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將軍死。

  世間武功，唯快不破，打仗這種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敵人應該是確定了墨楚玄已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50里之外的一片平地上。

  對於他們這種遊牧民族來說，兵強馬壯，他們最不怕的就是這種紛爭不過他們忘了，以他們的力量又怎麼可能和屹立百年不倒的天朝做鬥爭，不過是贏得一時卻贏不了一世。

  馬上冬季就要來臨了。

  對於這些苦守寒骨之地的遊牧民族來說，冬季才是他們最難熬的時候，他們是食肉民族，可到了冬季草場不封很多動物可能會被活活凍死甚至餓死，這個時候能夠奪得一片安寧之地，讓他們生存是再好不過的。

  所以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想過長久的，霸占別人的地盤只是過個冬。

  

  抓住他們這種心理，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其實是容易的，但他們屢次三番的進犯，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他們走，不然天朝的顏面何在？

  「對不起，我們之前商量的太平盛世可能要晚一點才能給你了，若是此戰我們不迎敵勢必會被恥笑，日後再想要收復他們的心，不容易，這一次我必須要將他們徹底打服，再來和他們談這些施捨。」

  是啊，在打仗之前談這些是被認為懼怕的，在打贏之後再談這些，那就是給這些人台階下，賜予他們的施捨。

  「沒關係，一切以現實為先隨機應變，我們之前商量好的那些總有一天會實現，而這個前提是我們有足夠強大的能力，不然你怎麼保得住現在的和平呢？」

  墨楚玄抬起手，揉了揉學校的長髮。

  「那你能不能放鬆一兩天？這兩天就要開戰了，我必須得坐鎮後方給他們足夠的信心和保障，一天一個半時辰是真的不夠。」

  墨楚玄深情脈脈的樣子，雲瀟還以為要說什麼令人面紅心跳的情話，沒想到竟是這事，她瞬間沒了驚喜，輕輕地推開墨楚玄，抱臂站起來。

  「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那就給你兩天的時間，你速戰速決，兩天把他們拿下。」

  不知道兩天的時間夠不夠，但能夠得來這兩天的自由也是極好的。

  前方的探子每隔一刻鐘就會來報一次，這就意味著他們幾乎在每一個可能的節點都布置了自己的人手，任由敵方有多麼熟悉地形，陰險狡詐，都能將他們的行蹤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現在一小隊人到他們的面前露一露，看看他們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有人進來報，先前派出去的那一小隊人馬勉強從敵軍的手中活了下來，但都負了傷。

  「看來他們確實是鐵了心的，想要攻打主營，那就不再給他們機會了。」

  集結所有的將士，守城的駐軍，再加上他們從京城帶來的人馬不多不少，剛好能夠湊齊5萬人。

  雲瀟看著人山人海，都不知道這些人是何時被叫過來的，明明在昨日她還沒看到有這麼多人。

  看著一旁早已運籌帷幄的墨楚玄，才明白過來這些天，那一個半時辰不過是在逗她玩，其實私底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根本就沒有遵守這一個半時辰的諾言。

  五萬人不會全部出動，留下一萬死守營地，剩下的分為三隊人馬，分別從兩路包抄，另外一隊人馬直接正面迎敵，到時候呈三角之勢將敵人包圍。

  或出現因為身體的原因只能坐鎮後方，在主營帳的椅子上端坐著，若是沒人來，他就閉目養神。

  只是那眉心輕輕的皺著，暴露了他此時此刻的心裡並不清靜。

  往日裡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獨自上了戰場，沒受心繫國家心繫百姓，對於這些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憐憫。

  此時三個大山全部壓在他的身上，他的壓力不可謂不小。

  隨著一次一次的捷報傳來，墨楚玄眉心漸漸舒緩。

  這場仗打了將近兩個時辰。

  墨楚玄就這麼一個人坐在營帳中兩個時辰，雲瀟心疼他一動不動，時不時的上前想要讓他喝口水，墨楚玄只是對著他笑笑，然後又輕輕的搖頭。

  廚房裡端來的粥他也是一口未進。

  就這麼雲瀟懂他，所以一直坐在旁邊陪他，默默的等著，最後那一場捷報的傳來。

  上天是公平的，以多敵少，所以這場仗是一定會贏。

  上天更公平的地方，在於當我們贏得了一個糖果，那勢必會在某一處有不盡人意的地方。

  「王爺……方林…陣亡！」

  過來傳話的士兵心痛的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就低下頭，他應該是在強忍淚水，所以肩膀帶著抖動。

