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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張居正已經死了啊!

2024-10-08 07:36:27 作者: 常酒

  第45章 張居正已經死了啊!

  「這到底是誰寫的?他瘋了嗎?」

  申時行十分罕見地急躁了起來,這封匿名奏本的內容,似乎險些奪去他那向來都很淡定從容的理智。

  「這……」一旁的許國也是被這匿名奏本的內容給驚呆了。眼看向來老好人的申時行都發怒了,他也不好再繼續叨叨王錫爵即將入閣一事。

  「這封匿名奏本要是讓朝中大臣們知道了,怕是要掀起不小的風波啊。」許國試探性地說道。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申時行仍舊有些激動,看起來像是在強壓著滔天憤怒一般,又道:

  「現在的關鍵在於,這封喪盡天良的奏本究竟是誰寫的!它又是怎樣通過通政司傳入內閣的?」

  「汝默,你先別激動。」許國先是草草安慰,又意味深長地說道:

  「按規矩,所有奏章都要先送到通政司,由通政司篩選歸類,並眷寫好副本後,才能呈至皇上,或送入內閣票擬……」

  許國欲言又止住了,顯然還有話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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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行聽出了話裡有話,他一改彎彎繞繞的常態,直接便問了出來:「你的意思是說,皇上已經看過這封毫無人性,豬狗不如的奏本了?」

  這下子,許國是徹底驚呆了,他還是頭一回見申時行這般沉不住氣,向來儒雅的對方竟然都說出了『毫無人性』、『豬狗不如』這種詞!

  以往大臣們指著申時行的鼻子罵,都沒見其有什麼反應,如今卻……

  再者說,張居正死的時候,他記得申時行也沒激動成這樣啊……雖然說開棺對死者的確十分不尊重,可……死人沒有活人重要吧?

  眼見申時行是真的發怒了,許國心裡有些犯怵,不敢再觸這個霉頭,畢竟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內閣首輔,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至於攛掇申時行拉人入內閣一事,許國也不敢再急,只能是再從長計議了。

  不過有一點許國很清楚,那就是絕對不能讓王錫爵那麼輕易的入閣!

  一旦王錫爵進入內閣,其背後的那些『倒張黨』們定會一齊發力,將申時行給強行擠下台!

  到那時候,內閣就只剩他許國跟王錫爵了!

  按先後順序來說,申時行走後,內閣首輔的位置該是許國的,王錫爵只能處在次輔的位置。

  可大明朝官員照資排輩的『規則』其實是十分複雜的,理論上來說應該按官職大小,先來後到,亦或者年紀大小來排尊卑。

  可最重中之重的,其實是——資歷!

  這個資歷是從中榜進士,進翰林院時就開始算起了。

  就好比許國的年紀雖然比申時行和王錫爵都要大上將近十歲,但他中進士的年份,卻是比申時行和王錫爵二人要晚上一屆。

  如此一來,許國的年紀雖然大,但他在『資歷』上其實比申時行和王錫爵都要低。

  許國很清楚,申時行只要一走,到時候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斗得過王錫爵和其背後那麼多人的。

  所以他必須趁申時行倒台之前,再找一個『幫手』跟他一起制衡王錫爵!

  可惜了,申時行現在因為張居正的事情心情不好起來,許國也只好暫時放下此事,改日再找時機跟申時行掰扯了。

  盤算間,許國看見申時行拿著那封匿名奏本,氣沖沖地走出了文淵閣。他不用看都知道,申時行肯定是去找通政司的人對質了。

  ……

  事實證明,申時行並不準備去通政司找人對質,因為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封奏本皇帝已經看過了!

  他就說年輕的皇帝陛下好端端怎麼就突然身體不適了,原來是在逃避啊!

  申時行是激動的,但他其實並不氣憤!

  相反,他很興奮!

  『倒張』倒了那麼久,他也忍了那麼久,他早他娘的忍夠了!

  眼下這封畜生不如,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奏本,就是最好的導火索!

  申時行才不會去通政司找人對質呢,他要去的地方是六科廊坊!

  他要讓那些整天將『道德』掛在嘴上的噴子給事中知道這件事!他要讓整個朝野上下的所有大臣們都知道這件事!

