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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婆婆媽媽的皇帝!

2024-10-08 07:36:57 作者: 常酒

  第60章 婆婆媽媽的皇帝!

  朱翊鈞越發崩潰了,他歇斯底里地控訴著張居正,就像是叛逆少年在宣洩自己的疼痛青春。

  

  鄭夢鏡沒有說話,她只是輕輕拍著朱翊鈞的後背安撫著,像是在撫慰一隻炸了毛的貓。

  鄭夢境太清楚朱翊鈞了,這個世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子,其實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他跟普通人一樣有血有肉,有哭有笑;有小優點,有大缺點;有時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有時又會熱血沸騰、不顧一切。

  在鄭夢境眼裡,朱翊鈞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可偏偏這個普通的男人生在了『皇帝』這麼一個高不可攀的位置之上。

  所有人都在告訴這個『普通的皇帝』,讓他要成為一個聖人一樣的君主。

  包括朱翊鈞自己也想,他也給自己立了一個成聖之志,就像他的老師張居正那樣。

  朱翊鈞想要有一番大的作為,可偏偏他沒有張居正那樣的本事,更沒有張居正那顆敢於豁出去的心。

  鄭夢境知道朱翊鈞有一顆成聖之心,可普通人是成不了聖的。

  鄭夢境還知道,朱翊鈞是想『既要』,還『又要』,可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這個什麼都知道的女人,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對朱翊鈞說。因為她知道,外人的安慰和勸導是沒有用的。唯有朱翊鈞自己真正釋懷了,才是真正的有用。

  看著朱翊鈞歇斯底里的模樣,鄭夢境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心想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後,可千萬不要像他父親一樣。

  她可不想自己兒子今後也當一個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皇帝。

  ……

  文淵閣。

  「汝默,你怎麼還有心情摸魚啊!你就不怕皇上看了你擬給張家的那封定罪奏疏之後龍顏大怒,遷怒於伱嗎?」

  許國看起來像是十分擔憂申時行,一副哀其不怨,怒其不爭的模樣。

  申時行卻是一臉淡然地蹲在那口皇帝賞賜給他的小缸旁,摸著裡頭那條皇帝賞賜給他的鯉魚。

  魚兒翻來覆去地躲避著申時行的手,哪怕申時行撫摸的動作已經很輕柔,它也仍是在極力地擺脫著。

  面對魚兒的抵抗,申時行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之意,他在像是在訓摸一條不聽話的小狗一般,慢慢的讓對方妥協,直至乖乖聽話。

  「不怕。」申時行淡淡回答了許國,旋即又反笑道:

  「對了維楨,你先前不是說王元馭要回來了嘛,說來也巧了,要是余丙仲這會兒還在內閣的話,那我中榜那年的一甲三人,可就齊聚內閣了啊,哈哈哈哈。」

  申時行口中的余丙仲,便是與他同期中榜的一甲進士余有丁。

  在嘉靖四十一年的殿試中,余有丁是一甲第三名的探花,王錫爵是一甲第二名的榜眼,申時行則是一甲第一名的狀元。

  余有丁其實早在去年就已經入閣了,後來因為皇帝陛下命其負責修建壽宮一事,便將他的官職改封為了戶部尚書。

  如今余有丁身上雖然還掛著『大學士』的名號,但他其實已經算是被萬曆皇帝給變相的『踢』出了內閣。

  值得一提的是,在張居正重病期間,他曾向萬曆皇帝力薦過余有丁。

  也正是在張居正去世的前一天,朝廷任命了余有丁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

  申時行這番話不可謂不意味深長,莫名其妙主動提起王錫爵也就算了,還提起了余有丁。

  許國一聽便知道了申時行是什麼意思,對方這是想把余有丁重新拉回內閣,一起對付王錫爵啊!

  許國雖然很想內閣來人,但他除了不希望來的人是王錫爵以外,對余有丁也是有些不太滿意。

  畢竟誰都知道,余有丁跟申時行一樣,都是被張居正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余有丁一旦入閣,肯定會依附於申時行,萬一申時行走了,余有丁不但不會幫許國,更大的可能反倒是將許國給擠出去,然後一家獨大。

  許國想要的內閣『新人』是對自己有利,且資歷不如自己,最好再願意依附於自己的人。而不是像余有丁這種資歷比他高,更不願意依附於他的人。

  得到了這麼個不太想要的回答,許國都有些不太想跟申時行說話了。然而對方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還是只能應付幾句:「哈哈哈,是啊。」

  許國這番敷衍擺明了就是不想接申時行的話,但申時行卻像是沒看出來一樣,直接便是說道:

  「維楨,方才我才觸怒了皇上,實在不適合繼續上疏。讓余丙仲重回內閣一事。就勞煩你替我向皇上寫一封舉薦奏疏啦。」

  申時行這個直球可以說是直接打到了許國的臉上,將對方給打了個猝不及防。

  許國都懵了,他幾乎不敢相信申時行這種愛拐彎抹角裝大度的人居然會來直的!這下子,他是想拒絕都不行了……

  正在為難之際,有人來了,是太監張鯨。

  「聖上口諭。」

  張鯨說出這四個字,便意味著他接下來說的話,是皇帝親口讓他轉述的了。

  申時行跟許國聞言急忙跪下,洗耳恭聽,等候聖諭。

  張鯨說道:「朕閱章奏,見御史丁此呂上疏揭發禮部侍郎高啟愚曾在南直隸鄉試時,出題名為《舜亦以命禹》。丁此呂認為此舉其實是高啟愚在曲意逢迎諂媚張居正,更是在勸進張居正當皇帝!此彈劾,申閣老你怎麼看?」

  問題直指申時行而來,許國這邊倒是鬆了一口氣,心想:「讓你不知死活的急著給張家定罪,皇帝來找你麻煩了吧?」

  申時行卻是絲毫沒有慌亂,他很快就回道:

  「臣以為,丁此呂此舉是在挑撥是非!他用這種毫無依據的推論來設想莫須有的罪名,這是誣陷!

  此人如此奸詐陰險,若是聽信他的讒言讓他得逞,今後恐怕還會生出更多憑空捏造的事端出來!這不是為政清明的朝廷該發生的事!」

  申時行回答的鏗鏘有力,似乎很是篤定一般。

  張鯨也是愣住了,他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申時行。

  這老好人閣老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頂了?連裝都不願意再裝一下了?

  「申閣老,你確定要這樣回聖上?」張鯨話裡帶著警告,他還刻意提醒道:

  「皇上送給你的那四個字,還記得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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