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仿徨失措

  可就在扶蘇轉身離開的一瞬間，腦子裡居然浮現剛剛那個宮女的身影，甚至鬼使神差的想著何時還能再見面。

  只是這潛意識裡的想法，扶蘇並沒察覺到。

  餘下的日子扶蘇就只剩下吃吃喝喝，而趙國代地，可謂是兵荒馬亂了。

  李牧的命令很快就通過各地縣治安官傳達到了每家每戶，後面還有李牧精兵催促，這事情誰也不敢馬虎。

  受苦的最終還是百姓，畢竟一輩子辛苦勞作得到的一切都在這裡了，現在你要他們放棄？這等於要他們的命。

  撤離這件事情的開展可以說並不順利，但礙於士兵的威壓，百姓只得苦著臉離開。

  若不是李牧精兵跟著，只怕當地官員和治安官已經對百姓刀劍相向了。

  「將軍..此舉是否妥當？」李牧的副官看著百姓車隊，看著百姓哭哭啼啼，難免心中跟著惆悵起來。

  「我希望是假，更擔心是真..」李牧也回想起扶蘇那篤定的面容。

  

  李牧也懷疑過這是秦國詭計，但在和扶蘇對峙的時候，李牧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因為疏散百姓這種事情，對秦國要攻打趙國這件事，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李牧只帶了三千兵馬就能解決這件事，趙國大軍根本受不到任何影響。

  更何況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只是因為懷疑，就錯過了救下趙國數十萬百姓呢？

  李牧深知自己擔不起這樣的責任，更深知背不起這樣的愧疚。

  至少在面對百姓的時候，李牧和扶蘇的想法是一樣的，如果不把百姓放在首位，那所做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這也是李牧在趙國深受百姓和士兵愛戴的最主要原因。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這天夜裡子龍站在扶蘇身邊，等待著扶蘇的命令。

  天明，就是扶蘇和李牧約定的時間，如果想逃，現在乘著夜色的掩護，或許是扶蘇最後的機會。

  李牧這邊也剛剛帶著代地百姓離開代地範圍，深秋的寒冷，讓數十萬百姓苦不堪言。

  放眼望去，野地里全是點點篝火，一眼看不到頭，可還是有不少人凍傷，甚至有很多人感染風寒。

  這些畢竟是百姓，可不是李牧手下的野戰軍，這些百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老人、小孩、婦女。

  李牧手下的三千精兵一刻也沒閒著，代地出來的上萬駐兵和治安官也根本沒有休息的機會。

  因為李牧下令，要是死了一個百姓，就要他們一人償命。

  可人實在是太多了，可不是幾百幾千，而是整整幾十萬。

  這荒野的寒冷潮濕，讓很多百姓很快生出的牴觸情緒，甚至這種情緒轉換成了用於宣洩的暴力。

  李牧手下的精兵，已經處理了好幾起百姓之間的毆鬥，但還是有很多百姓嚷嚷著要回到代地。

  他們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不想再待在這野外受苦受凍。

  李牧本想待到天明再穩定百姓情緒，可現在看來，根本等不到天明。

  因為已經有百姓悄悄離開了安置地，等李牧手下的人發現的時候，逃離的人已經走出很遠。

  有人逃離，民憤更甚，一時間安置地全是哀怨聲，甚至有的百姓出口辱罵李牧，維護秩序的士兵也被不斷推搡。

  「將軍..」李牧副手皺眉看著眼前一切，他很清楚，事情馬上就要不可控制了。

  「再等等..」李牧極力勸說自己。

  他其實也很想馬上放百姓離開，可現在離開就意味著功虧一簣。

  眼看著百姓已經要暴動，但預測中的地震卻一直沒有等來，也難怪李牧的副官開始沉不住氣了。

  「傳令下去，不可傷害百姓..」即便是這種時候，李牧還是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將軍..」李牧副官忍不住了，直接跪下，懇求李牧。

