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來一場指導手術吧

  護腕一取下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比如說當務之急的治手——對於醫院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由於對方牽扯到一起案件當中，在偏遠老家的家屬沒能趕到的情況下，警方簽字批准，人就被推進手術室了。

  截肢是不能截肢的，那不是浪費國家資源嗎？但接下來的救治也是一場不小的手術。

  此刻已然是冬日的清晨，醫生熬了個可怕又司空見慣的通宵，連灌兩口咖啡，也不必跟家屬交代，便言簡意賅許多——

  「先把他麻了吧。」

  麻醉師摩拳擦掌二話不說，把人姿勢擺好，利多卡因和羅哌卡因一攪和，直接就懟進去了！

  再觀察詢問一番後——

  「行，沒問題了！」

  臂叢阻滯麻醉漸漸發揮效果，這反而讓經紀人有了一絲的喘息機會，此時此刻，他才仿佛從那漫長又永無止境的折磨中搶出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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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手術台前的醫生和助手們也已經進入了狀態。

  「嘶！怪不得咱們想辦法都弄不下來，這小東西挺給勁兒啊！來來來，你們來觀察一下這骨頭，這碎片——」

  接著又是好幾聲驚訝又長見識的新手喜悅，和老手點頭。

  無影燈下大傢伙沒有瞌睡，但是漫長又細緻的手術期間，當然還是儘可能的保持清醒最好。

  自然是聊天保持清醒最容易了。

  一助和二助是凌晨被從家裡叫出來的，來了就直奔手術室，此刻納悶的問道：「這就是你們說的被活活捏碎的骨頭嗎？不錯不錯，硬度夠了。」

  經紀人頭臉被蒙著，此刻根本看不到醫生護士的動作，手臂更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搭配著恐怖的問話，這讓他不由恐慌起來——

  他，他不會截肢吧？

  「怎麼可能？」

  正在一旁麻溜輔助的小梅護士翻了個白眼——

  「你這手明明就有救，你怎麼還想著截肢的事呢？跟你說了沒機會的！」

  經紀人：……我特麼就問問，誰想截肢？

  「再說了！」嫉惡如仇的小梅護士直接說道：「大傢伙可得用心做，他這個人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半夜偷摸進酒店房間，企圖猥褻小姑娘呢！」

