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皇帝賜婚!無法無天!火燒乾清宮!
2024-10-08 07:41:13
作者: 常酒
第184章 皇帝賜婚!無法無天!火燒乾清宮!
意識到了不對勁的朱翊鈞,先是拍了拍寶貝兒子朱常洵的腦袋,打發了一句「乖,一邊玩去」以後,扭頭便問起了一旁的陳矩。
「陳矩……你說我為什麼要復了張簡修的官職?還……還復了張允修的官職?」
朱翊鈞也是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先前的這些迷惑操作有多迷惑。
一番倒騰來倒騰去後,他雖然仍舊沒有給張居正平反,但卻給張居正的兩個兒子都復了官,甚至還給張允修送了套房子!
雖然就當時的情況所言,他這麼做似乎合情合理,可到最後再這麼一琢磨,卻是越琢磨越不對勁了!
朱翊鈞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而聽到這番疑問的陳矩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其實相比於這兩點,最讓陳矩感到不解的,其實是皇帝陛下為什麼突然讓張重輝去給太子伴讀。
這樣一個禍害,留著都麻煩了,還把他送到太子身邊去,這不是帶壞太子嘛。
「回皇爺。」陳矩只能是回道:「其實倒也無妨,這祖宗江山都是皇爺您的,您直接找個由頭,撤了這二人的官不就行了。」
「不行!朝令夕改,那樣子朕成什麼人了!」朱翊鈞很沒有數地拒絕了陳矩的這個提議,似乎他先前所做過的那些朝令夕改之事,從未存在過一般。
皇帝陛下的果斷拒絕讓陳矩更加無言以對了,總不能讓他說出「皇爺,您又不是頭一回朝令夕改了,再來一次也無妨」的大實話來吧?
事實證明,禍不單行。
朱翊鈞正不高興著呢,張誠帶著兩份奏本來了。
而這兩份奏本的內容,卻是兩個大臣的辭呈。
而這兩個想要辭官的大臣,一個是沈鯉,另一個則是沈一貫。
如今妖書一事也算翻篇了過去,首輔趙志皋成為了這場鬥爭中不可避免的犧牲品。
也就是說,趙志皋是必須得走的。
而萬曆皇帝朱翊鈞也早就答應了趙志皋的致仕請求,放這位『老實人』回家養老去了。
故而如今的內閣之中,只剩下了剛入閣不久的沈一貫,沈鯉,和朱賡三人。
剛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朱翊鈞,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在看到這兩份趕來添亂的辭呈後,更是氣得牙都在疼了。
他很清楚,這兩個老傢伙的真正目的,其實並不是辭官,而是在逼他這個皇帝做出『選擇』。
朱翊鈞知道,這是沈一貫和沈鯉,以及他們背後朋黨的試探,試探他這個皇帝最後究竟會選誰,又究竟更『離不開』誰。
事實證明,朱翊鈞誰都不想選,他甚至煩得想讓這兩個老傢伙一起滾蛋!
「辭官辭官!一個個當初拼了命的想要擠進內閣,進了內閣又都在鬧著辭官!當我大明朝的閣台是草台班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嘛!」
朱翊鈞罵話間,將兩份辭呈狠狠扔到了地上,又下令道:
「從今日起,但凡是有關於辭官、補員的奏本,統統不予理會!他們愛干就干!不愛干就自己滾回家去!」
朱翊鈞這一次是真的被氣到了,這些年來,他雖然不上朝,也不怎麼搭理官員們的職位任免。
可他終究還是有看奏本,也偶爾有給空缺的官位,批調些新人進去填補。
然而從這一刻開始,朱翊鈞是真的不想再搭理這些破事了。
尤其是這些辭官,和推舉同黨升官的破事。
這些人來了,走了,對朱翊鈞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
畢竟不論換誰進內閣,換誰當他的臣子,他這個皇帝始終都是這些文官集團們『統一』的『敵人』。
朱翊鈞已經徹底厭煩了這種整天『換人』的日子,他更是生出了「乾脆就這麼亂下去吧」的想法。
氣惱至極之際,他更是大聲放言道:
「這大明朝只要還有朕這個皇帝在,就算是沒有官了,也亡不了!」
……
皇帝陛下發了好大的一通火後,已經沒有心情再陪兒子玩了。
好像在逃避現實一般,朱翊鈞急忙回到了他的乾清宮,像是回到了安全屋裡一般,哪怕現在還是大白天,他仍是倒頭就睡。
陳矩也知道,皇帝陛下每每遇到煩心事時,都會睡上一覺。
這雖然是一種逃避心理,可睡一覺起來,說不定事情真就會變好呢?
