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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初遇

2024-10-09 02:32:23 作者: 作者凡塵

  王峰儘管體力已十分不濟,卻不得不強力振作而表示從容,抽出秋霜劍,就勢盤舞,叮噹一聲,迎著了對方的鋼圈,足下「倒踩浮雲步」,一連向後退了兩步,才把身勢站住。

  

  黑臉人見兩招之內製不住王峰,心中微感驚異,正要再次出招,鋼圈方自遞出一半,忽然間就覺得頸項後一股冷風直襲過來,暗影里驀地現出一條人影。

  黑臉人一見來人,笑道:「兄弟,原來是你!不過,對付這個毛頭小伙子,我一人足以應付了。」

  來人長得絕非善類,刀子眉,三角眼,身穿一件冰雪衣裳,看上去就像一塊大玻璃,散發出無盡的寒氣!

  冰衣人道:「對付這垂死的人,還需要耗這麼久嗎?還是交給我來速戰速決吧!」

  冰衣人的雙目半睜半閉,但透出的神光卻閃亮如電,凜凜逼人,是真正的武道高手。身上透出了陣陣寒氣,幻化成一室殺機,整個大廳一下子氣溫驟降,嚴寒如冬。

  不一刻,連屋檐上也結起了一串串的冰梭稜子,閃亮晶晶。

  濃烈的寒氣給了王峰很大的壓力,頂門上卻隱見汗水,不自覺的舉起了手上的秋霜劍,指向了冰衣人。

  一聲大喝,出自冰衣人,雙手輕揚,射出了一蓬細如牛毛的冰針,把王峰籠罩在一片暗器之下。

  就在暗器方自飛出的一剎,王峰在一個極快的後仰勢子裡,直直地平倒了下去,好俊的一手「鐵扳橋」功夫!急切間左手一吐,身軀向下一彎,活像個彎下腰的蝦米,右手的寶劍卻反向背後一指,一蓬劍氣頓時射出。

  冰衣人一個轉身,人已欺近三米,速度似比射出的暗器還快。原來,他早已蓄勢戒備,當王峰彎下腰時,他也同時移動了身軀。

  王峰好不容易躲過了冰針的襲擊,剛剛抬起身體,卻發現冰衣人已在自己身後!

  王峰左手上一陣冰涼,已被冰衣人抓住了手腕,這種寒氣如針扎肉,直直刺進骨髓!

  冰衣人大笑道:「束手就縛吧!」手上加力,瑩光剔透的小冰晶,散發出陣陣寒氣,讓人不寒而慄!

  王峰額頭上冷汗如雨,大喝道:「休想!」右手秋霜劍驟然一揚,劍光一閃,這口劍直向冰衣人的左肋間刺了過去!

  冰衣人似乎並不在乎王峰的攻擊,冷笑一聲,駢起兩指,準備將寶劍一夾。

  等到秋霜劍近身不到兩寸,他陡然感覺到劍上的寒冷之氣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劍尖上竟然凝出了一個寒氣團,似乎達到了絕對零度!

  冰衣人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嚇得他差點發癲癇,兩指急忙收回,放開了王峰,但現在閃避已是不及,只得收胸吸肚,就算他是鐵打銅鑄的身子,也是吃受不住,前胸部位,已為冷森森的劍尖劃開了一道血口,流出了潔白閃亮的血液。

  王峰總算仗著寶劍僥倖逃生,但左手已經舉不起來了,低頭一看,不禁心驚動魄,自己的一隻手已經成了一副冰雕!

  但當他已刺傷敵人,矚目於寶劍飛螢時,卻又禁不住興起了一腔激動!

  黑臉漢子對冰衣人笑道:「怎麼?你剛才不是誇口能輕易拿下他嗎?怎麼自己倒受傷了?」

  冰衣人氣得臉部僵硬,以他平素的性情,不啻被引為奇恥大辱,哪裡忍耐得住,吼道:「這是什麼劍?」

  王峰聳動著肩頭,冷冷地道:「殺你的劍!」

  「哼哼,是麼?我本想給你一個痛快,不過,馬上你將會死得更慘烈些了!」冰衣人面含煞氣,伸手一觸牆面,牆面頓時冰封。他沉著腳步,一步一步走向王峰,被他走過的地面也都結成了寒冰!

