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魏並北方01

2024-10-08 17:24:30 作者: 呂思勉

  宋武帝既棄關中,其明年,遂受晉禪,受禪後三年而崩。子少帝立,為徐羨之等所廢。文帝繼位,初則謀誅永平逆黨,繼又因彭城王專權,盡力謀誅劉湛等,經略之事,匪皇顧慮;而其時北魏大武帝繼立,剽悍之氣,非復如明元之僅圖自守,北方諸國,遂悉為所並,欲圖恢復益難矣。

  自晉義熙十四年棄關中,至宋元嘉十六年魏滅北涼,盡並北方,其間凡二十二年,中國實坐失一不易再得之機會也。今略述北方諸國及其為魏所並之事,以終晉世北方分裂之局。

  禿髮傉檀既得姑臧,徵集戎夏之兵五萬餘人,大閱於方亭。地屬顯美。顯美,漢縣,在今甘肅永昌縣東。遂伐沮渠蒙遜,入西陝。蒙遜率眾來距。戰於均石,為蒙遜所敗。蒙遜攻西郡,陷之。胡三省曰:均石,在張掖之東,西陝之西,蓋西郡界。赫連勃勃初僭號,求昏於傉檀,傉檀勿許。勃勃怒,率騎二萬伐之。自陽非至於支陽,三百餘里,殺傷萬餘人,驅掠二萬七千口,牛、馬、羊數十萬而還。陽非亭,在今甘肅永登縣西。支陽,漢縣。胡三省引劉朐曰:唐蘭州廣武縣,杜佑曰:唐會州會寧縣。會寧,在今甘肅靖遠縣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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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傉檀率眾追之。戰於陽武,峽名,在靖遠縣境。為勃勃所敗。將佐死者十餘人。傉檀與數騎奔南山,胡三省曰:支陽之南山,《本紀》事在義熙三年十一月。幾為追騎所得。

  傉檀懼東西寇至,徙三百里內百姓,入於姑臧。國中駭怨。屠谷成七兒,因百姓之擾,率其屬三百人叛。軍諮祭酒梁裒,輔國司馬邊憲等七人謀反,傉檀悉誅之。

  姚興乘機,遣其子弼及斂成等率步騎三萬來伐,又使姚顯為弼等後繼。遺傉檀書,雲遣齊難討勃勃,懼其西逸,故令弼等於河西邀之。傉檀以為然,遂不設備。弼陷昌松,至姑臧,屯於西苑。姑臧有東西苑城。州人王鍾、宋鍾、王娥等密為內應。候人執其使送之。

  傉檀欲誅其元首。前軍伊力延侯曰:「今強敵在外,內有奸豎,兵交勢踧,禍難不輕,宜悉坑之,以安內外。」傉檀從之,殺五千餘人,以婦女為軍賞。命諸郡縣,悉驅牛羊於野。斂成縱兵虜掠。傉檀遣十將率騎分擊,大敗之。姚弼固壘不出。姚顯聞弼敗,兼道赴之。委罪斂成,遣使謝傉檀,引師而歸。傉檀於是僭即涼王位。《紀》在義熙四年十一月。遣其左將軍枯木、駙馬都尉胡康伐沮渠蒙遜,掠臨松人千餘戶而還。蒙遜大怒,率騎五千,至於顯美方亭,徙數千戶而還。傉檀大尉俱延伐蒙遜,又大敗歸。傉檀將親伐之。

  尚書左僕射趙晁及大史令景保諫。傉檀曰:「吾以輕騎五萬伐之。蒙遜若以騎兵距我,則眾寡不敵;兼步而來,則舒疾不同。救右則擊其左,赴前則攻其後,終不與之交兵接戰,卿何懼乎?」既而戰於窮泉,《十六國疆域志》云:在昌松。傉檀大敗,單馬奔還。《紀》義熙六年三月。蒙遜進圍姑臧。

  百姓懲東苑之戮,即王鍾等之誅。悉皆驚散。傉檀遣使請和,以司隸校尉敬歸及子他為質。歸至胡坑逃還,他為追兵所執。胡坑,胡三省曰:在姑臧西。蒙遜徙八千餘戶而歸。右衛折掘奇鎮據石驢山以叛。胡三省曰:石驢山,在姑臧西南,屬晉昌郡界。案晉昌,晉郡,在今甘肅安西縣東。傉檀懼為蒙遜所滅,又慮奇鎮克嶺南,乃遷於樂都。今青海樂都縣。留大司農成公緒守姑臧。

