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吃虧

  能否改變世界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目前齊政即將面臨的，是如何改變局勢，反擊君實集團針對自己的攪局。

  張澤宏向對方釋放了談判意願，得到了回應。

  如此，雙方在談判桌上能否達成共識，將意味著齊政在命運的巨輪重新啟動之後，緩緩軋軋向前行駛途中遇到的第一個關卡，是呼嘯之間碾壓而過；還是要經過慘烈的廝殺，跨越戰爭的硝煙，才能繼續前行，追逐前方日出般壯麗的景觀。

  猶未可知，但齊政毫不畏懼。

  ……

  及至6月2日，雙方約定談判的時間。

  君實大廈十七樓的會議室里，極目遠眺，星羅棋布熙熙攘攘的街道，燈紅酒綠下的紙醉金迷，無一不展示出了這座魔都的獨特魅力。

  每個人都在幻想著自己站在這種高樓頂端，透過落地窗，吹著空調，聞著有種家庭氛圍的咖啡香，高姿態的俯瞰這個世界無數人為之工作，而不用在已經形成「熱島效應」的城市，在劇烈而毒辣的日光下累得像狗一樣為生活奔波。

  這是很直接而赤裸的理想，那些穿梭城市街頭的，在大學裡面每天帶著改變家庭命運而埋頭苦讀堅信知識就是力量的，無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做到這一步。

  大多數人都是小人物。每個人都在一點一滴，為了明天質量更好的麵包和牛奶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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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在辦公室內圍著橢圓形會議桌坐著的6個人，都無暇關注高高在上的優越。短兵相接，稍有差池便是無可挽回。

  雙方握手相互介紹後，君實集團代表劉挺開口第一句就占據了主動：「你們跟村委產生糾紛想要出手轉讓莊園，我們想要保證優質果蔬供應，大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所以我希望接下來的談判彼此能抱著最大誠意進行，為了雙贏，不知貴方意向如何？」

  張澤宏聞言想吐他們一臉，難道糾紛不是因為你們的幕後推動才發生的嗎？

  而表面上是一臉嚴肅地接了對方的話道：「我們當然是抱著最大的誠意希望合作，我也沒想到，能再次與劉經理進行合作是在這種情況下。」

  當初張澤宏就是通過打動君實酒店管理層劉經理，壹莊園的農產品才得以供應君實酒店。想不到，如今雙方再遇，已是對手。

  劉挺像是沒聽出話里暗含的諷刺，微微向前探了一下身，問：「那說說你們的報價。」

  張澤宏看了齊政一眼，說：「500萬。」

  劉挺聽了，坐直身體：「你們這個價格，簡直是……太沒有誠意了。」

  隨即搖頭說：「這個價格的話，我們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你們的報價太離譜了。」

  張澤宏接了劉挺的話說：「據我所知，自從我們提供農產品供應後，貴酒店的生意至少提升了三成，除了我們莊園，你們有信心在滬市附近能找得到出產產品比我們的品質更優的地兒？」

  劉挺身子往後靠了靠，說：「壹莊園不值這個價。」

  張澤宏反駁：「如果別無選擇，就沒有不值這一說。」

  他接著補充，「另外，我可以再給你們一個理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莊園所在地的格局，堂局優美，水過明堂，絕對是一塊絕佳的風水寶地，開發好了，利於財氣聚集，你們倒是眼光挺好，能看上這塊地。」

  劉挺心中一個咯噔：「張總這麼年輕還懂得風水？」

  張澤宏說：「不敢說懂，略有涉獵而已。」

  劉挺表情平靜，毫不鬆口：「200萬，這是我們能接受的價格。據我們所知，壹莊園地塊租期只剩七年了，按照目前的情況，後面七年還能不能兌現真不好說。你們綜合投入不會超過一百萬，所以，我們給的價格是合理的。」言含威脅，我知道你們的投入，但別太貪心了。

  ……

  看著張澤宏和對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一直沒談攏。對方出價咬得很死，大有你們不同意就算了的意思。