  王峰卻是一動也不動,只是那口劍上的光華卻顯然又比先前有所增強!

  冰衣人單掌輕吐,大叫一聲:「雪魔剪尾!」

  「波、撥、撥」,三聲輕響,在一片霧狀的輕煙中,無數隻掌形光影,直向王峰身上擊過,一股凌人寒氣迎面而至!

  王峰舉起秋霜劍,往前一擋,塊狀寒氣盡數擊在秋霜劍上,如雨點般的密集,「砰砰砰」,迸出耀眼的寒光!

  冰衣人再加了一成功力,光影更如大雪封天一般傾瀉下來。

  王峰急運真氣,那件青衣突然鼓脹起來,連露出的腦袋,也護在脹起的衣裳中,同時揮劍急轉,劍如光幕,四下擴展,輪轉的劍風猶如鐵壁,把射來的光影全數震落。

  冰衣人這時已用了五成功力,但還拿不下王峰,再耗下去,還有什麼臉面?

  想到這裡,銀牙一咬,掌上再加了兩成功力,光影猶如銀河倒瀉一般威猛,王峰本就是虛弱的身體,對付冰衣人,從氣勢上已輸了一籌,這時汗水如珠,滾下雙頰!

  恐怕自己再也撐不到十秒鐘,急忙脫身,將身子一連在地面上打了幾個滾兒,等到他翻身躍起之後,才發覺到身上的一襲青衣已被光影掃過撕成了兩片!

  而大理石的地面上,如同打了一場硬仗,留下了成百上千個彈坑,密密麻麻!

  冰衣人見王峰又得以逃脫,嗚哇哇怪叫了一聲,那聲音像是從咬緊的牙縫擠出來的,讓人不寒而慄!

  冰衣人殺心已起,再也容不下王峰,不待王峰站穩,嘴裡怒嘯一聲,倏地搶步向前,冰魄掌朝著王峰身上就扎!

  王峰這時頭暈目眩,只覺得有一個人影向自己撲來,但現在,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一絲勁道了!

  相反的,心存必死,反倒獲得了心靈上的平靜。

  對於他來說,地獄的死,便是人間的生,生與死的境界,只是一種輪迴,而死亡,又有什麼令人害怕的呢?

  冰衣人撲了上來,就要將王峰撕成碎片,一肚子的火終於可以發泄……

  就在這一剎,身後傳出了一聲女子的冷笑:「停手吧,沒有用的廢物!」

  冰衣人的鐵爪眼看著已將揪住王峰的咽喉,猝然聽見這聲冷笑,心膽俱寒,哪裡還顧得到去殺人,當下身子一個快速的旋轉,「颼」的一聲,倒縱出十米以外。

  無論冰衣人的身法怎麼快速,較之對方依然是慢了一步。冰衣人剛剛落下,「怪蟒翻身」的一個疾轉,卻不禁嚇得打了個哆嗦。那個出聲冷笑的女子赫然就站立在眼前,雙方距離不過三米。

  那名女子身著一襲紅火色的緞質長衣,極為華麗,稱得上是別具匠心,一襲黑色的面紗把她的一張臉籠罩得過於嚴密,只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出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那一雙水晶皓腕露出衣外,宛若春蔥的尖尖十指接連彈動著,連同那露出的半截粉頸,誘人的一抹酥胸,若隱若現,極盡誘惑挑逗之能事!

  冰衣人與黑臉人雙雙叩拜,齊聲道:「參見小姐!屬下無能,讓小姐蒙羞了!」

  那名女子輕哼了一聲,道:「養你們兩個沒有用的東西,實在是浪費我的口糧,滾出去!」

  兩人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登時噤若寒蟬,半躬著身子退出廳外。

  王峰身體無力,腳下一軟,就要跌倒。

  只見女子伸出一根食指,輕輕一勾,王峰便感到一股大力透體傳來,如同一隻粗壯的手臂,把自己扶了起來。

  那名女子笑了笑,食指往王峰的左臂上一指,一股暖流破空傳來,那隻結成冰塊的手臂上金光大發,不消半分鐘,竟然恢復如初,而且沒有任何不適。

  她的臉上蒙罩著薄薄的一層面紗,王峰看不清對方是怎麼一個長相,夜色朦朧里,能看見的,只是對方顯露在面紗之外那雙光芒閃爍的眸子,能感覺到的,卻是透過對方亭亭玉立的身材傳出的一陣陣冰寒氣息。