  「哦！」

  「嚯！」

  「啊喲！」

  「呸——我是說，裴醫生，這個手術的黃金時間還挺漫長的，要不咱們做個指導手術吧？醫院的小年輕也該多長長見識才行！」

  經紀人大喊起來：「不行，你們這是不負責任！明明手術時間越快越好！憑什麼拿我當教學材料？你敢叫人我我要投訴你們的！」

  「還有，你憑什麼說我闖酒店房間？你有證據嗎？你這是污衊！」

  小梅護士差點笑出聲來——

  得了吧。

  您之前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時候，警方那邊酒店取證都已經搜集了個滿滿當當了。

  包括那個給他房卡的合夥員工，還有對他過往履歷的交代，以及還有其他的受害人……這會兒沒進公安局，還不是托這斷手的福氣？

  等天亮了，搞不好還能成為網絡紅人呢。

  個王八蛋，你擱這橫什麼橫？

  小梅護士雖然也只露出了眉眼，但此刻眉飛色舞的狀態，還有半點不慌的情緒，已經足以讓同事們知道到底什麼是真相了。

  手術室里一陣靜默。

  「是這樣的，」主刀醫生戴著口罩和頭套，除了一雙眼睛外什麼都露不出來，說起話來倒是和聲細語：「咱們這個手術別看只上了局部麻醉，但是你這個問題確實有點嚴重。」

  「部分神經壞死，骨頭碎裂，且碎骨頭影響到了周圍血管肌肉等——咱們這場手術最耽誤功夫的就是拼骨頭了。」

  「這個工作沒有人輔助做不好的，還缺一個拉鉤的，沖洗的，擦汗……我是說，缺的人挺多的。」

  「這位患者，我的建議呢，還是咱們儘可能的多安排些醫生來。年輕小伙子手快眼快的，大家齊心協力，才能更迅速的做完這場手術！」

  他這個真沒有假話，因為手部的問題也著實棘手，是個細緻慢功夫。就他們幾個當然也能做完，但是如果有更多的人給他搭把手，確確實實能提高效率的。

  ——雖然這點微末的提高，對於如今手部情況來看，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了。

  經紀人：……

  突然有點茫然。

  要說年輕人動作快，好像也有道理啊？

  「醫生，我的手不會截肢吧？」

  醫生對他點點頭：「放心，我們會盡最大可能幫助你的！目前來看還是很穩定的。」

  大傢伙兒一邊看著，一邊對著那已經劃開的血肉嘖嘖稱奇——

  正常情況下，骨折骨裂的疼痛在8~10級，但這位患者可是被護腕卡著，一點點一寸寸將血肉骨骼神經絞碎的。

  初期可能連一級疼痛都不到，但他們能用自己從醫多年的經驗發誓，護腕取下來之前，疼痛絕對超過10級了！

  再想想這個人在警察那裡已經是確定了犯罪行為，大傢伙對了個眼神，只想說——

  該！

  ……

  雪花綿綿密密下了一整夜，整個帝都都被白絮覆蓋，好在雪花並不大，路面也早已被清掃，並不影響大傢伙日常出行和——

  吃瓜。

  是的。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紫禁城雪景的熱搜，都沒能壓住女團top經紀人的犯罪行為。