  齊政微微沉吟一會，覺得這種情況下不出大招是不行了。

  從另一邊的謝開濟手上拿過來一份密封的文件，趁著對話空擋，遞給劉挺道：「劉經理，我這裡有一份計劃書，麻煩你給你們大老闆看看，相信裡面的計劃有利於增強雙方的共識。」

  劉挺很意外，張澤宏更意外，這個不在商量的步驟之中。

  盯著齊政看了好一會兒，劉挺確認了齊政不是開玩笑，接過文件平靜道：「我會遞交的，不知道裡面是哪方面的計劃，讓齊總這麼有信心？」

  齊政笑而不語。

  而劉挺看著面前的齊政，眼前這個外表溫和的年輕人，在談判中話語不多，但能夠在短短三年內將一片荒地經營到如今的地步，還能在合同上留下暗門，其內在世界的強大，又豈是表面單純的年齡和外表可以度量的？這種念頭讓劉挺面對齊政不敢太過輕視。

  但劉挺還是堅信對方最終會屈服，至於他們在村委承包合同上留下的暗門，雖然有點麻煩，卻不是無法逾越。

  他有信心，會讓這些剛剛踏入社會的年輕人直面現實的打擊。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逐漸的摸爬滾打中，越來越趨近於了解這個世界，從而去適應，將渾身的鋒利打磨圓滑，面對沒有刀槍，但是卻遠為殘酷的社會食物鏈角逐。

  談判暫停，劉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拿起桌上的文件，不無憐憫的想道。

  ……

  從大廈里出來，張澤宏終於沒忍住，扭過頭問齊政：「老三，你給他的計劃書里都寫了什麼？」

  旁邊的謝開濟也是一臉好奇。

  齊政一臉平靜地說：「天機不可泄露，說出來就不靈了。」

  張澤宏翻翻白眼，一臉鬱悶地問：「你覺得有用？」

  齊政說：「試試唄，反正也陷入了僵局。」

  張澤宏一想也是，不再追問：「我要回一趟學校了，老大有事找我，你呢？」

  齊政嘿嘿一笑，知道老謝找他幹什麼，擺擺手說：「你自個回吧，我跟開濟去一趟莊園。」

  「行吧。」

  坐進開往郊區的車裡，齊政問開車的謝開濟：「開濟，談判估計不久會有結果了，我們接下來是準備回鄉折騰的，你有什麼打算麼？」

  謝開濟毫不猶豫，肯定地說：「我想繼續跟著老闆你干。」

  齊政笑了：「開濟，這你就要考慮好了，我家那旮沓可不比大滬上，在那邊干可是要做好吃苦準備的。再說了，你同意，你女朋友同意不？」

  謝開濟抿著嘴說：「沒問題的，我跟她說過了，她支持我跟著老闆干。」

  齊政倒是挺欣慰：「好，那就從頭干起。」今天起碼聽到一個好消息，謝開濟三年前壹莊園創建之初就加入，可以說是壹莊園的日常管理者，雖說不上有多能力突出，但也算得上兢兢業業。他能跟著回去發展，能幫上大忙的。

  ……

  等待的時間出乎意料的短。

  兩天後，齊政剛好在寢室，電話響了，看見來電顯示，齊政拿起電話直接接通：「劉經理，你好……」

  齊政聽了好一會兒，鎮定地說：「好，下午準時見。」

  對方讓步了。

  得到消息的張澤宏一臉不可思議，「臥槽，老三，你到底給了他們啥玩意，竟然能讓他們不打折扣地同意了我們的報價？」

  齊政微微一笑。

  齊政給了對方什麼？給了對方一份壹莊園地界開發評估方案。

  事實上，在聽到君實集團有意將莊園後山也納入開發範圍後，齊政就知道，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要的，是打造一片商業豪宅區。

  來自後世的記憶，明年，通往松花區的市郊軌道交通線開通建設，松花區正式與市中心連成一個整體，旨在打造成功能完善的中郊新城。這樣一來，壹莊園所處地界山南水北，簡直得天獨厚——張澤宏前面的風水之說也不是胡說的。