  王峰喘息了幾聲,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女子把身子倚著一根廊柱,臉上含著逗人的微笑,道:「你猜呢?」

  王峰道:「對不起,我從未見過你,我也不認識你。不過,你的府宅這麼龐大,想必你在丑國也算是排得上名號的人物。」

  女子一笑道:「你想知道為什麼我獨自一個人居住在這裡嗎?」王峰點點頭道:「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當然想知道,但如果你不便出口,我也就不敢多問了。」

  「我……」女子似笑又顰地看著王峰,道:「那你說說看,我應該是屬於哪一型的人呢?」

  王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你的武功高強,雖然以紗蒙面,但仍透出玉麗的氣質,相信你一定很漂亮,你這一型的人似乎不會有什麼困惑,因為你一直活在優越中!」

  女子一笑道:「你真是這麼認為的嗎?」王峰反問道:「難道你不是這樣的嗎?」

  「如果你這麼認為,你就錯了!」女子烏油油的一雙眸子輕睨地盯著他,道:「一個人的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你知道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你猜的很對,我是這座宮殿的主人,這裡雖然很寬敞、很奢華,卻缺少人氣,空蕩蕩的,不值得一提。」

  王峰尋思了一下,問道:「先前我在殿外遇到了一點麻煩,不知也是你幫我解的圍嗎?」

  女子微微頷首,道:「深山密林中,多有妖孽,你不必多禮,也是事有湊巧,這些妖孽竟敢在我的地盤上面撒野,我也少不得清理一下了。」說罷,那雙盈盈秋波,在宮殿的四周轉了一下,遂即轉向王峰。

  王峰的眸子裡微微現出了一抹笑意,道:「那就多謝了,姑娘深居此宮,為什麼不點燈火呢?」

  女子的眼神一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為好。

  原來,這名女子正是玉狐,這所宮殿則是西宮。先前的迷陣全是玉狐為迎接王峰而準備的,本想測試一下王峰,再將他擒住,逼問出冷月的下落,但王峰陷入絕境而死不罷休的氣勢又深深震撼了她,遂一念鬆弛,放了他一馬,王峰對此卻全然不知。

  而玉狐一向不喜歡點燈,那是她身為吸血鬼的緣故,雖然她道行高深,並不畏懼陽光,但也不喜歡生活在陽光下面。

  玉狐思路縝密,頓了一頓,道:「養了一群不中用的手下,沒一個懂我心思的,我一個人孤單慣了,心已比煙花寂寞,故喜歡在黑暗中獨處。」

  王峰緩緩道:「姑娘,有一句話叫作『你幸福所以我幸福』,美好的事物只有共同分享,才能添加一絲難忘的回憶。記得我在過五歲生日的時候,我父親帶回了一塊巧克力,因為純純的濃香是所有能買到的糖果都不能比及的,父親要我一個人獨享,但我堅持和他一起吃,一起體驗巧克力在嘴裡融化的感覺,那是我小時候最最美好的回憶。我很感動那種瞬間,這是用萬兩金銀都買不到的一種幸福。」

  玉狐聽得心神俱顫,眼光遂即向一旁的王峰一瞟,這少年還真透出一種不凡的氣質,令人刮目相看。

  王峰笑道:「如果實在找不到可以作伴的朋友,那麼請點一根蠟燭,至少可以在蠟燭下和自己的影子作伴。」

  玉狐聽得撲哧一笑,面若芙蓉道:「你說的話,還真讓人聽得順耳。」單指一揚,殿內便「撲突突」亮起了一蓬燈光,將大殿照得如同白晝。

  玉狐雖然在燈光下不太適應,但至少現在倒不討厭燈光了,眼前的少年更是激起了她無限的興趣。

  玉狐坐在一張大椅上,王峰選擇了一個面對她的地方,也坐下來。

  二人相距五米,中間隔著一鼎火爐,火苗子「哧哧」地竄著,閃爍得兩人的臉龐時明時暗,含蓄著無限的神秘與朦朧。

  玉狐把玩著一個水晶球,眼睛卻瞟向王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呢?」

  王峰看了她一眼,對於這個陌生的姑娘,不得不提高警覺,只要有一句話說錯,就可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玉狐靜靜地打量著他,似在等著他的回音。