……
事實證明,有時候逃避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一覺醒來後,天已經黑了,朱翊鈞似乎在這一覺里得到了什麼啟發一般,剛醒來就對陳矩說道:
「著朕的旨意,先將張簡修調去南鎮撫司。另外張允修的年紀也不小了,卻還未成婚。你去挑個『靠得住』的人家來,朕要給張允修賜婚!」
聽到這麼兩個吩咐的陳矩也是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讓皇帝陛下倒頭就睡的煩心事,是內閣那兩個閣老辭官鬧出來的呢。
沒成想,居然『還是』因為張家人……
「皇爺。」陳矩小心勸道:「您這又是給張允修送房子,又是給他賜婚的,會不會太便宜他了啊?」
陳矩其實能理解皇帝陛下為什麼要這樣做,左不過就是想找個眼線看著張允修而已。
可陳矩覺得,這眼線有千百種方式穿插進去,為啥非得要賜婚啊?這不是便宜了罪臣之後嘛?
「你懂什麼。」朱翊鈞似乎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裡,自顧自道:
「眼下朕賞都賞了,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乾脆不如賞個徹底!」
其實朱翊鈞的意思很明顯,左不過就是想給張允修身邊塞一個明晃晃的眼線,好噁心噁心張允修。
畢竟什麼眼線,能夠比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結髮妻子,還能更膈應人呢?
……
萬曆二十三年,四月初一日。
在這個不是很吉利的日子,萬曆皇帝賜婚的聖旨,就這麼沒有一點預兆的送到了張允修的府上。
皇帝賜婚,若是拒絕,便是抗旨不尊,是死罪。
故而,張允修自然『只能』是感恩戴德地接下聖旨,並大聲謝過天子聖恩。
……
乾清宮。
張誠將張允修接聖旨時的所有行為以及舉動,全都事無巨細地稟報給了皇帝陛下。
「噢?張允修不僅沒有任何不悅之舉,甚至還喜笑顏開?」
朱翊鈞還是有些意外的,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個天子的賜婚,張允修就算是真有不悅,也不敢真的表現出來。
可要知道,他賜婚給張允修的女方,可是駱思恭的親表姑啊!
跟駱思恭這麼一個間接害死了自己親大哥的仇人沾上親帶些故,張允修難道就不會覺得膈應?
如此膈應之下,難道就不會……有些失態?
「回皇爺的話。」張誠恭維道:「張允修一個罪臣之後,能得天子君父您親自賜婚,是乃大喜之事!這樣天大的好事,他自然喜笑顏開,說是他們老張家的祖墳上冒青煙都不為過了!」
張誠自然知道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甚至還知道張允修的喜笑顏開都是裝的,然而他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反正已經起到了膈應和監視張允修的目的,朱翊鈞也沒再多去管這件事,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道:
「張重輝還在裝病嗎?」
「回皇爺。」張誠有些忐忑地回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親自帶著太醫前去趙府瞧過張重輝了。可像精神病這種病……實在是太醫也診不出來……」
朱翊鈞冷笑道:「呵,他還真是會找病裝,專挑了這麼一個診都診不出來的瘋病來裝!」
是的,張重輝自打從宮裡出去後,就一直對外宣稱自己近來的精神不太正常。並且還以『怕自己突然發瘋傷了太子』為由,一直不肯前去東宮伴讀。
朱翊鈞知道張重輝是在裝病躲避,可他偏偏還就拿張重輝沒辦法了。
沒辦法,萬一張重輝真在東宮伴讀時,突然發病傷了太子可怎麼辦?
