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抉擇

  鹿淄博走近，小心翼翼地觀察培育器中的小生命。

  小人魚察覺陌生人靠近，潛入水下，露出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來人。

  她發現面前的人站著不動，一個勁兒地瞧自己，嘴裡吸一口培育器中的水，沖鹿淄博滋一臉。

  小傢伙頑皮極了。

  鹿淄博抹掉臉上水漬，欣喜地看著鹿挽月：「崽崽肯定喜歡我這個舅舅，不然怎麼獨獨沖我滋水！」

  赫耶剛生產完，非常虛弱，渾身汗津津，髮絲黏膩地貼著皮膚格外難受：「哥，有沒有可能靠近培育器的人都被滋過水？」

  鹿淄博絲毫沒有不高興，興致勃勃道：「不愧是我們人魚族的崽！剛生下來就有如此強的警惕性！」

  赫耶已經沒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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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淄博認真地看著赫耶，如此久的時間，他已經能完全區分開什麼時候是妹妹操控身體，什麼時候是赫耶。

  「赫耶，我現在承認你是我鹿淄博的妹夫！」

  孕期和生產，赫耶通通代妹妹經歷，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

  鹿淄博不得不承認，整個星際能做到這一步的伴侶少之又少。

  「哥。」赫耶沒想到能有意外之喜，畢竟身為拱走別人家大白菜的豬，月月哥哥一直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

  「嗯，月月交給你了，好好照顧月月。」鹿淄博接下這個稱呼，認可赫耶的身份。

  「哥放心。」赫耶認真道，整個眸子發亮。

  鹿淄博是臨時從會議中出來，還要接著回去與內閣眾議員討論基因病解藥分配問題。

  偌大的星際，大小星球無數，身為唯一擁有基因病解藥的星球，在拿不出更多基因病藥引時，有被其他星球瓜分蠶食的巨大風險。

  見妹妹平安誕下孩子，鹿淄博匆匆離開。

  人魚族又增添一員，孩子最愛哭，基因病的藥引是人魚淚，這將減輕塔塔爾藥引產出非常大的壓力。

  赫耶見鹿淄博離去，靈魂放空，整個生產經歷下來，宛如去了半條命，靈魂立即脫離身體，放開身體操控權。

  安靜的產房內，病床上，身體似睡著般。

  「月月，今天嚇到了？」赫耶暖呼呼的靈魂在身體找一圈，終於在角落找到鹿挽月瑟瑟發抖地靈魂。

  他飄上前，用力包裹鹿挽月靈魂，似要揉進靈魂深處，生產所受的疼痛似乎也被柔軟地撫平。

  「赫耶，很痛吧，竟然幫我承受這麼多！」鹿挽月聲線微微顫抖，疼惜道

  生產本該是自己的任務，赫耶竟然通通代自己承受，生下崽崽，光是想想當時的痛感就忍不住瑟縮。

  「在我們寄生種族裡，孕育後代是我的事。」赫耶溫柔地笑著貼貼月月鼻尖。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鹿挽月一愣。

  「小c!他好好呀！我快愛上了，怎麼辦？」鹿挽月腦海瘋狂呼叫系統。

  隱秘的慌張情緒蔓延，快要控制不住心跳。

  「他本就是你任務對象，你現在才愛上嗎？」小c不理解。

  鹿挽月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最初因為任務並沒打算動真感情，只是覺得任務對象蠻戳自己審美，卻忘記寄生種本沒有身體，想要什麼樣的外表直接更換身體便可擁有。

  拋卻華麗的外表，除去任務因素，他的靈魂如此溫柔。

  有種明明是為了任務，沒想到撿到寶將自己心搭進去。

  她湊近，小狗狗一般輕啄赫耶臉頰，靈魂深處早已羞紅一片。

  赫耶驚得呆住，靈魂震盪，不敢動分毫，唯恐驚擾小動物般。

  月月第一次主動！

  不同以往浮於表面，能清晰地感知月月靈魂中的喜歡，身體能騙人，靈魂不會。

  赫耶乖乖等月月親完，才克制地碰了碰鼻尖，他似乎格愛鼻尖相抵。

  親昵的氣息互相噴灑，滿滿的、獨屬於月月的氣息，深刻入靈魂。

  兩個靈魂靜靜地互相交纏，誰也沒說話，享受此刻屬於伴侶之間獨有的寧靜。

  「嗚哇哇——」小孩兒哭聲傳來。

  兩個靈魂微僵，鹿挽月率先開口道：「你休眠蘊養靈魂，這段時間你靈魂單薄了不少，崽崽交給我吧!」

  「好，月月隨時可以呼喚我。」赫耶必須休眠去蘊養靈魂，正常生物孕育後代只會消耗母體，寄生種代伴侶孕育後代則是消耗靈魂，母體身體會快速恢復到產前。

  鹿挽月想到赫耶蘊養靈魂要休眠很久，念念不舍地親親，才匆匆離開，接手身體操控權限。

  再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身體疲憊感襲來，崽崽在培育器里哇哇大哭，培育器底層堆滿小珍珠，可憐巴巴，好不傷心！