  而就在兩人糾結的時候，百姓終於還是爆發了，一眾百姓衝出了包圍圈，擋在前面的士兵紛紛被推倒在地。

  而這些百姓，就像脫韁的野馬，瘋狂朝著代地的方向奔跑，好像此時身後的官兵全成了豺狼虎豹。

  「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李牧現在其實也很糾結，但他還是扯著嗓子下令。

  李牧之前就說過，地震一事，他希望是假的，但更擔心是真的。

  李牧甚至在內心勸慰自己，如果是假的，就當是災情演習好了，反正大戰在即。

  可現在的場面一度失控，李牧已經有些頂不住了。

  士兵得令紛紛上前攔截百姓，可這不是打戰，你赤手空拳怎麼攔截？

  加上代地駐兵和治安官，總共也就一萬多兵馬，可是眼前的百姓卻是數十萬，你攔得了一處，攔不住全部。

  眼看著百姓越來越多的衝出包圍，跌跌撞撞跑向代地方向。

  李牧急得翻身上馬，準備親自出門攔截百姓。

  可就在此時，李牧胯下的戰馬突然一聲嘶鳴，像是受到驚嚇般不斷扭動身體，甚至頗有幾分想把李牧摔下來的意思。

  李牧極力控制著胯下的戰馬，這讓他十分不解。

  這匹戰馬隨他征戰多年，即使面對秦國百萬大軍也未曾慌張，一路陪著李牧屍山血海走過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眼下這是怎麼了？

  就在李牧極力控制自己戰馬的時候，手下精兵的戰馬也開始出現焦躁不安，一時間準備上前攔截百姓的騎兵全都停在了原地。

  還有不少騎兵因為戰馬瘋狂扭動直接摔落在地，眼看著百姓越跑越遠卻無能為力。

  「汪汪汪..」百姓的犬吠。

  戰馬的嘶吼，整個安置地瞬間亂成一團。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牧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還在前面狂奔的百姓也紛紛停下腳步。

  一時間大地轟鳴，那種站立不穩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地震了，而且是大地震。

  李牧翻身下馬，極力保持平衡。

  戰馬也沒有了先前的焦躁，反而放低身子不敢再亂動。

  剛剛跑出去的百姓此時也紛紛趴在地上，原本喧鬧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間歸於靜止。

  周圍只剩下地動山搖的怒吼，和腳下傳來的劇烈顫抖。

  在歷史上，這可是6.5級的大地震。

  遠在邯鄲的扶蘇和子龍自然也感覺到了大地劇烈的晃動。

  還在睡夢中的趙王也嚇得翻身坐起，被下人攙扶著逃出屋外。

  郭開更是吃驚得合不攏嘴，倒不是因為地震，而是因為扶蘇的精準預測。

  此時扶蘇和子龍站在屋外大院，子龍本能的伸手扶著扶蘇，但臉上的陰霾總算是隨著大地的搖擺而消散。

  地震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此時的代地已經成了人間地獄，房屋倒塌大半，街道上一片狼藉。

  好在代地百姓全都遷出城外，如今和李牧一起待在開闊野地。

  原本想著突圍回到家鄉的百姓，此時一個個眼含熱淚一臉後怕，紛紛對著李牧和周圍的士兵磕頭謝罪。

  人群里有哭聲，更有歡呼聲，在這種天災面前，渺小人類的劫後餘生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此時的李牧也徹底呆住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扶蘇。

  這種能預測天災的大能，也許真的就是拯救趙國的希望，而對方也確實拯救了趙國數十萬百姓。

  夜裡的幾次餘震不斷提醒著李牧，一定要跪謝扶蘇，哪怕扶蘇生氣要自己去死，李牧都願意。

  天明時分，李牧親自帶兵前往代地查看災情，眼前所見那條寬餘百步的巨大地裂，更是讓李牧震驚不已。

  此時的邯鄲城更是彷徨失措，趙王更是帶著郭開親自前往扶蘇居住的別苑。

  此時的兩人都沒有過多的想法，只剩下拜見扶蘇這位活神仙了。

  李牧這頭也在開始安置百姓重建家園，只要人還在，家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