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攤牌了

  石屋內，李肆大口大口的喝著大回魂湯，很是酣暢淋漓。

  這幾天也不知怎麼，老太太居然不再吃東西了，而在之前，就算一天五頓飯，每頓飯都必然有老太太三碗的。

  「師尊，您不吃些嗎？」

  姜穎憂心忡忡的輕聲詢問，但老太太好像真的變成了泥塑一樣，紋絲不動，一聲不吭。

  最後沒辦法，那三碗大回魂湯就都給了李肆，因為這東西超過一段時間就會失去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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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我吃飽了。」

  放下大碗，李肆一刻也不在石屋裡待，他總覺得泥塑的老太太就算是真的變成了泥塑，也能看出他的虛實。

  「哎，師弟，你等等，下午你就不要外出巡邏了。」

  姜穎急忙喊道，但李肆早就跑遠了，開玩笑，不出去哪能創造利潤呢？

  路上遇到神情冷漠的季常，他已經把整個村子裡的廢棄房屋都清理一遍，現在正在堆砌第二座石屋，不過他堆壘石方，用的不是泥土，也不是常見的粘合劑，而是一種墨綠色的漿液，被他用一個大葫蘆裝著，均勻的灑在每一層石方上，然後再進行堆壘，同步勾縫，確保不會有一點漏洞。

  完成這一切之後，他還會在每塊石方上都貼一張封魔符。

  「季師兄，這些石方，我看應該能夠蓋兩間石屋吧？」

  李肆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就問道。

  「沒你的份，別亂想，這間石屋是要蓋成可以煉器，修行的靜室，所以要求很高。」季常傲然道，這是他最擅長的地方。

  李肆聞言心中一動，修行宗門要發展，可不能像凡人那樣隨便搞些建築就可以的，這可以用來煉器，修行的靜室可算是最基礎，也最重要的建築之一了。

  「那季師兄，我能幫上什麼嗎？」

  「沒什麼可幫忙的，我一個活了三百年的老頭子，難道覺悟還不如你個小屁孩兒？」季常瞪了李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不知想到了什麼，「四狗子，別怪師兄之前不把你當人看，實在是看不到希望……」

  「我和你爺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父輩都是浮雲宗門人，他們可沒有一個怕死的，我曾經也不怕死，但，你不知道我們曾經付出了多少代價，一次次的燃起希望，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逃亡撤退，每次都有一大群你熟悉的，你敬愛的，你喜歡的人就那麼簡簡單單的死了，不管怎麼努力，好像始終都跳不出死亡的圈子。」

  「就好像我們都是邪神的玩偶，這種絕望，你不曾體會，你父母死的時候，你才這麼大……」

  季常說到這裡，穩定了一下情緒，而李肆已經準備出手了，但今天憂傷蘑菇缺貨……

  「許申這個傢伙，年輕的時候也不賴，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如今都快死到臨頭了，卻能斬殺心魔，成就道心通明，也算他的運氣。」

  「他既然想奮發一波，我自然會跟著折騰一下，成不成都無所謂了，死就死吧，就當給你們這些小屁孩子鋪路了，唉，我寧願你們這些小不點死在我前頭，未來的路，你們根本不知道有多麼殘酷，這些日子，我老是會夢到我父親，他就抱著小時候的我對著我笑……」

  季常轉過身去，揉了揉眼睛，這一刻，他的身形竟是意外的蕭索。

  李肆沒說話，只是隱晦的給季常丟了一道消災氣場，結果沒有任何不妥。

  他，是真的老了，也服老了。

  所以消極得不像話，不知道有沒有消極蘑菇？消極也算是情緒的一種對吧？

  李肆思索著，最後只能拍拍季常的胳膊，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他現在忽然覺得，老太太也許不是真的想裝神弄鬼，裝大蜘蛛操弄人心。

  而是，她真的盡力了，為了鎮壓氣運，她的大部分實力估計都無法抽離。

  五十年前，她帶著剩餘的浮雲宗弟子來到這處隱蔽之地的時候，老太太還能正常走動，還能指揮大家建立村落。

  但是五十年後的今天，她都快要化身泥塑。

  也許終究有一日，她會徹底化身泥塑，不，是與這方天地相融吧。

  這就是鎮壓氣運的代價，無法建立鎮壓氣運的村鎮，城池大邑，她就只能以自身來鎮壓。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位真仙，他之前的懷疑其實是相當可笑的。