  焦諶等閉門作難,推焦朗為大都督,諶為涼州刺史。蒙遜攻克之。《通鑑》在義熙七年二月。《晉書》雲宥朗。《宋書·蒙遜傳》云:義熙八年,蒙遜攻焦朗,殺之,據姑臧。蓋因蒙遜遷居姑臧而追敘其攻克之事。遂伐傉檀。圍樂都,三旬不克。傉檀以子安周為質,蒙遜引歸。傉檀又將伐蒙遜。邯川護軍孟愷諫,不從。邯川城,在今青海巴燕縣黃河北岸。五道俱進。

  至番和、苕藋,掠五千餘戶。番和,漢縣,後涼置郡,在今甘肅永昌縣西。苕藋,在張掖東。其將屈右,勸其倍道還師,早度峻險。衛尉伊力延曰:「彼徒我騎,勢不相及。若倍道還師,必捐棄資財,示人以弱,非計也。」俄而昏霧風雨,蒙遜軍大至,傉檀敗績而還。蒙遜進圍樂都。

  傉檀嬰城固守,以子染干為質,蒙遜乃歸。久之,蒙遜又攻樂都,二旬不克。蒙遜遷於姑臧。義熙八年,僭即河西王位。傉檀弟湟河大守文支降蒙遜,蒙遜又來伐。傉檀以大尉俱延為質,蒙遜引還。《通鑑》在義熙九年四月。傉檀議欲西征乙弗。孟愷諫曰:「連年不收,上下飢弊,遠征雖克,後患必深。不如結盟熾磐,通糴濟難;慰喻雜部,以廣軍資。畜力繕兵,相時而動。」

  傉檀謂其大子虎台曰:虎台從《魏書》。《晉書》作武台,乃唐人避諱改。「今不種多年,內外俱窘,事宜西行。以拯此弊。蒙遜近去,不能卒來。旦夕所慮,惟在熾磐,彼名微眾寡,易以討御。吾不過一月,自足周旋。汝謹守樂都,無使失墜。」乃率騎七千襲乙弗,大破之,獲牛、馬四十餘萬。

  熾磐果率步騎二萬,乘虛來襲。撫軍從事中郎尉肅言於虎台曰:「外城廣大,難以固守,宜聚國人於內城,肅等率諸晉人,距戰於外。如或不捷,猶有萬全。」虎台懼晉人有貳心也,乃召豪望有謀勇者,閉之於內。孟愷泣曰:「愷等進則荷恩重遷,退顧妻子之累,豈有二乎?今事已急矣,人思自效,有何猜邪?」一旬而城潰。

  烏孤子樊尼,自西平奔告傉檀。傉檀謂眾曰:「今樂都為熾磐所陷,男夫盡殺,女婦賞軍,雖欲歸還,無所赴也。卿等能與吾借乙弗之資,取契汗以贖妻子,是所望也。不爾即歸熾磐,便為奴僕矣,豈忍見妻子在他人抱中?」遂引師而西。眾多逃返。

  遣鎮北段苟追之,苟亦不還。於是將士皆散。惟中軍紇勃、後軍洛肱、安西樊尼、散騎侍郎陰利鹿在焉。傉檀曰:「蒙遜與吾,名齊年比,熾磐姻好少年,俱其所忌,勢皆不濟。與其聚而同死,不如分而或全。樊尼長兄之子,宗部所寄,吾眾在北者,戶垂二萬,蒙遜方招懷遐邇,存亡繼絕,汝其西也。紇勃、洛肱,亦與尼俱。吾年老矣,所適不容,寧見妻子而死。」遂歸熾磐。惟陰利鹿隨之。歲余,為熾磐所鴆。案好戰者必亡,其傉檀之謂乎?

