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浩然正氣

  參加一個校慶，對林錚來說，其實也就屬於一個另類的應酬而已，沒什麼的。

  自己不是刻意要裝逼的。

  至於和同學聚了下。

  也是偶然。

  不過聽到凌波那些人的莫名其妙賺錢論，讓林錚對於公司改革又有了新的想法，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干工程那些水都太深，別人總是能在「合法」裡面鑽到錢圈子裡。

  

  下面的人為了多要公司的錢，也慢慢學會了「留白」，所謂留白，就是干一半留一半，比如那些修路工程，你會看到路年年都在修，修好了挖，挖了再修，永遠都有理由的。

  今年休整平面，明年就是疏通排水管，後年就是通光纜了。

  他為什麼就不能一次性全部規劃好，一次幹完呢。

  這就是留白的精神。

  子子孫孫無窮盡，誰來都有飯吃。

  林錚思考了很久，感覺無論自己出台什麼規定，都有點防不勝防。

  而且規矩一多了。

  下面的公司的員工也是可不堪言的，有點人會心裡生厭，負面情緒大，效率也會下降，成本還是會高，卻容易出錯。

  這是個偽命題。

  今天開會。

  林錚和各位董事討論了關於如何控制工程腐敗的問題，各位董事都是支支吾吾，好像都有什麼難言之隱，反正最後也是說不出什麼好的法子。

  都是白眼狼啊。

  最後牛董抽了一根煙，說了一個掏心窩的話：「林董，我個人覺得吧，我們作為公司的領頭羊，也就是火車頭作用，只要把控公司大方向不偏離，不出軌就行了，至於下面公司的人搞點小動作，甚至說是拿點錢，分點髒，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他們不是很過分，而且把工程給我們干好了，也就不要那麼計較了，不然我們公司就沒人肯好好幹活了，個個都等著公司養老了。」

  林錚聽到牛董這麼說，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悲哀。

  事情都已經是這樣了嗎？

  難道公司沒給他們開工資嗎？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是別人卻把這樣當做了理所當然。

  沒有好處就不好幹活了？這都是什麼覺悟啊，林錚實在是想不通，這是何年何時帶來的風氣，到底這個社會怎麼了。

  牛董的意思，林錚是明白的，因為自己完全可以感受到。

  現在的人，沒有好處，就會消極怠工，以前的幹部，是有使命感的，是有責任心的，在他們心中有信仰，做事有始有終。

  林錚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換了誰上去，都是一樣，估計也干不好。

  這幾天林錚一連出席了好幾個巨頭會議，又到了幾個地方考察，連續工作幾天，累得要命，回去以後，只能一頭扎進了奶雯的懷裡尋找安慰。

  不想動彈。

  「曉雯，要不我不幹了吧，以後每天就和你這樣膩歪就好了。」

  林錚確實有點心灰意冷，自己上位的時候，雄心壯志，想要一改愛爾家的頹勢，可是慢慢，林錚發現，自己其實上面也做不到。

  現在感覺身體酥癢，睫毛輕微顫動，擋住林錚魔爪，嬌喘道：「林錚，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的，現在每天看到你這麼忙，我都很擔心，擔心你以後身體跟爸爸一樣。」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身體好不好，難道你不知道嘛，嘻嘻。」林錚色眯眯看著，自己就喜歡逗她，看她臉紅得要滴血，身體癱軟。

  曉雯嬌羞撇頭，不敢看林錚，但很快又傲嬌搖頭回答：「不是很好，哈哈哈。」她自己一下就笑瘋了，渾身亂顫。

  「好啊，曉雯，敢嘲笑我，看我不收拾呢，一會不要說不要。」林錚說完就壓了過去，林錚就要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做衝擊力。

  ......

  今天下班以後，林錚接到了同學趙燕梅的電話，她約林錚吃飯。

  林錚很久沒見到她了，很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到了一家比較安靜餐廳吃飯。

  今天的趙燕梅特別的不同，無論是穿著還是樣子，都與平常不同，簡單的素裙包裹嬌軀，可以看出身材保持很好，前凸後翹的，一雙精緻涼鞋，感覺一身的輕鬆。

  「林董，我叫你林錚不介意吧。」趙燕梅笑道。

  「當然，你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不用見外的。」林錚回答。

  趙燕梅愜意一笑，喝了一口水，然後說道：「林錚，今天請你吃飯，其實就想跟你說一件事，我辭職了。」

  林錚一聽，有點意外，也皺眉問道：「怎麼了？回家當全職太太了？」林錚記得她嫁給了他們公司一個領導來著。

  趙燕梅這會更是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回答：「好吧，雖然有點丟人，但是還是想要告訴你，我其實上個月離婚了。」

