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希臘人的社會生活

  220.教育

  正如我們所知，斯巴達的教育，主要指的是體育教育，是一項國家事務；但在雅典和整個希臘，青年人往往都在私立學校接受訓練。學校也分成不同的等級，既有那些由沒有名氣的老師在街上的休憩處聚集了學生的學校，也有由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這些哲學家們授課的雅典學園。

  在希臘只有男孩才能接受教育。在幼兒時期，男孩們被教授美麗的神話、民族神話故事以及宗教故事。(43) 7歲的左右，他要到學校接受訓練，會由一個年老的奴隸把他們帶去或帶離上課地點。這個奴隸被稱為「教仆」（Pedagogue），在希臘語裡的意思是男孩的嚮導或領路人，而不是老師。他需要學語法、音樂和體育，課程目的是確保心靈和身體的協調發展。

  語法包括閱讀、寫作和算術；音樂涵蓋廣泛的精神上的技能，會訓練男孩欣賞偉大詩人的傑作，能讓他在私人娛樂的時候用音樂來給大家助興，以及加入聖歌和戰歌的合唱。體育場和競技場的運動會訓練他參加奧運會的比賽，或參加那些依靠個人力量和靈巧的徒手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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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左邊的老師正在教坐在他前面的男孩彈奏豎琴；圖中間的老師正給予站在他面前的男孩閱讀與背誦方面的指導。坐在老師旁邊拄著一根拐杖的人可能是帶男孩來學校的教仆。

  成年後，青少年就可以被看成是公民了。但和一般的現代畢業生相比，從學校畢業才是他更真實意義的「開始」。除了希臘人以外，從來沒有一個民族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這麼重視自由文化的訓練。哲學家的不同流派、公眾集會的辯論、法庭訴訟、神聖藝術的傑作、宗教遊行、無與倫比的舞台表演還有大希臘運動會——所有這些都是極好的、有效的教育手段。它們為希臘各城市的公民提供和保持了平均智商的標準以及文化的標準，而這很可能是世界上其他任何民族未曾做到的。馬哈菲（Mahaffy）引用過弗里曼（Freeman）的話：「所有雅典公民的平均智商要高於我們（英國人）下議院議員的智商。」

  221.女子的社會地位

  雖然希臘文學中有一些非常美麗的理想女性形象，但文學的總體基調卻對女性產生了深深的蔑視。修昔底德似乎也贊成這種態度，他曾引用一句希臘諺語——「男人甚少談論的那個女人才是最好的，不管她是好是壞。」

  這種不公正的對女性的看法勢必把希臘女性限制在家庭這樣一個狹窄和地位低下的地方。她們的地位或許可以被定義為介於東方的隱居與現代或西方的自由之間。她們的主要任務是做飯、織布，還有監督家裡的奴隸——實際上她們自己幾乎也是一個奴隸。在伊奧尼亞各大城市的上流社會，她們很少被允許出現在公共場合，甚至很少在她們自己家裡見她們丈夫的男性朋友。然而在斯巴達，以及多利安城邦，一般來說女性有不同尋常的自由，在社會上也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222.戲劇娛樂

  對古希臘人來說，劇院是國家機構，是「憲法的一部分」。這源於戲劇的宗教起源和戲劇的特點（第201條），與民眾崇拜有關的一切事宜都是國家關心的問題。戲劇表演作為宗教行為，僅在宗教節日——某些紀念狄俄尼索斯的節日——期間才會上演。所有階層，不論貧富，不論男女老幼都會出席。然而婦女似乎只被允許觀看悲劇，喜劇舞台因為過於粗鄙下流而不允許她們在場。劇院裡比較高的那些排座位是女性專座；觀眾們露天坐著，一幕接一幕的戲劇會從清晨連續演到日暮。

  雖然好一點的演員非常受人尊敬，普通的演員則很少受到尊重。在這一點上，希臘舞台與16世紀的英國舞台非常相似。就像在伊莉莎白時代戲劇作家往往也是表演者一樣，在希臘，特別是戲劇發展的早期階段，作家經常也是一名演員——埃斯庫羅斯與索福克勒斯都擔任這種角色——會去協助演出他自己的作品。還有另外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希臘戲劇中的女性角色，也像英國早期戲劇那樣，都是男扮女裝的。

