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姜姥姥讓你叫我什麼?

  「你要幫我看設計稿？」

  見溫檸站在餐桌對面，茫茫然盯著自己，陸敬亭懶散「嗯」了聲。

  「現在嗎？」

  「你可以睡到九點。」陸敬亭聲音低沉，「我們還要跟姥姥匯合去吃午飯。」

  溫檸狐疑地點點頭，他這是心情好了？

  管他呢，反正自己也不吃虧。

  許是中秋節的原因，溫檸再出房門時換了身奶白色點綴抹茶綠的漢服，編了兩個慵懶低馬尾，與往常相比多了幾分淡雅知性。

  陸敬亭扯了扯嘴角，指著餐桌方向，「去那邊吧。」

  溫檸將電腦放在餐桌上，挨著陸敬亭坐在右邊。

  陸敬亭雙擊滑鼠進入模型，清了清嗓，儘量讓自己顯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語重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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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分類建組後，牆和保溫可單獨修改，只需要配合隱藏顯示功能，不像之前想看牆體尺寸被保溫擋住了……」

  「再例如窗戶這種，建組後修改起來也不影響牆體，可以隨意拖動窗戶修改位置，同時同類的就自動修改了，還有你快捷鍵也都要修改……」

  見溫檸乖巧點頭，陸敬亭滿意地勾起唇角。

  「你們之前在學校一般建模都比較簡單，但是住宅類相對複雜，這也是你以後工作的重心，所以建模習慣一定要改。」

  他語速緩慢又溫和，溫檸有種錯覺，好像一路向陽此刻坐在旁邊給她補習。

  下一秒，又見他手指點了點鍵盤，切換軟體。

  「圖紙這塊，延伸裁剪一定要配合ex鍵，不要隨意拖拽牆體，不要以為開正交就萬事大吉了，這樣很容易出現碎數，後期修改麻煩。」

  「而且有些圖紙不只你一人接手，要是同事看到有碎數的，難免會在心裡罵上幾句。」

  溫檸抿著嘴點頭，陸敬亭輕笑笑。

  小姑娘表面乖巧，背地裡不知道又要怎樣吐槽他。

  「那你先把圖紙修改下。」說著陸敬亭拿起桌上一本封面寫著「經驗總結」的文件，饒有興致翻看起來。

  良久，陸敬亭攤開文件，放在兩人中間的桌面上，起身走去廚房。

  溫檸不經意掃了眼文件，剛想繼續改圖，倏然被文件上的示意圖和標註吸引。

  這貌似是陸敬亭總結的工作經驗。

  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背後突然傳來陸敬亭邪魅的笑聲。

  「好看嗎？」

  「……」

  溫檸下意識收回視線，假裝擺弄電腦。

  「吃點水果吧。」

  陸敬亭放下果盤，坐下再次拿起文件。

  「謝謝。」

  溫檸說著視線卻落在陸敬亭手裡的文件上。

  半晌，她壯著膽子詢問，「陸總監，可不可以借我看看這本文件。」

  「不可以！」

  「……」

  見溫檸扭過頭，陸敬亭慢悠悠拿起小叉子，戳了塊哈密瓜遞到嘴邊，「你剛才叫我什麼？」

  「陸總監？」

  陸敬亭緩緩放下叉子和文件，單手拖著臉頰，吊兒郎當地看著小姑娘，「你姜姥姥讓你叫我什麼？」

  溫檸眉頭微蹙，似是想到什麼，臉頰瞬間緋紅。

  咽了咽口水，溫檸溫吞開口，「敬亭，哥？」

  陸敬亭修長的手指摸了摸鼻尖，嘴角噙著笑，拿起桌上的文件遞給她，「你很怕我？」

  溫檸小臉微皺，低下頭，「一點點吧。」

  對，也就億點點。

  眯了眯眼，陸敬亭嘴角浮起一抹邪笑，「面試的時候，你膽子不是挺大的？」

  面試？

  膽子大？

  難不成他發現自己偷看他了。

  尷尬！

  溫檸頭又低了低，臉瞬間燙了起來，撇了撇嘴，假裝沒聽見。

  「文件你拿著看吧，不用還我了。」陸敬亭吐字正經，語調卻略帶調侃，「圓圓妹妹。」

  「……」聽不見，她什麼也聽不見。

  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到了假期最後一天。

  車站內。

  姥姥一頭奶奶灰，滿臉慈祥，眼睛笑眯眯地望著陸敬亭，像是已經把他當成准孫女婿似的囑咐。

  「敬亭，你幫姥姥多照看圓圓，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邊，姥姥實在不放心，她有時候心事重，一件事能想好久，有啥事你多擔待些……」

  溫檸聽得有些惱，咬著唇，晃了晃下姥姥手臂，姥姥這才勉強停下。

  「姥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圓圓的。」陸敬亭眉眼彎彎。

  溫檸：「……」

  回了家，溫檸慵懶陷入沙發里，下一秒門從外打開，夏真真瞪大眼睛拽著行李箱邁進屋。

  「送你回來的是你上司嗎？不愧是撕漫男和西裝大佬的結合體，真帥！」

  「……」

  「你們公司還招人嗎，我去當個法務咋樣？」

  「沒用的！」溫檸砸吧砸吧嘴。

  「怎麼說？」夏真真眨眨眼。

  溫檸思了兩秒，一本正經開口，「他好像不喜歡女的。」。

  夏真真歪著頭擰著眉，伸出手，彎了彎食指。

  「好像也不是。」溫檸撇著嘴，「他就沒談過戀愛。」

  夏真真「嘖」了三聲，還是個禁慾系的。

  溫檸嘟著嘴，回想起夏真真彎了彎食指，似乎一路向陽和陸敬亭年紀一般大，也是一直沒交女朋友，不會是……

  溫檸晃晃小腦袋，看來有必要從側面打探下，隨即從兜里掏出手機。

  建築界的小鹹魚：【哥哥，你之前說30歲之前不打算交女朋友，那你今年有打算嗎？】

  一路向陽：【你要給我介紹？】

  溫檸頓了下，這是可以談的意思吧。

  建築界的小鹹魚：【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我看看我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就是可能年紀小點可以嗎？】

