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領帶

  「溫檸看群消息。」唐煜用指節敲了敲桌面。

  群是唐煜中秋時建的，名叫「出遊小分隊」，成員還有陸敬亭和溫檸。

  陸敬亭：【你們倆收拾下，停車場等我。】

  唐煜：【要去幹嘛？】

  陸敬亭沒回，兩人也沒敢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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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車場內。

  「你說我哥這是要帶咱去哪？」

  「不知道呀。」

  兩人正聊著，陸敬亭往這邊走來，「上車。」

  唐煜和溫檸進了后座。

  陸敬亭坐上駕駛位，扯過安全帶，語氣散漫，「你倆想想，吃什麼？」

  「吃火鍋吧！」唐煜脫口而出。

  陸敬亭瞥了眼後視鏡，「圓圓呢？」

  「啊？」溫檸微微坐直身子，「我都可以，要不就吃火鍋吧。」

  畢竟沒什麼是一頓火鍋不能解決的。

  似是想起什麼，她又補充道：「你現在是不是不能吃火鍋？」

  「少吃點沒事。」

  唐煜一臉尷尬地眸了眼溫檸，還是女孩子細心。

  車往附近商場駛去，正值下班高峰期，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景，溫檸舔舔唇，悠悠開口。

  「敬亭哥，我們一會吃完飯，還用回公司嗎？」

  問完，溫檸有些錯愕，她仿佛聽到陸敬亭在嗤笑。

  未等到回話，唐煜笑嘻嘻道：「溫圓圓，你是不是傻，當然不用回了。」

  溫檸被說得有些惱，小臉微皺，瞥向窗外，「對呀，我以為以你現在的智商，發現不了呢。」

  她就是想知道任務沒做完，是不是還要回去加班，要是那樣的話，這飯不吃也罷。

  下車進了商場後，溫檸跟唐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小碎步緊跟在陸敬亭大長腿後。

  溫檸在心裡碎碎念，這人長那麼帥有什麼用，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沒有女朋友。

  這家火鍋店是他們第二次來，上次來還是中秋假期。

  眼前門外的凳子已經坐滿了人，陸敬亭在等紅燈時，便在小程序里排過號，此時可以直接進入。

  不愧是領導，有效率，溫檸心裡暗暗誇他。

  落座後，唐煜和溫檸點了個清湯、麻辣鴛鴦鍋，算是照顧到現在還不能吃辣的陸敬亭，覺得上次吃的不夠辣，還特意要求多添些辣椒。

  陸敬亭把菜單推到溫檸手邊，「你倆先點著，我去調個蘸料。」

  說完，他並未表現出馬上離開的意思，而是垂眸盯著溫檸，一字一頓道：「回來後，好好！聊聊！如何尊重上司！這個話題。」

  「……」這是要開始翻舊帳了嗎？

  溫檸深吸了口氣，直到他沒了人影，才想著呼出。

  這人，也太小氣了吧！

  一句話，不，就一個詞，至於記這麼久嗎！

  溫檸拾起筆，連在菜單上打鉤的力氣都加大了三分。

  「我哥他怎麼怪怪的，你說他是什麼意思？」唐煜抻著脖子，滿臉問號。

  溫檸搖搖頭，沒答話。

  這話她可不敢接，原本「狗上司」這個詞，是她跟凌希吐槽時起的，根本就不關唐煜的事。

  現在她腦子飛速運轉，只想著怎麼不被唐煜發現的同時，還能讓陸敬亭息怒。

  陸敬亭端著料碟回來，見唐煜起身，溫檸悠悠開口，「幫我帶一份回來吧。」

  「你還是自己去吧。」唐煜解釋，「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

  「跟你調一樣的就行。」

  溫檸視線再次落回到陸敬亭身上。

  他扯著嘴角，修長的手指在桌面散漫輕敲。

  溫檸咬了咬嘴唇，心想不能坐以待斃，要搶回主動權。

  「敬亭哥，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你還記仇，會不會顯得你，太，小氣。」

  「我沒記你的仇。」陸敬亭視線在她臉上掃著，彎了彎唇角，「我找唐煜聊聊，問問他是在什麼情況下，給我起的外號？」

  「……」

  溫檸更加心虛了，「那……那你要是說了，他不就知道是我告的密了。」

  陸敬亭眯了眯眼，輕笑笑，「沒事，我不告訴他是你說的。」

  「……」

  溫檸沉默幾秒，變換思路，「敬亭哥，吃火鍋應該是件開心的事，要不今天就別找他算帳了吧。」

  「不是算帳。」陸敬亭語氣懶散，「就是採訪一下。」

  溫檸擺爛，埋著頭趴在餐桌上。

  陸敬亭語氣淡淡，「你怎麼了？」

  見沒有迴旋的餘地，溫檸抬頭，溫吞開口，「敬亭哥。」

  「嗯？」

  見陸敬亭直勾勾盯著自己，溫檸長睫輕顫，眼眸暗淡下來，「其實……那個外號，是我起的，跟他沒關係。」

  陸敬亭拿起飲料杯，不甚在意「嗯~」了一聲。

  就嗯？

  還有，他這是什麼表情！似笑非笑的。

  不對！

