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新的關係

  李寒笑了笑，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開口道：「所謂『世家』，其實指的就是一個家族，而將家族聯繫起來的，除了血脈以外，還有的便是共同的利益。」

  張羨羨點了點頭，一家一族之間往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民間也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說法，但是這和用流民又有什麼關係？

  李寒看出了張羨羨的疑惑，繼續說道：「但是有的時候，個人的利益是會與家族的利益衝突，現在的人，往往會放棄個人的利益，保全家族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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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受到的教育，還因為一個制度，也就是『連坐』制度，比如『夷三族』之類就是這個制度的具體形式。」

  李寒拿過旁邊的托盤，托盤上放著幾個杯子，李寒指著杯子說道：「這個放在集體中也是說的通的，為了方便管理一群人，人們更趨向於將一群人視做一個整體，獎勵的時候獎勵一個整體，懲罰的時候也是懲罰這個整體。」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人的精力就這麼多，完全細節到個人，是很耗費精力的事情。對於流民的看法，很明顯，你也是這麼做的。」

  張羨羨若有所思的看著托盤，輕輕的點了點頭。

  聽到李寒點到自己，不由的紅了臉，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李寒繼續說道：「人是有個人利益的，但是因為統治者的『連坐』思維逼得他們不得不考慮集體的利益，以至於結成利益共同體，比如家族，比如同黨。」

  「同時這樣的思維，也讓這個利益集體變得愈發強大的同時，也會出現強烈的排他性。」

  「而我便要打破這樣的『連坐』思維，同時打斷這樣的利益鏈條，將整體化零，讓集體化為個人，讓他們的力變得分散開來，這樣才能將門閥世家制度完全的剔除出去。」

  張羨羨聽得眼睛一亮，糾纏在整個歷史之中的門閥世家問題似乎突然有了解決的方案，仿佛一個纏繞在一起的線團裡面找到了一根線頭。

  但是她很快又有了憂慮，開口問道：「可是這樣不會變得不好管理嗎？」

  剛剛李寒自己也說了，形成這樣利益團體的根本原因，是為了方便統治者的管理。

  李寒作為一個親王，亦是統治者的一員，這樣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李寒笑了笑說道：「這就需要一種新的關係了，現在的這些門閥世家之類的，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利益團體，用另外一種關係，將這個利益替換了便好，我撐它為『目標』。」

  張羨羨愣了一下，她沒有想明白，『目標』和『利益』的區別在哪裡。

  李寒也沒有含糊直接說道：「『利益』可以是『目標』，但『目標』不一定就是『利益』，它也可以是一個思想，一個抱負，它甚至可以很寬泛，很空想，但是它一定是明確的，引領人，且符合絕大多數人所需要的，比如『讓大乾變得強大』。」

  「這個在宗教之中比較常見，他們的目標便是『信仰』，有了這個目標，他們甚至可以做到自己管理自己。」

  李寒越說，張羨羨越糊塗，開口問道：「我還是不懂，它與利益有什麼不同。」

  李寒笑了笑繼續說道：「利益是明確的且狹小的，就像方向一樣，往東就一定不能往西，往西就一定不能往東，但是『目標』不一樣，它是寬泛的，就向是從七江縣到江渝城，你可以從東門出發，也可以從西門出發，可以是背道而馳的，但是最終一定是到達江渝城。」

  「以這樣的體系形成的制度，統治者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改變那個『目標』，讓它始終符合大部分人的願景，那麼就能做到很好的管理了。而那些所謂的世家門閥，連接他們的利益被打碎了之後，他們的力量便分散，甚至是內耗，便再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了。」

  張羨羨聽後連連點頭，李寒的這套『目標管理論』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聽過的，但是仔細想一想，便能找到許多雛形。

  對於李寒便更加的信服。

  這番話不僅向張羨羨解釋了一番，實際上李寒自己也在不斷思考。

  這套理論說的通俗一些其實就是「畫餅」，所有人都痛恨畫餅，但是對於管理者來說，畫餅是真的管用。

  只要你畫的餅是人確實想要，而且確實能夠實現的，那麼為了得到那張餅，人們便會學會自我管理，甚至是相互管理。

  但是這對於管理者本身的要求是更高的，特別是這套理論用在了一個國家之上，這個餅畫多大，該怎麼畫，畫給誰看，都得小心翼翼，一旦有差錯，那麼定然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南疆的管理還不需要李寒來畫餅，眼前的危機已經足夠他忙活了。

  洪水還沒有退去，親衛軍還是最忙碌的一群人，為了安撫他們，李寒選擇了和他們一同奔波在危機之中。

  雖然親衛軍不可能讓李寒親自涉險，但是每當他們從洪水前退下來的時候，看見立在風雨之中的李寒，心中便又多了一股力量。

  同時李寒也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奔波中，逐漸熟悉著自己的親軍，也在不斷的發現著問題，其中有些問題幾乎是致命的。

  他看見一個親軍退下來之後，口渴難耐之下，也不顧水髒，直接捧起來就喝，看得李寒眼睛直抽抽。

  他大踏步向前，一腳便將對方踹倒在地。

  那親軍正要發作，就看到一臉怒容的李寒，茫然的躺在泥水之中，有些不知所措。

  「以後不准這樣喝水？聽明白了沒有？」

  「你們是我的親軍，你們有自己的職責，我希望你們生在沙場，長在民生，而不是倒在因為不衛生這種微不足道的壞習慣上，聽明白了沒有？」

  那個親軍微微一愣，再想到剛才自己喝水的情況，頓時肅然起敬，喊道：「聽明白了，以後我一定把手洗乾淨，再喝。」

  冷靜下來的李寒也反應過來，這樣喝水對於他們似乎是一種常態，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生氣。

  必須要改掉他們的這個習慣，李寒這樣想著。

  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有時候與衛生習慣有著很大的關係，想到這裡，李寒心中有了組建一支衛生隊的想法。

  但是此事叫誰來負責呢？

  做此事不僅要認真心細，還要能夠接受李寒的理念，只是自己的七個老婆已經是各司其職，再給她們這個任務必然會加大她們的負擔。

  返回府里後，李寒踱著步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目光掃過自己的書房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認真的翻看著他的書。

  這不是王思雅嗎？

  李寒眼睛一亮，組建衛生隊一事，頓時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