  「必須加快速度了，等老太太真的變成了泥塑，不知道會引發怎樣的後果，若是氣運因此散逸，被邪神所趁，那就更慘了。」

  一念及此，李肆就大步走出村子，也不走遠，就隔著一里多地，裝著巡視的樣子，同時故意嘗試大喜，大悲，大怒，憂傷，思念，消極，委屈等各種情緒。

  現階段，別的邪物他暫時沒有找到規律，但是七情蘑菇和黑暗蘑菇這些邪物他卻不會客氣，寧可一天刷兩遍，也別想在老子的地盤嘚瑟！

  不服？

  不服就組團來砍我！

  不來砍我就不是我兄弟。

  折騰了一圈，沒有一隻小蘑菇落網，李肆這才放心大膽的離開，直奔西山，以誅魔刺附魔槍頭，以馭器咒操控，在百米之內嫻熟無比的獵殺異木，同時採集各種材料。

  季常的【符道真解】里，記錄了大量的制符材料，而這些制符材料與千年之前的制符材料那是截然不同，大部分都是一代代的浮雲宗弟子在邪物身上摸索出來，並由季常一一整理。

  可以說這是非常珍貴的臨床經驗。

  靠著【符道真解】，李肆就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不同種類的異木，異草，異石，異土，進而將其分門別類的採集下來。

  這整個下午，西山簡直就成了李肆的百草園。

  將近黃昏，黑霧開始出現的時候，他才扛著足足五十份異木殘蛻，儲物袋裡裝滿了各種材料，大步流星的返回，對於那些追在自己身後，不足百米的黑霧根本不在乎。

  這不是他猖狂了，而是他的極致清心氣場，已經對這些黑霧有了相當好的抵抗性，若是等許申把那件霧妖皮給製作成黑霧斗篷，那麼他甚至可以晚上出來，在黑霧裡獵殺霧妖。

  這可不是開玩笑。

  因為黑霧的緣故，他們一天裡大部分的時間都被限制在村子裡面，這樣的生產力能提高才見了鬼？

  要想打破邪神的封鎖，必須掌握主動。

  人手一件黑霧斗篷，這應該是浮雲宗的標準配置。

  等李肆抵達村口，果然就見到了等在這裡的許申，他是準備隨時出去接應呢。

  「不必教訓我，你我皆知，時不我待，從現在開始，我認為大回魂湯必須要做到無限供應，只有把法力恢復足了，才能做事情，讓季師兄抓緊製作更多的符紙，許師兄你負責陣法，我明天就去取水。」

  一照面，李肆就沉聲道，他不打算裝了，實在是束手束腳的感覺太糟糕了。

  但很奇怪，許申這次居然沒有反駁什麼，只是從李肆身上接過大部分異木殘蛻，兩人結伴往回走。

  「下午的時候，我問過姜穎了，她說師尊幫你打通了經脈，若我沒有恢復築基期實力，你已經是我們中實力最強的，所以我不會再勸你什麼，但明天取水……」

  「給我兩張神行符，一張神隱符，就足夠了。」李肆說的很自信。

  許申看了他一眼，良久，點頭，「好，今晚我就給你煉製黑霧斗篷，但考慮到夜晚的情況，你需要給我在靜室外面護法，另外，我還修復了雷光五劫陣法，季師兄一口氣製作了二十張聚靈符出來，確保不會再出現昨晚的情況。」

  「沒問題，我也可以保證。」

  李肆一笑，瑪德，終於與這傢伙達成了最基本的共識了，嗯，主要是他的實力終於可以洗白了，尤其是老太太現在半泥塑狀態，也根本解釋不來！

  回到石屋，姜穎已經連續熬煮了三鍋大回魂湯，一鍋百草回魂湯，現在這東西已經是敞開供應，雖然服用後依舊會累積污染毒性，但如果不是親自外出獵殺異草異木，這異化污染還是能控制住的。

  這也是李肆瘋了一樣的往回獵殺異木的原因，只要他解決了食物的源頭，那麼浮雲宗弟子就可以用極其微小的代價獲得大量的法力，而只要有了法力，修仙者就是一條龍，不然就是一條蟲。

  像是此刻，石屋內罕見的點起了油燈，吃飽喝足的幾個小屁孩不能再去睡懶覺了，而是都在學習畫符。

  至於山娃子，他已經能繪製簡單的辟邪符和聚靈符，但仍然需要一張接一張的製作。

  他又沒有外掛，就得不斷練習，然後才能逐漸提升畫符水平。

  在這個過程中，會大量消耗法力和空白符紙。

  所以說沒有資源真的不行，這會造成惡性循環的。

  「季師兄，這些材料你先收著。」李肆走到季常面前，直接把儲物袋裡搜集的材料一股腦兒的取出來，還不『小心』的取出了三份蘑菇殘蛻，這玩意能製作百草回魂湯，是異化污染毒性最小，恢復法力最高的珍貴材料。

  季常此刻正坐在火堆旁，上面架著一個特殊的藥罐子，裡面熬煮的都是詭異的綠色汁液，這都是用來製作空白符紙的。

  不過看到李肆直接拿出這麼多材料，他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師弟，不要太拼命。」

  李肆傻笑一聲，瞄了一眼紋絲不動的泥胎老太，直接從季常旁邊摸走十張空白符紙，泥胎老太面前，咱不打誑語，所以也不需要解釋。

  又去姜穎面前喝了三大碗大回魂湯，抹抹嘴巴，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