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寡婦
2024-10-07 19:28:57
作者: 木東
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歸一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
奇門一派創自於嘉靖年間,以古書奇門遁甲為本,汲取各家所長。既有八門九宮定天命之能,也有撒豆成兵,摺紙成刀,號令陰陽的本事。
我叫陳祥,是奇門第32代弟子。
數百年間奇門歷經波折,到我這代,門內弟子僅剩我一人。
而我之所以會走上這條路,還得從小時候遇到的一個寡婦說起。
我出生的那天正巧是五月初五。
這本是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可村裡的老人視五月為惡月,視此月初五為惡月的惡日、凶日,是一年毒氣最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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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為這個月不宜建房得子,五月初五出生之人,更是不祥之人,會給父母帶來無盡的災禍。
有著「五月子者,長與戶齊,將不利其父母」的說法。
不過好在我爹可不相信這些,所以我得以順順利利出生。
同我一天出生的還有一個小女嬰,但這女嬰就沒有我這麼幸運了。
女嬰的父親是一個木匠,他特別相信這些神鬼說法。
村里老人說女嬰要在午後出生的話,就可以避開惡月帶來的災禍。
臨到分娩之際,那木匠就一直拖著不找穩婆。
但人的命天註定,小女嬰偏偏在晌午時間出生。
木匠無奈出門去找穩婆,可就在他和穩婆回家的過程中被一頭瘋牛活活撞死。
穩婆雖說將女嬰接出來,卻發現女孩左右手相握,左手只有四指,右手卻有六指。
女人昏迷不醒,高燒不退,並且流血不止。
沒辦法,鄰居們便請來了村頭紙紮店的老闆。
這人姓王,是外鄉逃難來的,定居之後仗著自己的手藝開了這家紙紮店。
村里紅白喜事喪葬嫁娶都要請他。
當時他趕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出這孩子是來索命的轉胎煞,化生子。
這化生子本意就是惡靈,惡鬼投胎化作人形,但因孽障太多導致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就是因為她的出生,木匠慘死,寡婦現在也九死一生。
情況危急之下,他化符引水,用紅綢包裹著化生子,重重地摔出了門外。
剎那間,血腥四濺,屋子裡陡然響起一陣嬰兒陰森森的啼哭聲。
化生子一死,女人雖然活下來了,但自此也徹底瘋了。
成了村里唯一的瘋寡婦,也成為了我的童年噩夢。
十四歲那年的暑假,我晌午回家吃飯。
在經過李寡婦的家門時,她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竄到了我的面前,一隻手抓著我的胳膊,一隻手捧著一個破布娃娃。
「娃兒娃兒看過來,我給你個娃娃要不要?」
李寡婦的臉上永遠沒有任何血色,她眼窩中的血絲就像是村口大槐樹斷枝上的樹輪一樣,一圈一圈地勾著你。
關於李寡婦的傳說我從小就聽過不少。
所以我當時心裡害怕極了,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趕快離開這裡。
面對她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句話,我隨口回了一句。
「好好好,隨你便,趕快鬆手我要回家。」
說話間,我猛地一抬手臂,竟然輕鬆地掙脫開來。
緊接著我轉身就往家裡跑,雖說那時正值晌午,火辣辣的太陽頂在頭上,但我卻總感覺背後陰森森的。
一口氣跑回家之後,衝到廚房的大水缸旁,猛地往嘴裡灌涼水。
這時候母親走了進來,她望著我突然厲聲質問道。
「這娃娃是哪裡來的?」
此時我放下手裡的水瓢,這才發現自己的腋下竟然夾著那個破舊的娃娃。
我下意識地將那東西扔在了地上,很顯然母親也認出它來了,拿起笤帚來將那娃娃扔出了門外。
「這李寡婦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等你爹回來收拾她!」
那破娃娃一直躺在院子裡,整整一下午我都有些魂不守舍,心裡對它特別抗拒但卻又忍不住想去看。
晚飯過後父親還沒有回家,母親便先讓我先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輾轉反側,只要一閉眼,李寡婦那張死人臉便會在眼前浮現。
腦袋裡不停地想著院子裡扔著的那個娃娃。
下意識地望向窗外,心裡總是期待看到些什麼,可是又真的害怕看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就這樣來回折餅,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小時候家裡窮,沒有自己的屋子就和父母睡在一條炕上。
半夜我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似還有輕微的敲門聲。
我以為是老爹回來了,本想著母親會起床開門,卻遲遲不見動彈。
當時我已經是睡意全無,準備起床開門卻突然想到了院子裡那個該死的娃娃。
無奈我只能喊母親起床了。
此時的母親蜷縮著身子,緊緊地裹著被子。
嘴裡好像還在念叨著什麼,像是醒著但又好像是在說夢話。
「老媽?你醒著嗎?」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拉燈繩,當周圍亮起來的瞬間,李寡婦那張蒼白的死人臉映入眼帘。
她依舊背對著我,但是整個腦袋卻轉了180度。
「娃兒娃兒看過來,我給你個娃娃要不要?」
我大叫一聲,衣服都顧不得穿,便直接從炕上跳了下去。
環顧四周,此時整個屋子裡就只有我和李寡婦兩個人。
她緩緩地起身,瞪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那一刻我大腦一片空白,拽開屋門便沖了出去。
「我來給你送娃娃了,你跑什麼?」
那陰森森的聲音再次從我背後傳來,我能感覺到李寡婦此時就站在我背後。
我瘋一般地衝出院子,卻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昏暗的村道上。
「刑爺爺!」
他是爺爺的髮小,可以說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所以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我一邊呼喊著,一邊朝著他跑去。
然而就在我靠近他身邊時,一張布滿灰塵的死人臉映入眼帘。
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褐色的壽衣,記得那年爺爺離世的時候,也是穿著同樣的衣服。
他僵硬地擺動著手臂,漏出布滿屍斑的胳膊。
「孩子,你要跟我一起走嘛?」
他突然咧嘴一笑,一隻張牙舞爪的老鼠從他的嘴裡鑽了出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