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新齋
2024-05-05 23:41:39
作者: 黑心師尊
常吉詫異的看了徐行一眼。
他這一生基本上都沒有復官的希望了。
就連獄卒都小覷他三分。
每日給他打的稀粥,米粒是最少的,跟清湯寡水差不多……。
外界給災民施粥的標準都比他每日所食的稀粥要好。
徐行給他分餐,在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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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某記下了。」
常吉深深看了徐行一眼,接下了徐行遞來的饅頭和肉。
他已經近三年不知肉味。
徐行給蘇學士送紅燒肉屬於是錦上添花。
於他就是雪中送炭了。
僅是一碗紅燒肉,和兩個饅頭,就收穫了兩個犯官的人情。
徐行感覺大賺。
吃完肉,喝完稀粥。
他躺在了麥秸上繼續睡覺,養精蓄銳。
天牢犯人的每日生活也是如此,每日吃吃睡睡。或許有人剛入天牢,還會修武習文,做出一副不甘墮落的樣子。
但日子久了,就會慢慢隨了大流。
更別說徐行被判了死刑。
所以,他做出這一幅墮落的樣子,不會有人懷疑。
然而實際上,在躺在麥秸的那一刻起,徐行就已再次入了鏡中世界。
……
……
雖然「他我」會代替自己進行練武,但徐行仔細斟酌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捷徑,選擇去吃練武的苦頭。
扎馬步,練樁功,不僅是夯實基本功,更是鍛鍊武者的毅力。
也就是所謂的抗擊打能力。
不然別人打你一拳,砍你一刀,你受不住痛,分了心神,擱在刀光劍影、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可能僅僅一個剎那的時間,就會斷送了性命。
其外,每次練武,在細微處都有一定的收穫。
這些收穫興許現在不會有太大的用處,但到了未來,或許就會有大用。
古人有言: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如此之後……。
徐行的生活作息極有規律。
掐準時間返回天牢,分享飯食給獄友,然後又返回副本世界,練習基本樁功。
不過他也沒忘記尋覓機會避掉死劫。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一次前往涇陽縣城採購物資的途中,他見到了一石磚鋪地、白牆黛瓦,與別處迥異的建築。
走到正門前一望,門樓上豎著一個匾額,上面書寫著「味經書院」四個大字。
門樓附近又林立著許多刻石。
其中一個刻石的字跡令徐行眼前一亮。
上面寫道:「不以空談為學,不宜空談為教。」
又有一刻石再寫道:「不課時文,以實學為主。」
「實學?味經書院?」
徐行陷入了沉思。
提起味經書院或許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書院,在實學教育中不像詁經精舍、學海堂等清末書院那麼有名,但提起劉古愚這個名字,可能大多數人就有了印象。
維新派領袖之一,與康明夷並稱為「南康北劉」。
味經書院在後世,亦成了劉古愚的紀念祠堂。
劉古愚也是草聖於誘人的師父。
於誘人後來化名為「劉學裕」。
愚通裕,學愚就是學裕。
如今是光緒二十三年,也就是西曆的一八九七年。
清廷還沒西逃,劉學裕也還沒上書秦省巡撫手刃西太后……。
同時,現在味經書院的院長就是名譽中外的劉古愚。
徐行沒想到,本以為穿越到鳳溪國後,他本科學的歷史學專業會一點用途也沒有,誰曾想卻開啟了鏡中世界……。
倒是有了一些用武之地。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修身……」
「看來,想要改命,味經書院就是我的機會了。」
徐行看著書院內外來來往往的長衫士子,下了決心。
讀書,無疑是改命的最佳途徑。
至於哥老會……會不會阻礙他入味經書院求學?
這點不用擔心。
一入哥老會,成了哥弟,基本上此生就註定了反清。在秦省新軍中,不少軍官都是哥老會成員,隱藏極深,這幾日徐行也見過幾個。
若徐行真有能耐讀書出了頭,哥老會不僅不會阻撓,相反還會給他升輩,提高坐次,有能耐了,說不定還會給他個香主……。
三日後。
徐行拿出積累的私房錢,租了件長衫,邁步進了味經書院。
這幾日,他打聽好了,味經書院常年招收外界的求學士子,來往不拒。
當然,味經書院不是什麼人都收。
收的都是士子。
士,什麼叫士,有功名的人,才能叫士。
不過這其中也有例外。
只要實學知識紮實,過了書院的考核,書院亦會收取。
畢竟專精於實學的書生,科場大多都不得意。
有了一件長衫傍身,儘管徐行這一世膚色有些泛黑,長相也像窮苦人家,但過往的書生、齋夫、教習也沒攔他,任他進入書院。
跨過刷著桐油的大門,從臨近照壁的走廊繞了過去。
一過照壁,就見眼前出現了兩座扶輪門。
左邊門上懸掛「日新」,右側門懸掛「時敏」。
打聽過味經書院虛實的徐行知道,這「日新」、「時敏」各代表一齋,為日新齋、時敏齋。
此分齋法源自宋胡曖的分齋教學法。
日新、時敏兩齋都教導實學。
只不過這兩齋亦有區別,日新齋除了教導實學之外,還教習一部分八股制藝方面的知識。
在光緒二十四年,於誘人能在秦省貢院中考得歲試第一,與味經書院教習八股制藝也是分不開的。
「進日新齋,還是時敏齋……」
徐行遲疑不定。
進入時敏齋專學實學知識,對他來說是遊刃有餘。
而入日新齋,就要分出心神,去學八股制藝。
「進日新齋!」
他很快下定決心,邁步入了日新齋。
遜清還有十多年的社稷江山,維新變法科舉改革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他想要改變命格,就要篡奪高位。
而八股科舉,無疑是人生的一條捷徑,不可等閒輕視之。
「你是?」
見一個陌生士子步入耳房,在屋內坐在書桌後、直背靠椅上的王教習,不禁皺了皺眉。
味經書院的士子大概兩百有餘,每一個士子的面容他都熟記於心。
而徐行,偏偏是陌生的。
不過他說話很斯文,不至於讓人生出反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