  《晉書·載記》云:「烏孤以安帝隆安元年僭立,至傉檀之世,凡十九年,以安帝義熙十年滅。」

  《本紀》亦系傉檀之亡於義熙十年六月。案自隆安元年至義熙十年,止十八年。

  《乞伏熾磐載記》云:「熾磐以義熙六年襲偽位。」《本紀》在八年。又云:「僭立十年而入樂都。」則當為元熙元年,年歲相距大遠矣。疑僭立二字衍,而《禿髮氏載記》之「凡十九年」,當作十八也。

  《通鑑》云:傉檀之死也,沮渠蒙遜遣人誘虎台,許以番禾、西安二郡處之;西安,後涼郡,在張掖東南。且借之兵,使伐秦,報其父仇,復取故地。虎台陰許之。事泄而止。熾磐後,虎台妹也,熾磐待之如初。後密與虎台謀曰:「秦本我之仇讎,雖以昏姻待之,蓋時宜耳。先王之薨,又非天命,遺令不治者,欲全濟子孫故也。胡三省曰:不治,謂被鴆而不解也。為人子者,豈可臣妾於仇讎,而不思報復乎?」乃與武衛將軍越質洛成謀弒熾磐。後妹為熾磐左夫人,知其謀而告之。熾磐殺後及虎台等十餘人。事在宋景平元年。

  乞伏熾磐既兼禿髮傉檀,兵強地廣。沮渠蒙遜遣其將運糧於湟河,自率眾攻克熾磐之廣武郡。以運糧不繼,自廣武如湟河,度浩亹。熾磐遣將距之,皆為蒙遜所敗。蒙遜以弟漢平為湟河大守,乃引還。熾磐率眾三萬襲湟河,漢平降。義熙十一年。

  熾磐攻漒川,西秦郡,在今青海東南境。師次沓中。在今甘肅臨潭縣西。蒙遜攻石泉以救之,石泉,縣名,《十六國疆域志》云:屬漒川。熾磐引還。蒙遜亦歸。遣使聘於熾磐,遂結和親。

  西涼立國酒泉,與蒙遜形勢甚逼。《晉書》本傳云:「蒙遜每年侵寇不止,玄盛志在以德撫其境內,但與通和立盟,弗之校也。尋而蒙遜背盟來侵,玄盛遣世子士業要擊,敗之,暠世子譚早卒,立次子歆為世子,歆字士業。獲其將沮渠百年。《本紀》在義熙七年十月。玄盛謂張氏之業,指期而成,河西十郡,歲月而一,既而禿髮傉檀入據姑臧,且渠蒙遜基宇稍廣,於是慨然,著《述志賦》焉。」蓋其勢實最弱也。

  義熙十三年,二月,暠卒,子歆嗣。此據《晉書·本紀》。《宋書·且渠蒙遜傳》雲五月。蒙遜遣其張掖大守且渠廣宗詐降誘歆。歆遣武衛溫宜等赴之,親勒大軍,為之後繼。

  蒙遜帥眾三萬,伏於蓼泉。胡三省曰:《新唐書·地理志》:張掖郡西北百九十里有祁連山,山北有建康軍,軍西百二十里有蓼泉守捉城。歆聞之,引兵還,為蒙遜所逼,歆親貫甲先登,大敗之。《宋書·蒙遜傳》云:歆伐蒙遜,至建康。蒙遜拒之。歆退走。追到西支澗,蒙遜大敗,死者四千餘人。乃收餘眾,增築建康城,置兵戍而還。《晉書·蒙遜載記》云:蒙遜為李士業敗於解支澗,復收散卒欲戰,前將軍成都諫,蒙遜從之,城建康而歸。解支澗,胡三省曰:「《晉書》作鮮支澗,當從之。」然今《晉書》作解支澗,《十六國疆域志》亦同。

  明年,蒙遜大伐歆。歆將出距之。左長史張體順固諫,乃止。蒙遜大芟禾稼而還。《通鑑》在義熙十四年。歆用刑頗峻,又繕築不止。從事中郎張顯,主簿氾稱疏諫,並不納。

  永初元年,七月,據《宋書·且渠蒙遜傳》。蒙遜東略浩亹,歆承虛攻張掖。其母尹氏及宋繇固諫,並不從。繇,暠臣,受顧命者。遂率步騎三萬東伐,次於都瀆澗。《十六國疆域志》引《通志》云:在蓼泉西。蒙遜自浩亹來距。戰於壞城,《十六國疆域志》云:在福祿縣。為蒙遜所敗。勒眾復戰,又敗於蓼泉,被害。蒙遜遂入酒泉。歆弟敦煌大守恂,據郡自稱大將軍。十月,蒙遜遣世子正德攻之,不下。

