,赫然是公安局特聘精神鑑定師——吳左。

  「竟然是你?!」鍾墨語氣驚訝。

  「鍾隊,你這是幹嘛……我什麼都沒幹啊……」吳左睜大眼睛,搖著頭說。

  「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鍾墨將黑衣人的嘴巴封起來,然後將手槍和植夢環分別裝進物證袋中。黑衣人流血不止,鍾墨對其簡單包紮後,和小鄧一起,押著兩人上去了。

  進入車內,鍾墨先呼叫了救護車,然後又將現場情況匯報給了范德重。

  鍾墨調轉車頭,準備去迎接救護車。小鄧在後排看守著那兩人。

  汽車行駛到橋中段,後方忽然駛來一輛小貨車,速度很快,鍾墨急忙往邊上避讓,但那輛小貨車顯然是奔著他們來的,斜著撞來,鍾墨躲閃不及,被小貨車頂到了橋上,安全氣囊彈開,將鍾墨撞得昏昏沉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貨車迅速倒車,又加速撞來,砰然聲響中,圍欄斷裂,鍾墨的車掉到了橋下。

  小貨車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人,穿著一件灰色夾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起來普普通通,只不過唇間抿著一根牙籤,稍顯特別,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早晨在錦江醫院內連殺五人的003。

  003站在橋上看了幾眼,隨後脫下夾克,跳入水中,他在水下找到了那輛車,游到車前,貼窗觀察,發現車內四人全部昏迷,鍾墨的頭貼在氣囊上,後排三人東倒西歪,身上的鮮血隨水流蕩漾。

  003浮出水面,深吸兩口氣,他並不知道,就在這時,鍾墨醒了,當003再次潛入水中時,鍾墨佯裝沒醒,繼續趴在氣囊上,等待機會。

  003從唇間取出牙籤,將手從車後窗伸進去,先對準黑衣人的脖頸,刺了下去,鮮血忽地湧出,在水中形成一股紅色漩渦,他拔出牙籤,正欲刺向吳左。這時,前排的鐘墨忽然起身,持槍對準003,扣動了扳機,悶響聲中,子彈從槍管竄出,但由於水阻太大,子彈衝力下降,又被窗玻璃擋了一下,003身子一歪,子彈擊碎玻璃後,貼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

  鍾墨再次扣動扳機,但槍聲沒響,他知道,由於水壓的作用,槍在水下需要手動上膛,他一邊上膛,一邊踢開車門,一口水下意識地咽了下去,氧氣的缺失讓他行動力大打折扣,窒息感傳來,他腦子瞬間有些迷糊,身子開始下沉。隱約看見003朝他游來,他拼出最後一絲力氣,忽地在水下直起身子,對著003開出一槍,但這一槍歪得明顯,003都不用躲,子彈就竄了過去。不過,這一槍倒是給了鍾墨回彈的力道,他順勢往後倒去,在反作用力的驅使下,順流而下。

  手槍滑落,鍾墨憑藉著最後一絲意識,朝著河流中間游去,中間水流最急,靠近橋洞處,更是放大了流速,當鍾墨趨近時,一股洶湧的水流捲起了他搖搖欲墜的身軀,猶如一隻大手,將他托進了橋洞。

  003浮出水面,看見鍾墨被水流卷進橋洞,衝到了對側。

  003深吸兩口氣,再次潛入水中,他在水下撿起了鍾墨的槍,順著橋洞,來到了對側,過了橋洞後,又遊了十幾米,他看見了被衝到岸邊的鐘墨。

  003上岸,朝鐘墨走去,走到近處時,鍾墨忽然起身,搖搖晃晃地朝前跑去,003對準鐘墨,開出一槍,子彈擊中了鍾墨的後背,鍾墨踉蹌倒地,但很快又站起,彎腰緩步前行,003又開了一槍,擊中鍾墨的後腿,鍾墨單膝跪地,爾後又站起,但這一次,他沒有前行,而是轉過身,望向了003,他睜大雙眼,直直地盯著003,像是要將003的臉刻在他的眼睛裡一樣。

  003在距離鍾墨十米遠的地方停住,持槍瞄準了鍾墨的胸口。

  在這一刻,鍾墨忽然想起了早上他和周漁分別時,曾覺得那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面,現在看來,並不是自己見不到周漁了,而是周漁見不到自己了……

  「砰!」地一聲,槍響。

  子彈急速飛來,鑽入了鍾墨的胸膛,打斷了他最後的思緒。

  鍾墨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他用最後的力氣攀爬進水中,003站在岸邊,對著鍾墨又補了兩槍。鍾墨趴在水面上,無力地張開雙臂,一動不動,水流衝過他的軀體,他在水面上漂浮起來,鮮血一股股地湧出,環繞在他的身側。

  003跟著鍾墨走了一段,像是在觀摩自己的藝術品,他隨手撿起幾顆石子,歪著身子,在水面上打起了水漂,水花朵朵在鍾墨周圍泛起,猶如一圈挽花。

  前方出現了一個水坡,水流忽然變急,鍾墨的屍體被沖了下去。

  003一直目送著鍾墨流入下方的水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用手指蘸著泥漿,在旁邊的石頭上打了一個對號,然後轉身離開。

  003返回橋洞,再次潛入水中,游到車前,吳左和小鄧早已溺斃,但003還是在他們的脖頸分別開了一個洞,讓鮮血湧出來。然後他進入車內,找到了裝著植夢環的物證袋。

  上岸後,003拿出植夢環,觀察片刻,拍了一張照,然後上橋了。

  003鑽進小貨車,看了一眼後排躺著的一個人。他倒車後,又前沖,在小貨車接近橋邊時,他從車上跳下,貨車駛過斷裂的欄杆,墜入了橋下。

  003站在岸邊,遙望遠方,他的雙眼微微眯起,那張普普通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天空灰暗,像是陰雲,又像是霧霾,一縷陽光穿雲破霧,灑向大地,猶如利刃,劈在了003身上,003踩著這縷陽光,沿著大橋,朝前走去,他走的不快不慢,略微低頭,仿似在想著什麼心事,唯有唇間的牙籤微微滾動,稍顯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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