眼下皇帝想要改立太子的風波才剛過去不久,在這節骨眼上,張重輝要是真傷了太子,前朝大臣們又會怎麼看?
大臣們肯定會說,這是皇帝陛下指使張重輝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害死太子,好改立太子!
畢竟誰都知道,張重輝的太子伴讀,是萬曆皇帝親封的啊!
每每想到這些,朱翊鈞就氣得牙疼,可眼下事端剛平息不久,他只好是先等等。
而且等等也沒什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就不信張重輝還能一直裝病下去了!
就在朱翊鈞心中鐵定認為,張重輝就是裝病之時,張誠的聲音突然響起。
「皇爺,奴婢親眼瞧見了張重輝,他似乎……並不像是在裝病。」張誠欲言又止道:
「奴婢瞧著他的臉色的確不太好,聽說他夜夜都在做夢,睡不好覺,他還說……」
朱翊鈞才不相信張重輝是真的病了,但他還是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張誠的語氣更加忐忑了:「他還說……他也不知為何,近來總能夢見皇爺您小時候的……」
「神經!」朱翊鈞匆忙打斷了張誠的『危言聳聽』,沒來由地怒道:
「朕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他要是還敢裝病不去東宮伴讀,朕就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病入膏肓!」
……
趙府。
張允修在收到賜婚後的第一時間,便是趕來找張重輝商量。
「皇上這般賜婚,擺明了就是要塞個人來噁心我!關鍵這個人還是駱思恭的表姑,這實在是太噁心人了!」
張允修實在是裝不下去了,一想到即將娶仇人的親戚為妻,他恨不得直接剃頭出家當和尚!
「別慌。」張重輝輕輕拍了拍張允修的後背,安慰道:
「你不喜歡那個女人,娶回去放在後宅裡頭,相敬如賓就行了。
即便她是皇上派來監視你的,可她終究還是只能聽你這個男主人的。
至於駱思恭就更沒事了,以後他見著你,還得喊你一聲表姑父呢,這不是挺好?」
張重輝的安慰雖然有些玩笑之意,可卻也都是事實。
畢竟一個深閨婦人,整日能待的地方也就只有後宅罷了,又能監視張允修多少?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張允修還是很不自在道:「雖然她隻身居後宅,可背後有這麼雙眼睛盯著我,監視著我,我總是不自在!」
「哈……」張重輝有些疲憊地笑道:「這伱就錯了,有時候被監視反而才是安全的,而像我這種不被監視的,反而才更不安全呢。」
「唉,也是,監視就監視吧。」張允修也是只能認命,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安慰自己道:「正好也能時刻提醒我,復仇之事,永不能忘!」
給自己打完氣後,張允修發現張重輝又打了兩個哈欠,這已經是他進門以來,見張重輝打的第十幾個哈欠了。
「你的臉色不太好,為了裝樣子給皇上看,也不用裝那麼久吧?」張允修擔憂問道。
「啊?」張重輝愣了一下,卻也沒有解釋什麼,轉而說起正事道:
「我裝病了這樣久,皇上定會對我下最後通牒,逼我趕緊去東宮。
可眼下朝廷上下都在斗得你死我活,我這個時候去東宮,肯定會被他們拿來做文章。
所以我必須得做些事什麼給皇上看,但我又不能親自去東宮。」
張允修知道這是有事要他去辦了,他忙道:「什麼事你只管說,我只要能辦到一定辦,辦不到我也盡力辦。」
有了這麼個保證,張重輝也就放心了。
緊接著,張重輝說出了兩個安排,道:
「你去找陳矩陳公公,讓他想法子幫我塞一個人進東宮,但是不能讓太子知道,這個人是我的人。
另外,鄭國舅現在不是已經被趕去應天的太祖皇陵守墓了嗎?我敢肯定他不會安生!