  在齊政印象中，這一帶一直被譽為世界級「富人區」的風水寶地，被開發成頂級的豪華別墅區。

  想想壹莊園剛好處在這塊風水寶地的龍頭位，就明白君實集團充當黑手唆使村委毀約的意圖了——什麼保證優質農產品供應聽聽就算了，真正的原因是要將壹莊園納入其地產開發範圍，保證風水的完整性。

  雖然新城建設規劃要到明年才正式落實，但目前應該已經在市府起草。君實集團作為滬市實力雄厚的商業地產商，能事先得到風聲，齊政絲毫不以為奇。

  所以在齊政遞交的評估方案里，按照此地後世的開發計劃，闡明了他們的真實意圖，只是在方案最後不經意地點了一下其競爭對手們。

  現在看來，也許是因為真實意圖被察覺，驚疑於齊政耳目的靈通；也許是不想讓競爭對手有機會介入，使形勢變得複雜。對方這一次讓步得很是果斷，區區五百萬，不多不少，就當是為了減少麻煩了。

  所以說，對於重生者來說，這種先知的窺探，確實是披荊斬棘的一把利器。

  但真實的情況遠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簡單，一旦被重生的驚喜沖昏了頭腦，在所有人的眼中只怕就是妄自尊大的表現了。

  就拿這次與君實集團的碰撞來說，就算齊政先知先覺，還隱藏一些「超能力」。但是若是天真到以為這樣就可以和那些世界頂尖頭腦的人物較量計謀手段，他估計自己很可能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的齊政，還沒有能力和資格加入頂級玩家的俱樂部。

  齊政相信，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使命，那就是在這個滄瀾的時代里如何搏擊出一片天空的使命。既然自己突降而來，在這麼好的機遇面前，不用急，坐擁無以倫比的優勢，需要的只是腳踏實地，一步步實現自己的抱負。

  ……

  等到雙方簽完轉讓合同後，齊政站起來主動沖劉挺伸出手：「合作愉快！」

  劉挺緊握著齊政的手說：「合作愉快。齊總後生可畏啊！」言語間不禁有些自慚於之前的自大。

  齊政微微一笑，指著身後的謝開濟對劉挺說：「劉經理，壹莊園的交接事宜由謝開濟負責，後面你安排好人跟他對接好就行了。」

  ……

  重新回到壹莊園，齊政漫步其中，看著一手一腳搭建的景象即將歸於他人，不免有些感慨。

  事實上，除了布設靈陣改造，齊政實際上投入還不到三十萬，遠遠不到君實集團估計的一百萬。

  有趣的是，這投入本來就出自於這塊窪地，是齊政在布陣時發現的陷於淤泥里的一個烏木盒，裡面裝滿了首飾，估計是運動期間被人丟棄。

  可惜盒子沒密封好，大半首飾被破壞了。齊政在周邊地區側面打聽了一下，根本無法找到失主，最後只能作為事業開啟的第一桶金。

  所以能按照500萬的價格轉讓，齊政看似是賺翻了。

  但從長遠算，還是虧了。

  君實集團不地道在先，這就很讓齊政很不爽了。

  有仇不報不是齊政的個性，所以他打算回敬給君實集團吃個暗虧。

  齊政運轉法力，左小指上的陣戒浮現，隨後將莊園布置的兩個主要靈陣撤銷。

  「九坤六合陣，主土系，範圍：方圓一公里。效果：固土，沃地。能使大地固實，肥田沃地。」

  「青竹百靈陣，主木系，範圍：方圓一公里。效果：潤澤，生長。生物處於陣中，恍如初生，蓄養紫華，勃然而長。」

  「九坤六合陣」能使水分涵養於土壤之下，同時聚積養分，使土地肥沃，是這塊澤地改造為耕地的關鍵靈陣；「青竹百靈陣」能使作物及家禽等優生優長，有效提升其品質。

  撤銷兩靈陣後，地下的水脈會重新滲透，地上的作物也會回復正常生長；也就是說，君實集團得到的是一塊地質與現狀不符的土地。無論到時怎麼開發，下多大功夫都難以恢復到現在的模樣。

  反正短期內肉眼是無法看出改變的，至於以後變差了，那就是君實他們的人品問題了，反正又不是我逼他們接手的，齊政非常負責地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