  王峰神秘地笑道:「姑娘方才不是說過嗎,一個人的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並不重要。」

  玉狐笑道:「可是,你面對著一個法力比你高很多的人,就一定要說。」

  王峰挑了一下眉毛,道:「呵呵,這個天底下,我倒還看不出來,有什麼事情能夠勉強我做的。」

  玉狐神色一寒,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自己面前說這種話!也從來沒有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理!

  玉狐道:「但是這件事,我就要勉強你,否則,你恐怕無法活著離開這裡。」

  王峰笑道:「笑話……」身體霍然站了起來,可是繼而一想,卻又收斂了怒容,看看玉狐,搖搖頭道:「從姑娘先前的談吐風度看來,姑娘顯然不是做事莽撞的人。」

  玉狐道:「這件事與做事莽撞有什麼關係?你的身世,我非常好奇,所以一定要知道。」

  王峰頷首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蠻橫不講道理,可見有恃無恐,我也正好一時技癢。」

  玉狐大笑道:「不會吧?你難道是說要與我動手?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王峰的臉上飄過一絲苦澀,道:「可是我的命太硬,別人越是要強迫我,我就越要反抗到底!」

  一聽這話,玉狐那張白臉上,現出了兩道深刻的紋路,微微點頭道:「好吧,我不勉強你,我們今天相逢,也是有緣,我請求你告訴我,這樣可以嗎?」

  王峰聽得一愣,想不到她強硬的語氣竟然變成央求了,略一思慮,笑道:「好吧,我告訴你了。我姓『小』,名『伙子』,你剛才不就是這樣稱呼我的嗎?至於來處嘛,我從來處來,去往去處去。」

  「啊!『小伙子』!」玉狐打量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好聰明的回答!想不到你在廣寒宮待了一段日子,還挺有佛心的啊!」

  王峰心裡一動,暗忖道:「我與她素不相識,她怎麼知道我是廣寒宮的人,我不如詐她一詐,看看她是否居心叵測!」心裡這麼想著,遂即一笑道:「姑娘,看來今晚我們的相遇,是有人安排好了的。」

  說了這句話,王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視著玉狐。如果玉狐說了一句謊或是言不由衷的話,他必然會看出一些破綻,這一點他可以自信。

  玉狐聆聽之下,微微一笑,道:「你以為呢?」

  王峰道:「你對我了如指掌,而我對你一無所知,難道你能說,你我的相遇是湊巧嗎?」

  然而,王峰的這一試探,似乎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

  玉狐爽快的一點頭,道:「你猜對了!我對你很有興趣,一直在跟蹤著你。」

  王峰身子一震,問道:「你到底是誰?是玉狐的人,還是鐵扇的人?」

  玉狐的一雙盈盈秋波,不禁轉向黑沉沉的雨夜,道:「我是一個可以左右你命運的人,遲早你會知道,何必急於一時呢?」

  王峰愕了一下,緩緩點頭道:「好,遲早我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玉狐嬌笑了一聲:「你真的很聰明!」

  王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玉狐道:「你知道知難而退,見好就收,如果你逼問下去,可能會吃力不討好,惹來殺身之禍。」

  王峰漠漠地看著玉狐,內心中不無衝激,暗忖著:「她到底是深居宮中的千金小姐,還是胸羅萬機、口蜜腹劍的蛇蠍少女呢?」

  王峰答道:「是的,你的法力高出我太多,我也看得出來,你是一個獨斷獨行的女人。」

  「獨斷獨行?哈哈!」玉狐心裡情不自禁地道:「王峰!你是真的言出至誠呢,還是在跟我鬥智呢?」

  然而,無論如何,這個年輕人卻是越來越對她的胃口了。從他身上,似乎可以看到一種使命,與其說是使命,不如說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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