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是你先說狠話的

  唐煜從臥室出來，見兩人氣氛怪怪的，躊躇半天，最後硬著頭皮對溫檸說，「江月一直吵著要換睡衣，你能不能，借她一套，再幫她換下?」

  溫檸點點頭，緩緩鬆了鬆緊握陸敬亭手臂的手。

  溫檸抬眸看了眼陸敬亭，他依舊面無表情，溫檸眨了眨眼，往臥室走去。

  

  倏然耳畔傳來吞吞吐吐的聲音，「那個，你有新的睡衣可以借給她嘛?」

  溫檸蹙著眉轉過身，就見唐煜撓了撓頭，一臉尷尬補充道：「她有輕微潔癖。」

  溫檸眯了眯眼，「沒有。」

  我都沒嫌棄自己的睡衣要借她穿，她還那麼多事，愛要不要，溫檸本來就心裡委屈著，現在更是火大。

  醉酒的人睡得格外沉，溫檸廢了半天功夫才給江月換了衣服，又貼心拿了卸妝巾給她卸妝。

  唐煜在外面見陸敬亭還沉著臉，忍不住勸說，「哥，你就別得理不饒人了，要是把溫檸惹哭了，你不心疼啊?到時候不還得是你去哄?」

  「況且溫檸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你好好跟她說，別總拿對付我那套對付她，哪有你這麼追女孩的?」

  唐煜說著，陸敬亭轉身往餐桌走去，倒了杯水，他停在餐桌旁喝了幾口。

  見他一直不搭話，唐煜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進去，只好作罷。

  溫檸又拿了濕毛巾幫江月擦了臉和手，最後自己洗漱完，才再次回了房間。

  這時一旁的江月睡得正香，可她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有些惱，陸敬亭之前明明跟她說有矛盾要當天和好，不要隔夜的，可他自己卻沒做到。

  溫檸猛地坐起身，揉了揉小腦袋，然後走到門口輕聲開了門，去餐廳倒了杯水喝。

  最後又鬼使神差般挪步到了陸敬亭房門口。

  舉起小手半天，她硬著頭皮輕敲了兩下房門。

  門從里打開，陸敬亭已經洗完澡換了身深灰色睡衣，手裡正拿著毛巾揉擦發梢的水珠。

  「怎麼還不睡?」他語氣依舊清冷。

  溫檸心裡一酸，更委屈了，她抿著嘴勉強開口說，「你不是說有矛盾，要當天說清楚的嗎?」

  陸敬亭往後退了幾步，將毛巾放回衛生間，再出來時，溫檸正小臉微皺站在床邊。

  陸敬亭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下，定定看著溫檸，質問道：「為什麼要說謊，你是覺得我管得太多了嗎?」

  溫檸眼角瞬間氤氳起霧氣，她盯著陸敬亭，緊咬著唇，搖了搖頭。

  陸敬亭眨了下眼，沉了口氣，語氣低沉道：「不許哭，你今天哭也沒有用。」

  下一秒，溫檸更委屈了，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滴下，她咬著唇，一副破碎感的樣子，陸敬亭跟著心間一顫，但態度依舊沒有緩和下來。

  「上次你去網吧遇到危險，還是前兩天的事，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那個男的是誰，認識嗎，你們還敢找他跳舞喝酒?」

  溫檸蹙著眉，小手在胸前擺了擺否認說，「我沒有跳，是江月為了氣唐煜讓我幫忙錄視頻，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過來找江月喝酒，我是想帶江月離開的。」

  「離開?」陸敬亭咬著後槽牙，聲調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分，「你們當時一個喝多了，一個喝醉了，那男的一看就心存不軌，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們能那麼容易脫身嗎?」

  「可那不是江總的酒吧嗎，那服務員肯定都認識江月吧，要是真有什麼事，他們肯定會管的吧。」溫檸辯解道。

  陸敬亭舒了口氣，語氣淡淡道：「溫檸，你要是嫌我管得多了，以後我可以什麼都不過問，你也不需要說謊來應付我。」

  溫檸眼眸更加濕潤了。

  這些天陸敬亭不在她身邊，她每天都希望他早點回來，可他早回來了，卻一直對她冷著臉。

  沒有關心她在酒吧有沒有被嚇到，也沒有關心她頭暈不暈，疼不疼，只剩下說狠話氣她。

  她緊咬著唇，半天才帶著情緒應話，「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搬走，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她轉身就要去開房門，陸敬亭聽到這話心裡酸酸的，趕忙站起身，一把抓住溫檸胳膊。

  「你放開我。」溫檸使勁掙脫了兩下，又小手使勁掰了掰陸敬亭手指，試圖讓他鬆手。

  「不放。」

  陸敬亭手抓得更緊了，語氣明顯也急躁起來，「這麼晚，你要搬哪去，又玩離家出走?」

  溫檸聽了這話更惱了，用力甩了幾下手臂說，「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你不是說我今天回來，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陸敬亭另一隻手禁錮著溫檸肩膀。

  溫檸這下更是抽噎起來，眼淚大滴大滴地往外流，擰著眉語氣堅定說，「不喜歡了，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陸敬亭心裡一酸，一把將溫檸摟在懷裡，緊緊抱著她，輕拍她的背安撫她，語氣也不似之前冷冽，「你再怎樣生氣，也不要說氣話好不好。」