  劇院對希臘人的生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它在古希臘社會服務的性質有點像現代社會的講道壇和出版物。在希臘最輝煌的時期，舞台上經常排演神靈和英雄們生命中的大事件，以加深和加強人民的宗教信仰。後來，隨著馬其頓時代的到來，希臘進入衰落期，舞台成為把希臘思想與文學文化擴散到整個希臘化世界的主要媒介之一。

  223.宴會和交際酒會

  希臘人的宴會和酒會有自己的特點，這不同於其他民族的類似娛樂活動。在後期，客人們在參加宴會時，都是以斜躺的姿勢圍靠在長榻或長座上，而這些長榻或長座都圍著一個東方式的餐桌旁。菜上齊後，潑出一杯奠酒，唱一首讚美詩，用於敬神，然後就是被稱為「交際酒會」的最有特點的娛樂部分。

  交際酒會是「知識的盛宴」。會有一般的對話、謎語以及由在場眾人輪番用七弦豎琴伴奏演唱的歡樂歌曲。一般來說，職業的歌手和音樂家、舞女、玩雜技的人和小丑都會被召來助興。當偶爾有蘇格拉底和阿里斯多芬這樣的人物在場說話時，交際酒會就一定會是「一場理性的盛宴，一次靈魂的交流」。色諾芬的《會飲篇》（Banquet）和柏拉圖的《會飲篇》（Symposium）都給我們留下了關於這種娛樂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

  224.奴隸制

  希臘生活也有黑暗的一面。希臘的藝術、文化和優雅——「這些好東西像精美的外來花朵，被種植在黑色、肥沃的奴隸制的土壤上」。

  希臘奴隸的數量非常龐大，沒人能估計出確切的數目。幾乎每個自由民都是一個奴隸主。如果一個人擁有不到6個奴隸，就會被視為真正的窮人。奴隸階級形成的原因各種各樣。在史前時代，戰爭的命運使許多地區的全部人口都成為奴隸，就像伯羅奔尼撒半島的某些地區一樣。後來，普通的戰俘又進一步壯大了這支不幸的隊伍。隨著亞洲異邦人進行的奴隸貿易，他們的數量又大大增加了。罪犯和債務人也經常被貶為奴隸，他們的子女通常長大後也會成為奴隸。

  希臘人認為主人與奴隸的關係是天經地義的。在他眼裡，野蠻人就是天生的奴隸；也就是說，他們的靈魂卑微，讓他們成為奴隸是天意，就像讓家畜成為人類的奴僕一樣。

  總體而言，以古代的人性標準來看，希臘奴隸並沒有遭受嚴酷的對待。有些奴隸在家裡的地位較高，享有主人的信任甚至是友誼。

  (1)即達達尼爾海峽。——譯者注

  (2)亦稱好客海，古希臘人對黑海的稱謂。——譯者注

  (3)但我們必須注意，不要誇大地理因素對希臘歷史的影響。因為感情的根在保持希臘城市的疏離上更具力量。詳見第98條。

  (4)希臘的史前時期以前被稱為邁錫尼時代，因為阿爾戈利斯的邁錫尼被認為是輝煌的青銅時代的中心，那是公元前2千紀愛琴海地區最具代表性的文明。然而，在克里特島的發現表明，克里特島一直是這個文明的輻射中心，愛琴海諸島和海岸地區是其主要的舞台。現在普遍認為，愛琴文明「的創造者和傳承者都不是希臘種族」。

  (5)刻克洛普斯為傳說中雅典的第一位國王。

  (6)我們可以合理地認為，這些統治者權力和財富的基礎是他們對普利龐提烏斯與攸克辛水道入口處這個戰略位置的控制，這樣，他們便能夠掌控這些地區的貿易。史前時期的特洛伊與北方貿易之間似乎擁有同樣的關係。位於博斯普魯斯海峽北部入口處的拜占庭，在整個希臘古典時期所具有的重要意義，與現在君士坦丁堡所具有的，幾乎是一樣的。

  (7)阿伽門農的侄子。

  (8)1876年，施里曼博士開始在邁錫尼進行考古發掘。他最令人興奮的考古發現是裡面埋葬有被大量的金、銀、銅器物所圍繞的19具屍體遺骸的幾個古墓。這些陪葬器物包括金制面具和胸甲片、純金酒杯、嵌飾著金銀的青銅劍，以及各種各樣的個人飾品。其中光金器就有100多磅重。這一發現讓我們確信，迄今為止，那些古代傳說中把邁錫尼描述為前多利安時代早期一個有影響力且富裕的王國，是有事實根據的。

