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大地圖

  沒有人來送，李肆默默的走出神墓廢城，這裡的確是最佳的避風港，但卻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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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要回歷史了？」

  獨眼老龍把李肆送到地面。

  「沒錯，在現在，沒有我的歸宿。」

  「那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你先說來聽聽。」李肆沒有忙著答應。

  「我年輕的時候，做過一件蠢事，我救了一個人，如今無數歲月熬過來，我對於生死，對於虛名，都不再執著了，唯有這件事，一直讓我耿耿於懷，現在，我不想救她了，你能在歷史中代入我，做到這件事嗎？」

  李肆想了想，「你得明白，今日的歷史，不是往日的歷史，已經無法蓋棺論定，甚至因為缺少時間道火，命運道火的支撐，都無法做到在因果上改變歷史，換句話說，因果都在歷史之中，與你所處的現在沒有太大關係，我就算是不救那個女人，甚至是殺了她，於歷史，於現在的你來說，都是毫無意義。」

  「我知道，但我還是不想救她，不想與其有絲毫的瓜葛。」老龍嘆了口氣，就從口中吐出一塊嬌小的火紅龍鱗，但顯然這不是它的。

  「你這是情傷？」

  「算是吧，是不是覺得很荒謬？」

  「那倒沒有，不過我盡力而為，因為我也不知道如今的歷史到底亂成了什麼樣子？」

  李肆收起紅色龍鱗，轉身走了，每離得神墓越遠，他對現在的感應就淡了一分，當回頭再也望不到神墓的時候，現在，於他來說，就像是——往事不可追，只剩回憶。

  回憶現在？

  李肆自己都覺得荒謬。

  很快，他就再次來到那座被發掘開的墳墓旁邊，在這裡，他甚至看到了一隊隊的盜墓賊，這些人就像是影子，彼此感覺不到對方，甚至可以任意的從對方的身體中穿過去，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接著李肆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就躲在墓碑後面，墓碑後面的陰影里還有人，仔細分辨，居然十分熟悉，那還是自己。

  第一個自己沒有發現自己，但第二個自己卻看到了，然後也沒有驚慌，只是微微一笑。

  李肆平靜的走過去，這一刻他甚至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三個自己，代表著過去，現在，未來。

  但這也只有在時間道火，命運道火都熄滅了的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神奇的一幕。

  轉眼之間，三個李肆合併，沒什麼波瀾，就像是最平常的事情。

  而當合併完成之後，李肆就覺得，自己回來了，他甚至立刻感應到了自己的歷史之書，自己的主角牌，山神牌，餓鬼牌，長夜牌，大盜牌，還有墓園。他回到了大荒天河時代。

  但是，浩蕩的歷史賽道上，只剩他一個人，其他人並不是死了，而是都已經進入了第二輪賽道。

  他這個老不死，已經被其他的老不死甩出了十萬八千里。

  李肆只是順著歷史賽道往前一瞅，好傢夥，競爭者的數量單位至少得以百億記。

  他，徹底落伍了。

  「回來就好。」

  李肆微微一笑，轉身走出墳墓，沿著曾經的那條路，路的盡頭，應該就是山神大獄。

  但當他一步踏入，卻被驚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見四周，哪裡還有什麼山神大獄，只剩下幾根光禿禿的石柱，曾經茂密的山林，碧波千頃的雲波湖，統統化作了一片黃沙，一點價值都沒有的那種。

  「這是所有人都湧進了歷史賽道了。」

  良久，李肆苦笑一聲，當所有歷史人物都可以滿大地圖瞎溜達的時候，歷史就像是這無垠的黃沙，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萬幸，他的家底還在。

  把自己那座已經開始被侵蝕的墓園小心翼翼的打包，化作一個背簍。

  山神法印已經變成了廢銅爛鐵，碰一下就會隨風消散，這是因為山都沒有了，它只剩個虛有其表的結構。

  可李肆需要的就是這個結構，二話不說，取出一堆古董，用手一搓，古董之中的歷史法則就被提取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灌注其中。

  接著，李肆更是打開歷史之書，專門開了個書頁，在上面詳細的給山神法印做傳。

  最後，他才以三級歷史，將這勉強維持著架子的山神法印收起來，未來沒準能用得上。

  收拾妥當，李肆隨便找了個方向，就這麼離去，如今歷史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大地圖，他哪都可以去溜達，沒有時間限制，猶如一場孤獨的旅行。

  「踏踏踏！」

  李肆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這滾滾黃沙之中有一個騎士從沙塵之中奔出，看對方的打扮，真的如凡人世界裡的土匪沙盜一樣，背著弓箭，挎著彎刀，但實際上，對方擁有著數量很多的歷史法則，且至少也掌握了三級歷史。

  對方與李肆對視兩眼，就猛地抽出彎刀，催動馬匹，奔斬而來，一刀，數不清的刀氣就像是火山噴發的岩漿，鋪天蓋地，至少是八級真實了。

  李肆不躲不避，只是稍稍運轉了一下【祈天經】，那迎面而來的岩漿刀氣就被他一口吞了。

  不夠，不夠，再來！、

  對方想跑，

  李肆伸出手指勾了勾就給勾過來，這個層次真不夠看，但他也沒有把這個攔路打劫的土匪殺掉。

  「老實交代，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記得之前這裡還有一座山一片湖的。」

  「你說的是伯義山和雲波湖？」土匪居然知道。

  「沒錯，正是。」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一開始只是江村的一個漁民，我叫喬大，我記得我死了很久，但有一天飛沙走石的，我就醒來了，但江村沒了，雲波湖沒了，伯義山沒了，但大傢伙還在，這個時候有人說要去追逐什麼道火，很多人跟著，我也跟著，我不知道那什麼道火是什麼，只是覺得那是個好東西，可是後來，我們遭到了攻擊，很多人死了，我也逃了，最後與幾個人合夥做了土匪。」

  「土匪，你們準備搶誰？這片沙漠裡還有誰？」李肆好奇了。

  「我們，也其實沒敢搶誰，人少的打不過，打過的人太多，我們就是沒事去綠洲那邊偷點莊稼……」

  「綠洲？」

  「是的，我們也奇怪為什麼沙漠裡還有這樣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小鎮，有幾百人，種植著幾千畝的農田。」

  「你就是那個小鎮的人吧？」李肆忽然開口，聽到此話，那原本還一臉憨厚的所謂漁夫喬大，神情迅速兇惡起來。

  李肆哈哈一笑，把這個土匪喬大捆成粽子，就直奔那綠洲而去。

  能在這個大沙漠裡以綠洲的方式存在，那絕對不能用普通的沙漠與綠洲能夠解釋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裡並沒有被歷史風暴所影響，還在堅持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