  培育器前站了一圈醫療隊醫生，全在哄孩子。

  她們一靠近培育器就遭到崽崽滋水攻擊，身上全都濕漉漉，鍥而不捨地靠近培育器哄崽崽。

  崽崽邊哇哇大哭，邊瘋狂滋水，誰來滋誰，無差別攻擊。

  場面格外混亂，像在產房打水仗。

  「崽崽？」鹿挽月感覺說句話都疼。

  她虛弱的聲音響起，明明如此小聲，崽崽卻聽見了！

  崽崽瞬間停住哭聲，衝著她的方向游去，隔著培育器的透明玻璃罩子焦急的「咕嚕嚕」。

  肉嘟嘟的小臉兒擠在玻璃罩子上，頗有些可愛。

  一眾醫療隊成員被吸引注意，終於發現星主夫人醒了，又團團圍在病床周圍噓寒問暖。

  「崽崽可以脫離水裡嗎？」鹿挽月看著崽崽遺傳自己的魚尾好奇道。

  「可以可以！我們發現崽崽體內人魚和寄生種基因奇妙的融合，也有著寄生種特性，現在還看不出，估計大一點就漸漸看得見。」方老雙眼精光。

  「那可以將崽崽抱出來給我嗎？麻煩方老了。」鹿挽月想抱抱這個小傢伙兒。

  「星主夫人哪裡的話，當然可以。」方老笑呵呵道。

  崽崽似乎也知道這個老爺爺是來帶自己去見媽媽，乖乖地在水中不動，也沒有沖方老滋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鹿挽月的方向。

  「小星主可真乖呀！」方老笑眯眯地看著崽崽，將崽崽放在鹿挽月懷中，

  「咕嚕嚕！」崽崽喉嚨里發出可愛的吐水聲，肉嘟嘟的小臉貼著鹿挽月的手臂親昵地蹭蹭，蓮藕般的小肉手緊緊扒拉著。

  「好可愛！」鹿挽月被萌得忍不住親親崽崽嫩豆腐般的臉蛋兒。

  「咕嚕嚕！」小人魚被媽媽親得咯咯笑。

  「星主夫人，我這個老頭兒就不打擾你們母子了，修復液已經放滿整個泳池，夫人沒事可以多泡泡。」方老說完，帶著醫療隊成員離開，留給母子獨處空間。

  崽崽吮吸著手指，吸得津津有味。

  「咦？崽崽餓了嗎？」鹿挽月身為新手母親，生疏地掀開一半衣服開始餵奶。

  小人魚開心得直甩尾巴，狼吞虎咽，顯然是餓極了！

  時不時發出開心的「咕嚕咕嚕」聲。

  鹿挽月輕柔地給崽崽順背，怕喝急嗆到。

  「還沒給崽崽取名字呢！叫什麼好呢？赫汐？賀喜！一聽就非常喜慶有福氣！赫汐怎麼樣？崽崽喜歡嗎？」鹿挽月看著崽崽頭頂的發旋思索著。

  崽崽聽懂似的，停下乾飯，小肉手緊緊抓著鹿挽月的衣服，發出開心的「咕嚕咕嚕」聲，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

  「崽崽也喜歡呀！那崽崽以後叫赫汐啦！唔......小名就叫西西！很可愛是不是？西崽！」鹿挽月用哄小朋友的腔調笑眯眯地說道。

  「咕嚕嚕！」西西好似非常滿意媽媽取的名字，低下頭歡快乾飯！

  鹿挽月光是看西崽乾飯就一臉滿足！

  身體的疼痛和疲憊令人想倒頭就睡，靈魂卻精神奕奕!