  (9)除了組成奧林波斯山的男女主神之外，還有一大群幾乎是無數的其他神靈、天界人物，以及非人非神的怪物。哈迪斯統治冥界；狄俄尼索斯是酒神；女神涅墨西斯是對罪惡的懲罰者，尤其對傲慢與狂妄自大者實施鎮壓；埃俄羅斯是風的統治者，他將風囚於一洞穴，並用強大的門將其關住。有9個繆斯，她們是藝術與歌曲的激發者。命運三女神決定生死，復仇三女神報復犯罪，特別是謀殺和褻瀆神明的犯罪。除了這些外，還有人首馬身的怪物、獨眼巨人、鷹身女妖、蛇發女怪等1000多種其他的神怪。

  (10)奧林匹克運動會從公元4世紀初就中止了，到1896年，這項國際性的運動大會又恢復了。

  (11)可能已經希臘化。

  (12)神諭的管理者，無疑是通過朝拜聖殿的來訪者讓自己對地中海島嶼及沿岸地區的信息保持靈通，從而能夠給那些考慮建立新殖民地的人提供良好的建議。

  (13)在雅典驅逐僭主後的100年裡，希臘本土沒有僭主，在這個時期的大部分時間裡，希臘世界裡也沒有僭主。然而到了公元前4世紀，僭主再次崛起，西西里島尤甚。這些統治者在不同歷史時期出現，導致一些歷史學家把僭主分為早期和後期。

  (14)被稱為「戰神之山」的地方，是法庭的集會地。

  (15)到那時，雅典的規則和慣例都還是不成文的，因此，那些屬於貴族階級且能單獨執法的法官便能夠隨心所欲地解釋它們，以維護自己的階級利益。人民要求把管理用文字書寫並公布出來，從而讓他們確切地了解它們（詳見第247條）。

  (16)這是亞里士多德對這個問題的闡述（《雅典政制》，第6章）。根據其他的闡述，梭倫只是廢除了債務人土地和人身的債務。梭倫還改革了貨幣體系。

  (17)這個制度是短命的。它在伯羅奔尼撒戰爭期間（前418）被最後一次使用。當時，雅典人怪異任性地指名放逐了海柏波拉斯，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希臘最卑鄙的人。據說，這被認為是這種制度的墮落，也是卑鄙者的一種榮耀。從此以後，雅典人再也沒有採用這種手段去貶低一個好人或推崇一個壞人。

  (18)大流士一世，詳見第67條。

  (19)根據希羅多德的說法，薛西斯的陸海軍共有231.7萬人，此外還有200萬名奴隸和隨從。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數字都是誇大的，除了隨從和隨軍謀生的人，波斯軍隊的實際人數不可能超過60萬。

  (20)這個精選的士兵團之所以有這個稱號，是因為他們的數量一直保持在1萬人。

  (21)斯巴達國王普薩尼亞斯曾在普拉提亞戰役中率領希臘聯軍一舉擊潰波斯的10萬大軍。此役之後，普薩尼亞斯成為受全希臘景仰的英雄。但普薩尼亞斯野心膨脹，希望成為全希臘的主宰。為此，他不惜背叛自己的國家，與波斯國王秘密勾結。後來，他被送信的信使告發，最終眾叛親離，悽慘而死。——譯者注

  (22)服從於雅典的城市只能保留低級法庭；如我們所知（第150條），所有的重要案件被帶到雅典法庭接受審判。

  (23)這個演講，修昔底德經常在他的作品中提及。

  (24)最近在雅典衛城被發掘出的浮雕。關於浮雕與伯里克利葬禮演講之間可能存在的關係，瓦爾德斯泰因博士說：「雖然我並沒有指，它上面的題詞立即讓人想起歿於公元前431年那場戰爭的人，但我仍然感覺它是修昔底德所記載的那篇著名的伯里克利葬禮演講最匹配的物件。」