  方林就是之前墨楚玄一直以來的心腹，這位副將跟著莫春桃至少有八年之久，從一開始兩個人摸爬滾打到現在，時光匆匆而過，沒想到已經這麼多年。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墨楚玄僵硬了幾個時辰的身體竟然發生了輕微的抖動。

  雲瀟看向墨楚玄，因為兩人離得夠近，所以雲瀟能夠清晰的看出墨楚玄的眼眶已經泛紅。

  雲瀟此時能夠切身的體會到墨楚玄到底有多麼心痛，可他什麼都做不了，就連靠近墨楚玄輕輕的握住他的手，給他力量都做不到。

  因為現在是戰爭的最後，各大軍師都在主帳中坐著，沒有人說話，安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厚葬。將消息快馬加鞭送到他父母家中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把方林的屍首運回家鄉，落葉歸根。另外，傳本王的令加封他二品官階，子嗣承襲他的榮耀，世代由王府供養。」

  軍士們都是一愣，隨後就想要勸墨楚玄謹言慎行加封官職，這種事情只有陛下才能夠做，此時正是敏感時期，若是真的做出加封官職，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情，難免會引起陛下的懷疑。

  「王爺我等以為不妥，不如等到回京之後再為方林將軍加封官職，也不急於這一會兒。」

  墨楚玄面無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看向諸位。

  「本王此生謹言慎行，還從未有過放肆的時刻，這一次就當是本王為方將軍所做的最後一次，逾越之舉，希望各位軍師就不要再攔了，這件事情的後續一切後果自然由我承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竟然沒有人沒有眼色的，再去多說。

  方林的屍首被運回來的時候觸目驚心，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都被染成了紅色，就連臉上都有幾道傷疤，而他本人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墨楚玄看了一眼都被嚇得不輕，更呈論是雲瀟這種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雲瀟有意，不想讓墨楚玄親眼看到這場景，但他是攔不住的，最終還是看到了。

  明明在出征之前還聲音渾厚，有種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架勢，但短短的幾個時辰，人就變成了這樣。

  雲瀟不忍再看側過身去緩緩的流淚。

  莫楚軒伸出手，將方林睜著的眼睛蓋上，隨後親自扯了一張白布蓋在方林的身上。

  「此生是我對不住你，等來生一定要雙倍的補償你！」

  墨楚玄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傷口，在隱隱作痛雲瀟看出他臉色不對，上前輕輕的扶住他。

  「你們帶著方林將軍回鄉去吧，他的父母想必也是想他的，一路上小心一些，切不可讓將軍走得不舒坦。」

  雲瀟一路扶著墨楚玄回營帳，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到了營帳後，雲瀟才聲音哽咽的安慰道。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你，我們也沒有感同身受的情緒，但我想告訴你，你還有我。方林將軍他走的悽慘，他肯定也是不想見到王爺這麼悲傷。」

  墨楚玄抬起頭，將眼淚逼回眼眶之中。

  「本王都知道，本王一定會為他報仇，不讓他走的不安心。」

  半個時辰後戰場傳來最後一次捷報，戰場已經清理乾淨，敵軍大部分都被清除，有戰俘二十餘人。

  「所有的人都在這兒了嗎？他們部落還有多少人？」

  「回將軍的話，他們的部落大多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以及婦孺兒童，我們已經派人前去查探過，基本是沒有反抗之力的。」

  和方才悲傷的墨楚玄不同，此時此刻他已經恢復了理智，只是整個人的身上帶著一種決絕，一種極度的冷酷。

  「再去查看，勢必要保證結果的確切性。」

  雲瀟知道，墨楚玄不是想要趕盡殺絕，哪怕出了這種事，他心中依舊是有理智在的。

  「王爺剩下的那些戰俘不如殺之而後快，也讓其他的部落看一看，得罪了天朝是什麼樣的結果。」

  雲瀟聽到這話滿心的不贊同，正要提出反駁，墨楚玄開口道：「優待他們，將他們一路押送回京，路上不准虐待，傳話下去，讓他們帶著王子，來京中議和。」

  手下摸不准墨楚玄接下來的行蹤。

  「那我們即刻班師回朝嗎？還是再等等？王爺您身上的傷畢竟還在，不若在此地休養一番，等身體痊癒再行進京。」

  趁著墨楚玄還沒有反對，雲瀟先站出來肯定了這個提議。

  「等過些日子再出發，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