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溫迪戈
2024-10-08 06:37:58
作者: 夢野咲子
第64章 溫迪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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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一步走進約翰的視野,刻意放慢腳步,讓身上的恐怖氣息隨著步伐逼近。
高大的軀幹,妖魔一樣邪異,手爪細長,比任何野獸都要猙獰。皮包骨頭的活死人軀體上掛著寒霜,脊背佝僂著,但這樣也比體格魁梧的聖騎士卡爾還要高一個頭。死灰色皮膚像是被撐裂開,布滿傷痕,從那些裂口裡散播出紅霧以及不詳之光。深紅色的角質刺從肩胛骨刺出,彎曲朝上,弧線的延伸連成一個虛幻的環。掩面的牡鹿頭骨里露出一雙吞噬光線的黑色眼球。
他已經被維爾蒂斯深刻祝福,或者說腐化嚴重,但還留有明顯的怪物特徵,約翰藉此識別了他的真正種族。
一頭溫迪戈。食人惡魔,森林中同類相食而誕生的詛咒怪物。
當獵人在森林中一無所獲,難以忍受的飢餓感驅使他殺死同伴,進食絕望的肉塊時,溫迪戈便誕生了。溫迪戈比起生物,更像是一種惡毒、殘忍的詛咒,溫迪戈在叢林中狩獵人類,啃食人類的肉來滿足永不衰減的飢餓感,暢飲鮮血來溫暖被凍結的心。當一頭溫迪戈被殺死,他死亡的附近,一定會有人類產生異變,被詛咒者會性情大變,對人肉產生病態食慾,並最終成為新的溫迪戈。
因為溫迪戈誕生的森林環境和對人類的特殊興趣,這種詛咒怪物被認為是自然對破壞者殘忍的一面,極端的自然保護者更將這種食人惡魔看作森林怒火的化身。
不管溫迪戈具有怎樣的力量以及怎樣的象徵意義,法師都對這種怪物存在一個共識:溫迪戈智力不高,他們時刻被飢餓感折磨,行為更像暴怒的受傷野獸。
但約翰面前的這一個,顯然不屬於正常範疇。
他正朝著動彈不得的邪術師笑,並用法術傳遞出可交流甚至清晰冷靜的思想。
【喜歡我的禮物嗎,眷者。】
約翰很快就理解了紅龍瘋狂追逐他的原因,也明白了那抹遮蔽紅龍心智的深紅之力從何而來。
「很喜歡,如果你能把它打包裝好,不勞煩我出手就更好了,『眷者』。」約翰反唇相譏。看到溫迪戈的第一眼,約翰就明白了他的敵人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些人,他不是眷者,有數的幾個和他同級的深紅祭司不會是一頭溫迪戈,因為約翰·坎普親自塑造了他的同胞們。溫迪戈,不是其中之一。
溫迪戈發出更為尖細的嘶嘶聲,以此來笑,他朝著約翰走近,高大的體型給跪倒的邪術師造成更大的壓迫感。邪惡壓迫像是侵襲的刮骨冷風,讓約翰身體打顫,低下頭顱。
約翰嘗試激怒他,裝作瑟縮無措的模樣。溫迪戈的恐懼氣息對人類很有效,但還不足以動搖約翰的心智,他期待著煽動溫迪戈出手攻擊。這樣溫迪戈會從協助者的身份轉變為攪局者,獻祭儀式中的神力會對他進行懲罰以確保儀式無礙。
那個聖徽幫不了他更多,這個該死的熟悉的東西,只是一個身份證明。溫迪戈和自己一樣鑽了儀式的漏洞,他拿著約翰的聖徽,借用了儀式主持者的身份,加入了儀式。
可惜溫迪戈的定力比約翰想得更強。
【是的,我不是一位眷者,暫時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眷者,深紅儀式不可中斷,我的目的本也不是傷害你。】
溫迪戈轉過頭,看向小山一樣的龍屍,龍血形成的深紅之環懸在頭頂,他伸出了手。他籌劃了一切,現在,他將拿走自己想要的。
【這頭紅龍由我誘引,他的血肉中藏有我的力量,這場獻祭也有我的那一份。】
【維爾蒂斯,那我就選擇這些作為恩賜。】
約翰看見,一團稀薄的深紅之力牽引暗紅色血液從龍屍中出來,那些血液靈性黯淡,蘊藏的能量遠不如一般龍血。
正是那些血液讓約翰感到一陣寒意,因為幾分鐘前,它們正流淌在自己的血管里。