  (25)它由134艘昂貴的三層划槳戰船及其承載的36000名士兵和水手組成。

  (26)然而，需要特別注意的是，馬其頓的某些城鎮埃迦伊與佩拉，輪流成為宮廷的所在。

  (27)方陣由16縱列手持長矛的士兵組成，這些長矛如此之長，以至於前5橫列突出於縱列之外，從而對抗敵人完美的矛陣。在平坦的地面作戰，這樣的組合是不可戰勝的。

  (28)在弗里吉亞的亞戈爾迪烏姆，亞歷山大做了一個壯舉，給世界留下一句非常有名的成語。此地神廟裡有一輛戰車，車的轅杆與軛被一個奇怪的錯綜複雜的結連接在一起。一個神諭被傳到國外並產生很大的影響，神諭說誰能解開這個結，誰將成為亞洲的主人。亞歷山大嘗試著去打開這個結，結果不行。最後，他拔出寶劍，一劍把它劈開了。此後，便有了「快刀斬亂麻」（Cutting the Gordian Knot）這個成語——它的意思是擺脫困難的捷徑。

  (29)大流士三世（前336—前330）。

  (30)參閱德萊頓，《亞歷山大的盛宴》。

  (31)根據希臘文化研究者的說法，希臘化就是一個非希臘人使用希臘語以及模仿希臘的風俗習慣。

  (32)這些小國中，下列需要注意：a.羅德。羅德島上的羅德城是鄰近島嶼和沿海城市聯盟的首領，並因此奠定了商業繁榮和海上強國的基礎。它是希臘文化的主要中心之一，並通過其藝術和修辭學派獲得了廣泛的聲譽。尤利烏斯·愷撒和西塞羅都曾在羅德雄辯術導師的指導下學習。b.本都。本都（希臘語「海」的意思）是亞洲的一個小國，它的名字來源於它處於攸克辛海的位置。它從未被馬其頓人徹底征服過。它在歷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主要是因為它的一位國王米特拉達梯大帝的超凡能力（第278條）。

  (33)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帕加馬，一個亞洲西部的小國，在塞琉古一世去世時（前281）取得獨立。它的首都，也稱為帕加馬，成為一個最著名的希臘學術和文化的中心，並通過其偉大的圖書館和大學贏得了名聲，僅次於埃及最大的城市亞歷山大城。

  (34)在某種意義上，希臘人的神廟是博物館，同時也是存款的銀行。祭司們經常借錢給希臘人，並收取利息，這些收入連同神廟租地以及戰利品的什一稅，一起作為神殿服務的支出。

  (35)幾乎所有希臘雕塑家的傑作都已毀滅，我們對它們的了解大部分都是通過羅馬的複製品得來的。

  (36)美妙的雕帶主題是宗教遊行，它構成了一個雅典節日最重要的特點，每4年為雅典的女守護神舉行慶祝活動。雕帶最好的部分現在在大英博物館，帕特農神廟巨大的雕像大部分都被額爾金勳爵掠奪。參閱拜倫勳爵的《密涅瓦的詛咒》。

  (37)這座雕像沒有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大。在豎立大約半個世紀後，這座巨型雕像被地震震倒了。900年後，它被打碎作為廢舊金屬出售。

  (38)波呂克塞娜是特洛伊國王普里阿摩斯的女兒，以美貌和苦難的經歷聞名於世。

  (39)索福克勒斯的主要作品有《俄狄浦斯王》《安提戈涅》等，所有作品都以底比斯史前時代王室世系的古老傳說為基礎。

  (40)阿里斯托芬的主要作品有《武士》《雲》《黃蜂》《鳥》和《蛙》等。

  (41)像「世界七大奇蹟」那樣，古代的作家對究竟哪七個人應該被列入七賢並沒有統一的意見，然而泰勒斯、梭倫、佩里安德、克萊俄布盧、奇倫、畢阿斯、庇塔庫斯經常被認為是「希臘七賢」。

  (42)斯多葛學派哲學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是犬儒主義的產物。犬儒學派的典型代表是第歐根尼，根據傳說，他生活在一個酒桶里，曾白天提著一盞燈去雅典找一個人。犬儒主義者只是一群沒有宗教信仰的隱士群體。

  (43)殺嬰幾乎遍及希臘各地。（然而，在底比斯，法律嚴禁遺棄嬰兒。）連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這樣的大哲學家都沒有譴責這樣的習俗。在斯巴達人那裡，正如我們已經了解到的，國家決定了什麼樣的嬰兒可以留下來，被宣布為虛弱的或不健康的嬰兒會被扔到外面，任其死亡。在雅典和其他的城邦，遺棄孩子的權利被賦予父親。嬰兒被遺棄在某個荒僻的地方，或遺棄在一些人來人往的地方，希望被撿到並得到照料。希臘文學，像古代其他的民族一樣，充滿了所有由習慣做法提供的具有轉折點的故事和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