你找些靠得住的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張重輝的交代也說完了。
張允修聽完後滿臉都是茫然不解,第一個問的問題卻是:「你要送什麼人進東宮?難道是送女人?去使美人計?」
「不。」張重輝搖頭苦笑道:「不是女人,卻也不是男人,是……我認的一個乾兒子。」
「啊?」張允修都懵了:「你什麼時候還認乾兒子了?」
「怎麼說呢……」張重輝回道:「說來有些話長,總而言之,你把這件事情全部交由陳矩去辦就行。至於你自己,千萬記住別跟這個人有所牽扯,他是個無賴,會賴上人的!」
「你為什麼要認一個無賴做乾兒子?」張允修又是問道:「你就那麼想當爹?」
「說來話長,我只能算是幫他找個活計吧。」張重輝並不想說太多,只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知道的越少,對你來說越安全。」
「好吧……」張允修沒再問了,但心裡總覺得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對了。」張重輝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
「還有一件事,現在皇上不是為你賜婚了嘛,既然他都想到要為你賜婚了,那他兒子的婚事可不也得提上日程來。
你去找顧憲成,告訴他這句話就行了,至於剩下的,就看他們怎麼借題發揮了。」
……
乾清宮。
朱翊鈞很快就從陳矩那裡得知了,張重輝要塞個人進東宮的消息。
「塞個閹人進去?」
朱翊鈞不太理解張重輝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不過他也大概猜到,這應該是想做給他這個皇帝看的。
「塞個閹人進去就想繼續裝病了?」朱翊鈞才不上當,又道:「還是一個月,一個月後,他的病必須好!」
……
一個月的時間快到了,然而張重輝的病還沒有好。
不但病情沒有好轉,甚至還對外宣稱病得越來越嚴重了。
按理來說,朱翊鈞這會兒應該派人去把張重輝從趙府里強行『拎』到東宮去辦正事才對。
然而近來發生的這許多事,實在是讓朱翊鈞無暇分心出來,去管張重輝了。
先是朝中大臣們逼皇帝早為太子朱常洛定下婚事,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朱翊鈞直接把,為太子選太子妃一事,扔給了禮部去挑選,他自己倒也落了個自在。
皇帝陛下連挑選兒媳婦都這麼隨意了,朝中大臣怎麼可能看得下去,當即便是有人借著此事做文章,上疏彈劾皇帝的同時,更是想要藉此排除異己。
對於這種『借題發揮』式的排除異己手段,朱翊鈞早就厭煩了,他乾脆連看也不去看那些奏本,眼不見也心不煩。
皇帝陛下越來越佛系了,前朝的黨爭卻是越來越激烈。
浙黨和東林黨打得火熱,齊黨,楚黨等人也不甘示弱。
今天你罵我,明天我罵你,雖然這些潑髒水的彈劾奏本皇帝連看都沒有去看,但這仍舊不妨礙他們繼續爭吵上疏!
久而久之,這些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沒有皇帝的表態,他們吵成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
畢竟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敵黨滾蛋,自己占據朝堂,再來個所謂的『眾正盈朝』!
可現在皇帝陛下別說是罷免人了,就連補員都懶得搭理!
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在做無用功後,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什麼?皇帝陛下不管事?
可以,但你總不能什麼事也不管吧?
……
萬曆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夜。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邪火,居然在這深夜時分,接連點燃了帝後各自的乾清宮和坤寧宮!
此次火災之大,雖無人員傷亡,可卻是由於救火不夠及時,竟將乾清宮和坤寧宮,全都給燒成了一片廢墟!
望著眼前這一片,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廢墟,萬曆皇帝朱翊鈞是茫然的……
他這個皇帝的乾清宮,他一直以為的安全屋,就這麼被燒沒了……
直到此刻,朱翊鈞才知道,他這個皇帝的性命有多脆弱……
也是直到此刻,萬曆皇帝才真正的意識到,他的臣子們,都有多無法無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