  明年,正月,蒙遜自往,築長堤,引水灌城,數十日,又不下。三月,恂武衛將軍宋丞,廣武將軍弘舉城降。恂自殺。李氏亡。歆之亡在永初元年。本傳云:士業立年而宋受禪,誤。故又雲,其滅在永平元年,皆誤多三年。

  赫連勃勃既陷長安,遂僭稱皇帝。《魏書》在泰常三年,即晉義熙十四年。《北史》在泰常四年,即晉元熙元年。群臣勸都長安。勃勃曰:「荊吳僻遠,勢不能為人之患。東魏與我同境,去北京裁數百餘里。若都長安,北京恐有不守之憂。諸卿適未見此耳。」乃於長安置南台,以其大子璝領雍州牧,錄南台尚書事,而還統萬。《魏書》云:以長安為南都。案雲荊吳不足為患,姚泓之滅,豈特殷鑑不遠?知東魏為心腹之憂,則終勃勃之世,何不聞以一矢東向相加遺邪?知此等皆史家附會之辭,非其實也。

  勃勃性凶暴好殺。其在長安也,嘗征隱士韋祖思,既至,恭懼過禮,勃勃怒曰:「吾以國士征汝,奈何以非類處吾?汝昔不拜姚興,何獨拜我?我今未死,汝猶不以我為帝王,我死之後,汝輩弄筆,當置吾何地?」遂殺之。其猜忌漢人如此。常居城上,置弓劍於側,有所嫌忿,便手自殺之。群臣忤視者毀其目,笑者決其唇,諫者謂之誹謗,先截其舌而後斬之。夷夏囂然,人無生賴。議廢其長子璝,璝自長安起兵攻勃勃。勃勃中子昌破璝,殺之。勃勃以昌為大子。《通鑑》元嘉元年。

  元嘉二年,勃勃死,昌僭立。三年,九月,魏遣奚斤襲蒲阪,周幾襲陝城。十月,魏大武帝西伐,臨君子津。十一月,以輕騎一萬八千濟河襲昌,略居民,徙萬餘家而還。奚斤東至蒲阪,昌守將赫連乙升棄城西走。昌弟助興守長安,乙升復與助興西走安定。奚斤遂入蒲阪,西據長安。

  四年,正月,昌遣其弟平原公定率眾二萬向長安。五月,魏大武帝乘虛西伐。濟君子津,輕騎三萬,倍道兼行。群臣咸諫曰:「統萬城堅,非十日可拔。今輕軍討之,進不可克,退無所資。不若步兵攻具,一時俱往。」

  大武曰:「夫用兵之術,攻城最下,不得已而用之。如其攻具一時俱往,賊必懼而堅守。若攻不時拔,則食盡兵疲,外無所掠,非上策也。朕以輕騎至其城下,彼先聞有步兵,而徒見騎至,必當心閒。朕且羸師以誘之,若得一戰,禽之必矣。所以然者,軍士去家二千里,復有黃河之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也。」遂行。

  次於黑水。去統萬三十餘里。分軍伏於深谷,而以少眾至其城下。昌將狄子玉來降,說「昌使人追定,定曰:城既堅峻,未可攻拔,待禽斤等,然後徐往,內外擊之,何有不濟?昌以為然」。大武惡之。退軍城北,示昌以弱。

  會軍士負罪,亡入昌城,言「魏軍糧盡,士卒食菜,輜重在後,步兵未至,擊之為便」。昌信其言,引眾出城。大武收軍偽北,分騎為左右以犄之,昌軍大潰。不及入城,奔於上邽。遂克其城。《魏書·本紀》在六月。

  是役也,昌雖寡謀,魏亦幸勝。其時魏兵不足二萬,而昌眾步騎三萬;大武引而疲之,行五六里,沖其陣,尚不動;及戰,大武墜馬,流矢中掌,其不敗者亦幸耳。娥清以五千騎攻赫連定,定亦走上邽。奚斤追之,至雍,不及而還。大武詔斤班師。斤請益鎧馬平昌,不許。抗表固請,乃許之。給斤萬人,遣將軍劉拔送馬三千匹與斤。