  地庫內，陸敬亭盯著屏幕，扯了扯嘴角，小姑娘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一路向陽：【小多少？】

  頓了頓，溫檸扯著嘴角，敲了敲屏幕。

  建築界的小鹹魚：【7歲？】

  一路向陽：【可以。】

  憋著笑，溫檸小手在胸前晃著手機。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見夏真真湊了過來，溫檸趕忙起身，溜回房間，在屋子裡踱了兩步，溫檸繼續詢問。

  建築界的小鹹魚：【那性格有什麼要求？】

  想都沒想，陸敬亭直接回復。

  一路向陽：【乖巧可愛。】

  這些她好像都滿足，溫檸瞬間蹦跳起來。

  一路向陽：【有合適的嗎？】

  建築界的小鹹魚：【目前沒有，等有合適的再給你介紹。】

  一路向陽：【……】

  假期後的第一天總是忙碌的。

  會議室內，溫檸找了個離屏幕較遠的地方坐下。

  「先說兩個事。」陸敬亭坐在靠近投屏的位置，打開電腦的瞬間，冷冷掃了斜對面，語氣極其嚴肅，「唐煜，手機放桌上，散會後你留下。」

  連帶著溫檸嚇得一激靈，趕緊坐直，豎起小耳朵。

  「有個投標項目，周四出發，周五去看現場，晚上返回，周六下午到北城，李工帶隊，還需要兩人，誰願意去？」

  似乎大家都想周六休息，見沒人表態，溫檸舉手打破沉默，「我想去。」

  陸敬亭看了眼唐煜，命道：「你跟著一起去。」

  「我不行！」唐煜當場就拒絕了。

  溫檸還是頭次見他這麼有底氣，心裡默默給他豎了大拇指。

  見陸敬亭眸了他一眼，臉上掛著一副你試試看的表情，唐煜一下子泄了氣，「我可能要去看演唱會。」

  「不是還沒買到票嗎？」陸敬亭勉強壓制怒意。

  「那萬一買到……」

  「沒有萬一，你跟著去。」陸敬亭語氣冷冷。

  見唐煜委屈地撇嘴，溫檸再一次感受到年齡壓制，還好自己沒有這樣專制的哥哥。

  陸敬亭又淡淡道：「第二個事，之前交給你們的任務，誰第一個在我這過稿，有獎勵，獎勵暫時保密，大家好好努力吧。」

  獎勵！

  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溫檸耳邊倏然傳來低聲抱怨，「我的初稿還沒過呢，有獎勵怎麼也不早點說。」

  凌希蹙著眉跟溫檸耳語，「我剛看你開始畫電子版了，你是不是都快弄完了。」

  溫檸舔舔唇，低聲道：「還差些。」

  唐煜在對面嘖了三聲，「我看咱也不用弄了，這獎勵肯定是溫檸的。」

  下一秒，前方傳來「咚！咚！咚！」敲擊桌面的聲音。

  溫檸抬眸望去，陸敬亭臉色微沉，語氣極其冷厲。

  「要不等你們聊完，我再講。」

  「……」

  就在出發去看現場的前一天，溫檸第一個順利過稿，陸敬亭信守承諾給了她獎勵——一台高配版筆記本電腦。

  拿到電腦的那一刻，溫檸眉心一跳，後眯了眯眼，露出兩個小梨渦。

  正準備拿到工資換電腦呢，這不省錢了。

  「早知道我早點弄了。」凌希眼眸一亮，「這可是我兩個月工資啊，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種獎勵。」

  回到家第一時間，溫檸拿起手機跟一路向陽分享。

  建築界的小鹹魚：【哥哥，你看我的過稿獎勵。「圖片」】

  陸敬亭坐在餐桌前，放下筷子，輕笑笑，小姑娘還是像以前一樣，什麼喜怒哀樂都喜歡跟他分享。

  唐煜注意到陸敬亭盯著屏幕時嘴角上揚，脫口而出，「哥，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快點吃，吃完趕緊回去收拾行李。」

  「……」

  一路向陽：【真棒，你想要什麼，哥哥也給你獎勵。】

  這些年，一路向陽給溫檸郵了好多東西，什麼建築類書籍、建築積木、手繪板、拍立得、軟體快捷鍵滑鼠墊、玩偶、零食……

  好像每次溫檸開心的時候，一路向陽比她還要開心。

  建築界的小鹹魚：【不用了哥哥，我馬上發工資了，你不是說畢業前不可以給你買禮物嗎，我現在自己賺錢了，可以送你禮物了吧？】

  一路向陽：【可以，不過你過稿是好事，哥哥也還是會給你準備禮物的。】

  建築界的小鹹魚：【嗯嗯。「開心」】

  溫檸笑嘻嘻放下手機，開始準備出差的行李。

  下車時天已見黑，三人一起來到酒店辦理入住。

  還沒等溫檸進房間，就收到唐煜消息。

  唐煜：【我買到演唱會的票了，要回北城，李工那邊我自己會說的，你幫我打個掩護，別讓我哥知道哈。「拜託」】

  溫檸：【李工這幾天不回北城，我沒自己坐過火車，你別丟下我呀？】

  唐煜：【還是不是朋友，我喜歡了很久的女生就想去看這場演唱會，我好不容易買到票，你不忍心看我一輩子打光棍吧？】

  溫檸：【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