  鹿挽月打算泡修復液儘快修復身體，將寶寶餵飽後，用光腦將機器人管家叫來。

  機器人管家將鹿挽月連人帶崽一起公主抱回家，幸好產房就在鹿家隔壁，沒有生物看見這個尷尬畫面。

  臥室前的天台上是露天泳池，放滿了一池子金色流光液體，像流動的金沙。

  西西崽看著一池子布靈布靈，高興壞了，歡快地甩動尾巴！

  「放我下去吧！」鹿挽月沖機器人管家道。

  「咚！」連人帶崽雙雙落水！

  好傢夥！

  叫你放下去你是一點兒不帶輕的呀！

  差點兒沒反應過來，鹿挽月入水的那一刻水花衝擊，牢牢地護住懷裡的西崽，綺麗的魚尾輕輕一甩，浮出鎏金液體表面。

  修復液微微黏稠，溫和不刺激，泡進修復液的那一瞬間，感覺全身暖洋洋，全身疼痛和疲憊一掃而空，像落在金色的雲朵里，將人溫柔托起。

  西崽全身都是流金色液體，一進入池子裡立馬離開媽媽的懷抱，在修復液里興奮地撲騰！

  鹿挽月颳了刮西崽粘在臉上的修復液，露出兩個大眼睛，眨巴眨巴！

  泡修復液太過舒服，導致母子倆天天泡在池子裡睡覺。

  鹿挽月每天過著帶帶崽、泡修復液、等赫耶甦醒的日子。

  原本非常平淡，直到有一天，光腦上一封匿名郵件。

  【我知道塔塔爾星主和你的秘密，關於種族的秘密。】

  鹿挽月心似乎驟停了一瞬！

  冷靜冷靜！對方並沒有明說關於種族什麼的秘密，萬一不知道炸我呢？

  鹿挽月決定不管這封匿名郵件，不能自亂陣腳，打算哥哥回家後告訴他，讓哥哥來處理。

  對面似乎發現鹿挽月沒有回應，立即追發一條郵件，這次非常的直白。

  【不知道明天《鹿氏兄妹竟然是星際最後的人魚族！》還是《人魚淚竟然能治療基因病？》哪個頭條新聞更有意思?鹿小姐您說呢？】

  鹿挽月看著這條刺目的郵件，又驚又怒，竟然威脅自己，抖著手回應！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直說！】

  對方似乎在等著她回復。

  【稍安勿躁，我是誰並不重要，只是想同鹿小姐交個朋友，我們對基因病並不在意，聽說鹿小姐生了個女兒，煩請鹿小姐明天下午2點，帶女兒到塔塔爾鹿心花園，賞臉一起吃個下午茶，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我不確定明天整個星際熱搜上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們？

  說明不止一個人！

  鹿挽月死死盯著郵件內容，捏緊拳頭，捏得關節泛紅。

  對面的意圖昭然若揭——目的是西崽！

  得立即告訴哥哥！

  哥哥最近都呆在星主府處理公務，很少回家，她點開哥哥的星網頭像，準備打視訊，瞬間彈出一個紅色方框。

  【鹿小姐，我們可是約定過不能告訴任何人！您違約了，不過念在是初犯，這次就不計較，下次可就不知道星際熱搜上會出現什麼新鮮事了！】

  星網被入侵了！

  鹿挽月害怕地用力拽下光腦手環，手腕拽得通紅，將手環狠狠拋遠！

  「滴滴！」

  突然，客廳的全息通訊器聲響。

  全息視訊器竟然自動開機，空中浮現一串全息字樣：【鹿小姐還是不要將光腦亂扔為好，方便我們聯繫，您說呢？】

  鹿挽月此時才真切地感覺恐怖罩頂！

  「好。」她啞著聲音回道，試探一般。

  空中立即浮現一串新的全息字樣：【好孩子，明天見。】

  她感覺一雙殘忍貪婪的眼睛物生物無聲無息監視著自己！

  鹿挽月頭皮發麻，疑神疑鬼地查看四周，沒有任何發現。

  緩緩蹲下，撿起扔在地上的光腦。

  起身抬頭。

  機器人管家悄無聲息地在正前方站立，眼裡閃爍著赤紅的光。

  她心下一緊，有什麼豁然明悟，假裝沒發現，匆匆離開機器人管家視線範圍之內，躲進臥室將門鎖定。

  對方肯定有非常擅長智能技術的人才，就像種花家的黑客。

  智能通訊不能再用！

  無力感爬上背脊，現在孤立無援，沉重得喘不過氣。

  對了！系統！

  「小c！在嗎？」鹿挽月急急呼叫系統。

  「宿主，你遇到了困難。」小c立即回應。

  她從未覺得系統淡漠的機械電流音如此動聽過！

  「對！收到一封匿名郵件，明天下午兩點帶西崽去赴約，不然他就曝光人魚種族和基因病的事！衝著崽崽來的，小c能查到是誰嗎？」鹿挽月仿佛捉住救命稻草。

  「能，不過——」小c似乎有些為難。

  「不過什麼？」她忐忑追問。

  「需要交付一點生命值，宿主確定要為了一個消息查詢付出珍貴的生命值嗎？」小c冷漠的機械音響起。

  鹿挽月瞬間冷靜下來，血液涼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