利用儀式,約翰·坎普與紅龍完成了換血。同樣是利用儀式,溫迪戈得到了他的血。
溫迪戈想要的,正是約翰置換出去的血液,眷者的血液。靈性匱乏、色澤黯淡,甚至還藏有引起虛弱的疾病,但這些都不能掩蓋它的特殊,深紅之神維爾蒂斯對其青睞有加。那是一個許可,那是一重關注。
溫迪戈並沒有吸收它們,而是選擇了更為聰明的做法。那枚有著約翰·坎普氣息的木質聖徽,成了血液的完美載體,深紅之力讓聖血與聖徽完美契合,約翰看到一件魔法物品在眼前誕生。
一件出於他,又不屬於他的儀式物品。
【你知道嗎?自朱安克里特深紅之變以後,每一個維爾蒂斯狂信徒只要進行祈禱,就會聽到一個聲音,『眷者』。深紅之神在我們的腦海里以痛苦一遍遍重複這個稱謂,將眷者刻在我們的靈魂里。他們記住眷者,他們崇拜眷者,他們效仿眷者。】
【可在那之後,無論是何等血腥何等規模的獻祭儀式,維爾蒂斯都不再進行那場猶如神降的回應。祂將這最偉大的恩賜,給予了一人,這份寵愛,真叫人嫉妒發狂。】
【現在,我也獲得了這份特權,我會藉此取代你,取代唯一的眷者。世界將會重新想起維爾蒂斯的偉大,一切苦難,終將歸於深紅。】
約翰·坎普閉上了眼睛。
溫迪戈的謀劃讓他脊背生寒,讓諾拉·塞巴斯偷走聖徽,引誘他進入地下城,煽動紅龍,闖入換血儀式,達成目標。自己的每一步行動都被預估,越是回憶,約翰越感覺眼前敵人危險的智謀,就好像,提著自己的命運絲線,成了被他操控的傀儡。
可溫迪戈的豪言壯語,讓約翰意識到了自己的認知誤差。
這支操控維爾蒂斯邪教徒的幕後黑手,並非無懈可擊。
每一個使用深紅法術的信徒都會承受法術帶來的的精神折磨,多數人會發瘋,張揚地宣洩情緒以平衡內心瀕臨崩潰的意志。約翰以為溫迪戈和自己一樣是個特例,以為維爾蒂斯賦予他的精神痛苦恰好平衡了溫迪戈的嗜血欲望和癲狂。
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在他大獲成功之後,溫迪戈表現出的冷靜被激動的情緒打破,表現出一種話癆式表演型人格。他也是個瘋子,只是裝得更深一點。
還有一點,最為關鍵的一點。
這些維爾蒂斯狂信徒,有些過於想當然了。他們對深紅之神的理解比約翰想的要淺薄得多。
他們認為,只要眷者的血液加上沾染眷者氣息的貼身物品,就足夠盜取身份了?
約翰·坎普明白,真正讓自己從一眾深紅祭司中脫穎而出的,是不服從的意志和研究的精神。靠血脈和外物結合成的東西,就好像將他的個人努力完全否決掉了,這與他獨自成活的現實邏輯相悖。
光憑這些,可沒法替代他。約翰·坎普篤定這一點。
再次看向那頭溫迪戈,邪術師將鎮定埋藏在內心深處。沒有後顧之憂,他可以大膽一點。接受一點溫迪戈散發的恐懼靈氣,讓自己臉上出現些許慌張。
約翰·坎普倔強地抬起頭,語氣不忿地說:「你贏了,看來我也沒有辦法阻止你。」
溫迪戈停止了興奮,他目光轉向邪術師,耐心地傾聽。
「你不殺我,我也不在乎你打算用維爾蒂斯的寵愛做些什麼。隨便你,降下災禍,腐化土地,幹掉任何人,與我無關。如果需要,我們甚至可以做個交易。」
約翰·坎普翹起嘴角,向溫迪戈露出神經質的笑容。
「我可以教你怎樣製造和朱安克里特同樣規模的災難,手把手教你。我是慈悲的眷者,我不會阻攔任何同伴離主更近一步。我會幫你,但你也需要幫我一個小忙。」
「諾拉·塞巴斯。那個賤人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但我需要她,她辜負了我的信任,我要用她向他們展示背叛我的下場。交易的時候最好讓她體面一點,我不希望我的原料被其他人改動過。」
溫迪戈,歪頭回答。
【我做不到。】
約翰內心一沉,思考著諾拉還會有什麼剩餘價值,溫迪戈接下來說的話,徹底打斷了他的思考,還擊碎了他的心。
【正如你所說,那個愚蠢天真的德魯伊已經沒有了價值。】
【於是我吃了她。】
【哦,這個字眼在你們口中似乎含有歧義,請允許我更正一下。】
【我,『食用』了她,諾拉·塞巴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