  明明是你先說狠話的，溫檸腹語著沒說話，抽泣得卻更厲害了。

  她隔著睡衣貼緊陸敬亭的胸口，隨著哭泣聲一直顫抖著。

  陸敬亭用手掌揉了揉溫檸後腦勺，又輕拍了拍後背給她順氣。

  可小姑娘的哭泣聲卻絲毫沒有弱下來的意思，陸敬亭不知所措地不停給溫檸道歉，溫檸似乎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哭得依舊很傷心。

  他低聲解釋給她聽，「你上次去網吧遇到危險，我就一直很緊張，所以一看到你們在酒吧被陌生人纏著，我就，很後怕我今天如果沒有早回來該怎麼辦。」

  「哥哥給你買了很多好吃的，還有你喜歡的龍鬚酥，本來還幻想著你見到這些零食開心的樣子，沒想到家裡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

  陸敬亭繼續輕拍著溫檸後背，「後來問了唐煜才知道你去酒吧玩了，你還喝了那麼多，你酒量又不好，我們又不在身邊，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溫檸似是在聽陸敬亭講話，抽泣聲漸漸弱了下來，可眼裡依舊蓄滿了淚珠。

  陸敬亭鬆了鬆手，身體往後傾了傾，垂眸看了眼傷心的溫檸，她眨了下眼，眼裡淚珠順勢滑落至嘴角，陸敬亭眯了眯眼，用指節輕輕抹了抹溫檸眼角的淚水，「不委屈了好不好?」

  溫檸咬著唇沒有說話，長睫低垂著，陸敬亭手掌輕撫她的頭，貼在自己懷裡。

  「對不起圓圓，是我態度不好，都是我的問題，哥哥給你道歉好不好?」陸敬亭語氣討好，溫檸卻一句話也沒有回應。

  陸敬亭無奈繼續哄著，「你跟哥哥說句話好不好，別嚇我?」

  溫檸抿了抿唇，盯著陸敬亭藍色睡衣衣領半天，突然朝他左肩膀，隔著衣領咬了下去。

  就聽陸敬亭悶哼一聲，騰出一隻手揉著肩膀，他反而笑了，垂眸看著小臉微皺的溫檸說，「我記得你不是屬豬的嗎，怎麼跟小狗似的，總喜歡咬人?」

  溫檸依舊不說話，陸敬亭乾脆伸出手臂到她面前，「給你咬吧，只要你能出氣。」

  溫檸頭也沒抬，眯了眯眼，朝陸敬亭手腕處咬了一口，就聽陸敬亭又悶哼了一聲，最後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說，「現在可以跟哥哥說句話了嗎?」

  溫檸往一旁挪了一步，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道：「沒什麼好說的。」

  「……」

  沒什麼好說的?

  這話聽得陸敬亭著實有點心酸，甚至後悔為什麼要在久別重逢的日子裡惹小姑娘大哭一場。

  陸敬亭有點挫敗，也往旁邊邁了一步擋在她面前說，「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溫檸抬眸，歪著頭眼神犀利，吐字清晰略帶嘲諷問，「你不是不打算聊嗎，現在又來找我聊幹嘛?」

  「……」

  陸敬亭瞬間被溫檸的話噎到，深吸了口氣，小姑娘還是第一次語氣這麼強硬的跟他說話，他意識到自己一開始的態度刺激到她了，小姑娘生起氣來可不好哄。

  陸敬亭面露懇求之色，裝起可憐來，「我開始沒有搭話確實是我心情不好，怕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更不好，後來真的是想著太晚了，明天再跟你好好聊。」

  「是嗎，那你有好好聊嗎，你剛才對我的態度明顯愛答不理，還沒好氣。」溫檸突然一副咄咄逼人模樣，沒了半點往日的乖巧感。

  陸敬亭蹙了蹙眉，再次被小姑娘的話噎到。

  他連忙道歉，「是哥哥態度不好，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明明是你自己說的有矛盾要當天說開，我已經主動找你聊了，可你一直對我冷著臉，騙子，你之前說過不會再凶我的，大騙子，我不要再理你了。」

  溫檸說了一長串，陸敬亭就只記住「她不想再理自己」這幾個字。

  陸敬亭眸光黯然了些，這下徹底慌了，意識到溫檸也是有自己小脾氣的，他一把將溫檸摟在懷裡不肯撒手，「是哥哥的錯，不要氣了好不好，你教教我該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

  溫檸在陸敬亭懷裡又抽噎起來，陸敬亭喉結輕滑，溫柔地哄著她，輕拍著她的背，低聲說，「哥哥已經在反省了，都是我的錯，你原諒哥哥這一次好不好?」

  溫檸在陸敬亭懷裡搖搖頭沒有說話，一絲絲沐浴露的香氣混著洗衣液的香味飄入，溫檸小臉就這麼貼在陸敬亭衣領附處，似是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陸敬亭抱了很久，她突然安靜下來。

  嘴上說著不再理他，身體卻貪婪地貼緊他，她小手不自覺緩緩環上他的腰。

  陸敬亭眼眸一亮，小姑娘終於肯回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