  五年,魏神?元年。二月,昌退屯平涼。斤進軍安定。馬多疫死,士眾乏糧,乃深壘自固。遣大仆丘堆等督租於民間,為昌所敗。昌日來侵掠,芻牧者不得出,士卒患之。

  監軍侍御史安頡請募壯勇出擊。斤言「以步擊騎,終無捷理」,欲須救騎至。頡曰:「今兵雖無馬,將帥所乘,足得二百騎,就不能破,可折其銳。且昌狷而無謀,每好挑戰,眾皆識之,若伏兵掩擊,昌可禽也。」斤猶難之。

  頡乃陰與尉眷等謀,選騎待焉。昌來攻壘,頡出應之。昌於陣前自接戰,軍士識昌,爭往赴之。會天大風,揚塵,晝昏,眾亂。昌退。頡等追擊,昌馬蹶而墜,遂禽昌。《通鑑考異》曰:「《十六國春秋鈔》云:承光三年,五月,戰於黑渠,為魏所敗。昌與數千騎奔還,魏追騎亦至。昌河內公費連烏提守高平,徙諸城民七萬戶於安定以都之。四年,二月,魏軍至安定。三城潰。昌奔秦州。魏東平公娥青追禽之,送於魏。與《後魏紀傳》不同,今從《後魏書》。」案承光赫連昌年號,承光三年,宋元嘉四年也。

  觀此,彌知魏大武之克統萬為幸勝,當時設與之堅持,未有不以乏糧為患者也。昌餘眾立定,走還平涼。奚斤恥功不在己,輕斎三日糧,追定於平涼。娥清欲尋水而往,斤不從。定知其軍無糧乏水,邀其前後。斤眾大潰。與娥清、劉跋,俱為定所禽,士卒死者六七千人。丘堆先守輜重在安定,聞斤敗,棄甲東走蒲阪。定復入長安,魏大武詔安頡鎮蒲阪以拒之。又詔頡斬丘堆。

  六年,五月,定侵統萬,至侯尼城而還。胡三省曰:侯尼城,在平涼東。

  七年,九月,定遣弟謂以代攻鄜城,魏始平公隗歸擊破之。定又將數萬人東擊歸。十一月,魏大武帝親率輕騎襲平涼。定救平涼。登鶉觚原,鶉觚,漢縣,在今甘肅靈台縣東北。方陣自固。大武四面圍之,斷其水草。定引眾下原。擊之,眾潰。定被創單騎走,收餘眾西保上邽。諸將乘勝進軍,遂取安定。十二月,定弟社干、度洛孤出降。長安、臨晉、武功守將皆奔走。關中遂入於魏。

  當劉裕伐秦之際,乞伏熾磐嘗遣使詣裕求效力,拜為西平將軍河南公。《宋書·武帝本紀》。及魏伐夏之歲,熾磐又遣使於魏,請伐赫連昌。《魏書·本紀》始光三年正月。蓋皆欲乘時以徼利也。及魏克統萬,熾磐乃遣其叔泥頭、弟度質於平城。

  元嘉五年,熾磐死,子暮末嗣偽位。暮末依《晉書》。《宋》《魏書》及《十六國春秋》皆作茂蔓。熾磐之死,《晉書》在元嘉四年。下文云:暮末在位三年,為赫連定所殺,在元嘉七年。又云:始國仁以孝武大元十年僭位,至暮末四世,凡四十有六載,數亦相合。然據《魏書·本紀》:暮末之滅,在神?四年正月,則當為元嘉八年,《宋書·大沮渠蒙遜傳》亦同。考《魏書·本紀》,赫連定之奔上邽,在神?三年十一月,似其年內未必能亡暮末,疑《晉書》紀事,誤移前一年也。

  明年,沮渠蒙遜攻枹罕。暮末大破之,禽其世子興國。暮末政刑酷濫,內外崩離。為赫連定所逼,遣使請迎於魏。魏大武許以安定以西、平涼以東封之。

  暮末乃焚城邑,毀寶器,率戶萬五千至高田谷。胡三省曰:當在南安郡界。為赫連定所拒,遂保南安。魏大武遣使迎之。暮末衛將軍吉毗固諫,以為不宜內徙,暮末從之。赫連定遣其北平公韋代當即謂以代。率眾一萬攻南安。城內大飢,人相食。暮末及宗族五百餘人出降,送於上邽。時元嘉八年正月也。從《魏書》,《通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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