  ！！！

  好傢夥，上個月離婚這個辭職，

  「你這是..要出家了嗎。」

  這顏值，這身材，有點可惜了啊，不過林錚也不會接盤的，主要還是身體不好，曉雯太頂了，還有小琴也時不時....吉爾很難。

  「呵呵，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換一個環境，不想呆在這樣的壓抑的環境了，我也發現了，辭職以後，我生活快樂多了。」

  「那你現在找到工作沒有，要不到我愛爾家來干？給我當個助理啥的。」

  林錚現在是痛感手下無大將。

  很多事，沒人給自己打頭陣，真的很難，艷艷和牛犇都下去了，小琴身體還不沒恢復最佳，自己都萌生把晴雪弄過來的想法了，不過晴雪不好控制。

  她比較膽大，在辦公室也能跟你來一發的那種。

  林錚有點害怕。

  趙燕梅這個女人，林錚知道，是有點本事的。

  趙燕梅喜上眉梢，但是又很遺憾地說道：「我非常榮幸林董你能瞧得上我，不過我想換一個環境，換一個舞台，你們愛爾家和我們公司其實性質一樣的，都太壓抑了，而且都是面臨一樣的瓶頸，沒路可走了。」

  林錚端起茶杯，看著她：「看得出來，你也對現在我們這些公司的制度很不滿，所以過來吧，咱們一起搞一個大改革，改變這一切。」

  趙燕梅好像有點動心了，眼神洋溢了光，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林錚，算了吧，我不想喊口號了，我想換一個舞台。」

  林錚：「我們愛爾家全省5萬多員工，絕對是個很大的舞台……」

  趙燕梅：「可它不是我們的舞台」

  林錚：「怎麼不是我們的舞台，愛爾家是全省市人民的供水企業，它是是全民的舞台，這裡面當然也包括你了。」

  趙燕梅無奈一笑：「哈哈。哈哈。全民哈哈，林錚，你在蒙小孩呢，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愛爾家他是個企業嗎」

  林錚自己愣住了：「它當然……應該算是一個企業……」

  「哆嗦了吧，拿市場經濟的遊戲規則來衡量，它根本就算不上一個企業，這就是全部的問題，幾十年來，它充其量只是一個調控砝碼，是現實生活中一個變態了的扭曲了的經濟模型。它跟真正意義上的『企業』，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當然如果你想把它變成真正意義上的企業，也是不切實際的，因為這關乎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們國家太過落後，貧富差距太大了。」

  林錚沒想到趙燕梅也看得這麼透徹，對她越發感興趣了。

  「趙燕梅同志，讓它變成真正意義上的企業，其實不行，但是我覺得可以往前走一步，可以多措並舉，開放一部分空間，實施工分制，末位淘汰制，讓大家有危機感，而不是覺得進了公司，就一輩子不用愁了。」

  其實這些想法，林錚早已在腦海中了，但是一直沒提，就怕公司接受不了。

  趙燕梅一下就沉默了。

  「你覺得怎麼樣。」

  「林錚，說心裡話，我一直很敬重你，你大概是我們這些人中，為數不多的理想主義者了。」

  林錚皺眉：「這個好像不是什麼好詞啊，看來你是不相信我了啊。」

  趙燕梅眼神真摯：「林錚，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這個社會了，這個一個畸形的社會，在這個上下牽制而令出多門的體制里摸爬滾打，那就一定會搞得渾身是傷，筋疲力盡，就算不死，最後剩下一口氣半條命，所以請原諒我今天不能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我在外面混不下去，我回來找你，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就好，哈哈哈。」

  「行吧，既然你決定了，我就不勉強你了，我希望你回心轉意。」林錚也不勸了。

  趙燕梅看著林錚，突然說：「林錚，其實吧，我不怕告訴你，我曾經暗戀過你，就算現在，我也對你有愛慕之情，但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

  林錚有點尷尬，只能回答：「我承蒙厚愛。」

  趙燕梅苦笑一下，最後擔憂道：「容我最後再對你說兩句話，林錚，你是有大抱負的人，你要改革嗎，你要要動這個大盤，勇氣可嘉。」

  「但是林錚啊，你一定要清醒。你的對手，不是那些底層的工人們，而是那些跟你一樣擁有權勢的人，這部分人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擔籃，實際上又不會經營不會搞市場。

  但你的改革，就是讓他們利益受損，你一旦斷了他們嘴中的糧，就等於掘了他們家的祖墳，想想歷史上所有那些變法者的下場吧商鞅、王安石、所以我的林錚同志，你保重。」

  林錚看著窗外，目光深邃淡淡回答：「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我到了這個位置，總是做點事情的。」

  趙燕梅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到一股浩然正氣，從林錚的身上，噴薄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