  他要將這封豬狗不如,人神共憤的奏本散得到處都是!

  他要把事情搞亂,搞大!

  「真是天助我也啊!」

  申時行心中興奮無比,同時他也在奇怪,究竟是什麼人才,居然會想出開棺這種餿主意,難不成是被鬼給迷了心竅?

  真是愚蠢至極!

  ……

  乾清宮。

  迷迷糊糊間,朱翊鈞總算是睡著了。

  只是這場覺睡得並不踏實,他又做夢了,做了很多的夢,很亂的夢。

  朱翊鈞先是夢到了他的父親,隆慶皇帝朱載坖。

  不知為何,夢裡的他竟然連自己親生父親的臉都看不清,他只能遠遠瞧見父親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圍繞著。

  「父皇……父皇?」

  朱翊鈞朝朱載坖一邊喊,一邊跑去,然而不論他怎樣跑,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永遠都離他那麼遠,似乎這道隔閡永遠都跨越不過去。

  他父皇的身邊永遠都圍繞著數不清的女人,眼神也始終放在那些女人身上,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他這個親兒子一眼……

  朱翊鈞有些傷心,很快卻也不傷心了,他甚至有些生氣,猛然轉過頭,準備狠心離開。

  然而這一個轉身,他卻見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身上鋪滿了鵝毛大雪的高大男人。

  男人的容貌是朱翊鈞最為熟悉的,亦或者說是他至死都可能忘記不掉的。

  此時此刻,男人身上的片片大雪還未來得及抖去,他正用嚴厲審視的目光看著朱翊鈞,下一刻便是勃然大怒斥責道:

  「陛下,是『色勃如也』,您怎麼能讀成『色背如也』,這樣簡單的錯誤您怎麼還會犯?」

  這番厲聲吆喝嚇得朱翊鈞連忙低頭,他心慌到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皇帝,條件反射般地認錯道:「張先生……我錯了……是色勃如也……我錯了……」

  話剛一出口,原本還空蕩無物的四周突然『唰』的出現了一大片人影!

  這些人,有朝中的大臣,還有宮裡的宮女太監。

  朱翊鈞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卻能聽得見他們各種各樣的嘲諷聲。

  「還皇帝呢,還不是被張居正當兒子一樣訓斥。」

  「噓,小聲些,萬一小皇帝聽到哭了怎麼辦?」

  「高拱說的對,十歲小孩兒哪能當皇帝啊,哈哈哈!」

  「朱家的江山,今後怕是要姓張咯!」

  「……」

  耳邊的嘲諷聲越來越多,無情的言語像是尖刀利箭一般,狠狠扎在了這個優柔寡斷的年輕皇帝的心肝肺膽之上!

  「啊!你們不要再說了!朕要殺了伱們!」

  朱翊鈞很憤怒,他憤怒到想要親手砍死這裡的所有人,可就在他叫囂著想要衝向這些人之際,那個男人再一次擋住了他的去路!

  頓時,滿腔憤怒轉化為了恐懼……

  朱翊鈞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害怕張居正。

  許是恐懼不甘到了極點,朱翊鈞醒了,驟然醒來的他渾身大汗淋漓,眼中滿是驚慌害怕!

  他鬼使神差地問了這麼個問題:

  「張居正呢?」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張鯨正愁著該怎樣跟皇帝稟報接二連三的『壞事』呢,這下皇帝醒了,心也瞬間提了老高。

  「皇爺,張居正早就死了啊。」張鯨小心翼翼地回答,並糾結著該怎樣打開接下來的話茬。

  聽到這個回答的朱翊鈞瞬間鬆了筋骨,笑意欣慰舒然,像是一條終於逃脫了草繩束縛,回到水中徜徉遨遊的魚兒一般。

  「死了……對啊,他死了,他已經死了……哈哈哈……他死了!」

  朱翊鈞笑了,越笑越癲狂!

  張居正已經死了!沒人能再管得了他了!

  他是皇帝!他是大明朝的天子!大明是他們朱家的!大明是他朱翊鈞的!

  不是張居正的!

  朱翊鈞笑得愈發癲狂,然而張鯨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他徹底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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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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