  酒店顧客拍的視頻，記者們的各種訪問，還有警方已經算是蓋章的警情通報……

  別說天娛的體量並不算太大，就算是娛樂界的一把手，面對如此成熟的發酵度，也沒辦法再改口。

  於是謝榮昭一覺醒來，天都變了。

  先是公司口碑大幅下降，接著是被旗下明星藝人的粉絲們組團來罵——

  不管你公司知不知情，有沒有同流合污，只要給我們哥哥姐姐招黑，那這個公司就是垃圾公司，吃棗藥丸！

  其中，戰鬥力最為強大的就是陳凝白粉絲了。

  ——心愛的凝凝這麼大的事情一晚上也沒出聲，是不是受到了傷害？是不是被公司提出各種不合理的要求？是不是……是不是也曾經受過經紀人的迫害？

  天哪，粉絲們只要一想，立刻就要炸起來。

  而支持凝凝的唯一辦法，就是在整個網絡向全世界宣告——凝凝無辜，凝凝可憐，凝凝也是受害者，凝凝不應該被垃圾經紀人影響！

  至於選秀女團的另一位人氣top朱璇……

  emmm……

  她的個人粉站里是這種風格——

  【挑燈夜讀.JPG】

  粉絲評論：【啊啊啊朱朱實在太努力了！】

  【朱朱這麼努力，我也不能差！】

  【哈哈哈我有朱朱同款考題冊！】

  【朱朱你左手邊第3本《邏輯判斷》不好使，換這冊（圖片 JPG）】

  【等下，只有我一人覺得朱朱現在學這個沒有必要嗎？】

  【樓上的，只有你。娛樂圈現在風氣很不好，犯法犯罪的也很多，我們朱朱只是努力一點，愛學習一點，閒暇時看看《黨史》，心情不好了，刷一套《易混淆詞》，有問題嗎？】

  【是的，大家都有愛好，就不能讓朱朱的愛好接地氣一點嗎？】

  【額，我插個樓，大家有看今天的熱搜嗎？關於朱朱經紀人那件事……】

  【新粉吧？看看版規，朱朱現在正在努力學習，大家不要發這種事情讓她分心了。】

  【啊啊啊我昨天在評論區給朱朱發了幾套參考資料的名字，朱朱回復我了！】

  【什麼？還有這種好事？我也要！】

  大傢伙又一窩蜂的開始挑資料了。

  新加入的粉絲滿腦袋霧水的退了出來——因為她好像想起來，是時候該刷一遍【學習強國】了！

  什麼經紀人什麼明星？人家有學歷，有文化，還有業務水平，還長得那麼漂亮——都還在努力學習，她這樣的廢柴怎麼好意思接著鹹魚？

  最起碼應該痛苦又帶著愧疚和自我譴責的鹹魚！

  ……

  而在別墅里，朱璇站在暖意融融的臥室，對著外頭一片美麗的雪景伸了個懶腰。

  而同時，老周也從床上爬起來，同樣是洗漱完：「走吧，該健身了。」

  跑步機，普拉提，開合跳……養生達人一步都不能少！

  兩人簡單拉伸後就在跑步機上緩步運動著，音響中傳出今日份的播報——

  「為貫徹落實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精神……」

  一大早就聽這個，感覺格外激情昂揚。

  老周跑步的速度漸漸加快，但到底比不上女團出身的朱璇——她可是接受過高強度訓練的。

  別說是老周，就算是當代年輕人，也根本跟不上她的節奏。

  如今日常的運動量，只能說灑灑水啦！

  老周：……

  雖然但是。

  作為一個有追求的金主，他覺得自己的體能不能顯得這麼廢——最起碼應該找個藉口吧！

  於是等到營養師上了早餐，他嚴肅道：「朱璇啊，咱們晚上不能再睡一起了。」

  朱璇：？

  還有這種好事？

  老周嘆息一聲：「我知道你最近考公壓力大，但這不是你晚上睡覺時背《人事概論》的理由！」

  他一臉痛心——「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也沒上過幾年學，硬生生給我聽的都快背會了，你覺得這合適嗎？」

  朱璇：……

  那這……好像是有點過分啊！

  她抱歉地笑了笑。

  老周揮了揮手：「我這個人一被影響睡眠，白天精神就不太好，體能也跟不上，這段時間我就不過來了……」

  他得再找個私教，爭取先把自己練起來。

  不然這現在小年輕也太有活力了，跟不上啊。

  ……

  相比於周家的和風細雨，鬥志昂揚。謝榮昭如今卻是滿腦袋的煩躁！

  「廢物！一群廢物！我養你們幹什麼吃的？！就這麼點事，硬生生給我拖到熱搜榜一——我他媽花錢上也沒有這個速度啊！」

  宣傳部的人低頭站在那裡，人人仿佛一隻小鵪鶉，他罵由他罵，沒錢全抓瞎。

  這麼大的事兒，硬生生打不通電話是怎麼回事？新秘書也是吃白飯的，跟以前劉秘書差的太遠了啊！

  他們名叫宣傳部，可謝總一來摳門，二來又聯繫不上——就普普通通打個工，沒道理，還要自己墊資幾百上千萬去搞熱搜吧。

  ——話說，真有那個錢了，誰還樂意待在這破公司。

  至於那個萬事不管睡過頭的新秘書——謝總到底在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

  就這種人，年薪還能比之前劉秘書多一倍——財務室里有人放消息出來，大傢伙兒簡直驚呆了！

  可惜了，罵了一上午，榜一還是榜一，並且截止到目前已經扒拉出三名受害者了。

  還有網上真真假假放出來的一些受害者的匿名訴苦，更是把熱度一炒再炒，如今看來，這名經紀人算是完了。

  謝榮昭煩躁的揉了揉額頭：「內網發通知，讓宣傳部和公司其他員工都跟上，都給我轉發聲明——」

  「聲明你們宣傳部的擬來給我看！從現在起，辭退他，我們公司對他的個人行為不知情，讓廣大網友冷靜一下，別特麼評論區挑事兒！

  「另外，評論區還不關閉，等著幹嘛？」

  宣傳部眾人眼前一黑。

  謝總，你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嗎？說了不知情，人辭退了又關閉評論，還讓全公司的人發，還讓網友冷靜一下——

  你特麼不如自己冷靜一下呀！

  這種事情不應該有個大概流程嗎？

  最起碼應該先向大眾道個歉吧？

  一群人沮喪的出了辦公室的門，再看看這日期——得了，馬上就過年了，是個辭職的良辰吉日了。

  ……

  恨著經濟人恨得咬牙切齒的，當然不止謝榮昭，還有陳凝白。

  本來是天賜良機，讓她從此可以把握住這一手人脈！

  可沒想到這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輪到她今天有一個熱門直播要上，偏偏又被查出這樣的事——

  她是對方旗下的藝人，這會兒說半點不知情，那網友也得信啊？！

  還有更可惡的——

  沖名氣的時候，朱璇的粉絲沖的比她還快，兩人如今都在風口浪尖上，怎麼到現在衝鋒陷陣的全是自己這邊的粉絲？！

  搞得她焦頭爛額，一時根本不知該怎麼收場。

  畢竟，陳凝白以前最多也就管過自己這房的事，可如今，面對的卻是不知多少萬的網友啊！

  她看著鏡子裡自己煩躁的眼神，心中也在迅速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