  很不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外號是我起的。」

  「嗯！」

  「……」

  狗男人！

  溫檸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頓覺小臉有些發燙。

  此時，桌上的菌湯已經開鍋，菜也陸續上齊。

  陸敬亭起身，給唐煜讓出位置。

  「溫圓圓，還沒開吃呢，臉怎麼紅了？」唐煜調侃著往裡坐下。

  溫檸小手摸了摸臉頰，「蒸汽，熱的。」

  邊說著，邊偷看了眼始作俑者，他正氣定神閒地往麻辣鍋里涮肉。

  該說不說，他這服務態度倒是可以打滿分。

  溫檸又掃了眼清湯鍋，只涮了幾根麵條。

  還以為他說的少吃點，是各種菜品都少吃點，沒想到是這麼個少吃法。

  溫檸頓時覺得他有點可憐，還有些後悔當時不該選擇吃火鍋。

  但一想到他剛剛捉弄自己的行為，又不後悔了。

  耳邊傳來唐煜熱情的邀請，「你十一回家嗎，要不要組團出去玩？」

  溫檸思了兩秒，「本來是要待一兩天再回去的，但現在，可能直接回家吧。」

  畢竟十一假期，她大概率不會再跟一路向陽見面了。

  陸敬亭眨了下眼，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溫檸被辣得直喝飲料，期間陸敬亭默默給她續了好幾杯。

  這動作看在唐煜眼裡，他竟吃起醋來，「哥，我也被辣到了，你怎麼不管我。」

  陸敬亭嘴上沒好氣，手上卻給他杯子裡填著飲料，「你一大老爺們，不會自己倒嗎？」

  「……不會。」

  見溫檸忍不住偷笑，唐煜委屈抱怨，「我說的沒錯吧，他對我一點都不好。」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

  陸敬亭去結帳，順手買了瓶牛奶，快付款時又補充道：「兩瓶。」

  胃被辣得直冒火，溫檸和唐煜還未上車就把牛奶給喝完了。

  回到家，溫檸一身火鍋味更明顯了，趕忙抱著睡衣去衛生間洗澡。

  出來時，客廳的表顯示：8:40。

  見夏真真還沒回家，溫檸砸吧砸吧嘴，看來律師也不好當呀。

  溫檸走進房間習慣性拿起手機，有一條很醒目的簡訊：【禮物收到了，謝謝你。】

  再次收到一路向陽發來的消息，溫檸的心重重一跳。

  她還是會被他的消息牽動心緒，無法自已。

  就只有這幾個字，真的不再聯繫了嗎。

  想著他平時應該也會穿正裝，溫檸便給他網購了一條黑色暗紋領帶，只不過再也看不到他戴這條領帶的樣子。

  所以她接下來的回覆，不出意外，應該是他們最後的聯繫了。

  【不客氣。】她用了陸敬亭的原話回復。

  等了十分鐘，確定沒有收到回復，溫檸有些失落地睡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溫檸捂著胃，被疼醒。

  側身，又撐了十分鐘後，強忍著疼痛起身。

  摸到枕邊手機，才十二點。

  可能是最近沒有好好吃飯，再加之突然吃了很多辣的東西，溫檸疼得額頭直冒細汗。

  開了燈，溫檸下床，從柜子里翻出管胃疼的藥，又去客廳倒了些溫水服下。

  最後鑽回被子裡，戴上耳機，選了首寶石Gem的野狼disco，等藥效發作。

  又過了半小時，疼痛感消了些，隨之而來是噁心感，溫檸再次起身，去到衛生間吐了起來。

  可能連帶著把藥也吐出去了，溫檸只覺得胃絞著疼得厲害，但又不敢輕易重新服用，只好忍著。

  越是生病的時候，越脆弱，也更加敏感。

  溫檸在黑夜裡回想起大一的某天夜裡，她也是吃壞了東西胃疼，自己沒有胃藥，又不想打擾室友休息，只好忍著。

  她插著耳機邊聽歌，邊登了QQ，剛好被加完班回家的一路向陽發現。

  知道她胃疼睡不著，一路向陽也沒睡。

  陪她聊天、給她講笑話，沒想到天很快就亮了。

  除了姥姥，好像沒人對她這麼好了。

  溫檸把頭蒙在被子裡，不想，也不敢再回憶。

  一直折騰到凌晨四點，才勉強忍著痛，暈暈沉沉睡了會。

  早上七點溫檸給自己熬了個粥，喝了一小碗，吃了藥，忍著痛出門。

  坐了一個小時的地鐵，溫檸在九點前趕到甲方公司門口。

  不遠處，就看到唐煜在朝她招手，溫檸也揮了揮手。

  溫檸今天一身奶油白色無袖包臀連衣裙，外搭同色系戧駁領短西裝，頭髮用抓夾固定。

  看上去比往日多了些端莊與幹練。

  「陸總監，早。」溫檸禮貌點頭。

  「早。」陸敬亭修長的手，扯了扯領帶。

  溫檸剛收回的視線，再次落回到陸敬亭身上。

  不知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眼花了，陸敬亭一身深色西裝，黑色領帶上的暗紋細膩又精緻。

  只是這領帶，怎麼跟她買的，好像，一模一樣。

  溫檸歪著頭，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真的這麼巧！

  「還沒看夠？」陸敬亭挑著眉，語氣緩慢。

  溫檸立馬收回視線，小臉一紅，偏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