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植異人

  對於植異人，他們並不需要錢財也不需要的地位，他們沒那個野心也沒那個心思，且壽命很長，因此人類所謂地在生命結束之前做出一番大事業造福自己和下一代，於他們是毫無關係的。

  就如沒有化形路邊的野草野花一般，除了生長和死亡，他們找不到自己的意義，但他們卻成了半人，擁有人的思維和生理構造，為了更好地融入人類社會，他們需要為自己的存在創造出意義和價值才行。

  因為，成為掌管人便是他成為意義的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想，自己的活著，活著去見什麼人才對。

  他腦子裡缺了很重要的一份記憶，就像心房中驀地地落空了什麼，空蕩蕩的不再掀起一絲漣漪。

  至於他們每天都在訓練著什麼，無非就是叢林法則，適者生存物，優勝劣汰罷了。

  他的形態一日日成熟，最後已到了成年人類模樣，他不知道外面的是世界到底是怎麼樣，他與外面的唯一聯繫就是偶爾會帶他帶來新奇玩意的阿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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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桫欏！我今天自己做了綠豆糕，你嘗嘗！」

  頂層樓閣已經沒人使用，但卻成了兩人見面的地方。

  阿願打開食盒拿出藏了許久的老式綠豆糕珍惜地放在他手裡，期待他能嘗上這麼兩口。

  閣樓的空間不大，上面堆積的雜物更是讓兩人能施展的地方少之又少。

  桫欏保持著兩人的距離卻在她突然的靠近中驟然縮短。

  這段日子，她總是會陪著他，即使他已經不再被人欺負也不再住在昏暗的閣樓她也依然對自己很上心。

  他看著手上做工精緻的綠豆糕，想起水杉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於是便也直接開口問道：「阿願，你喜歡我是嘛？」

  他的話輕飄飄的，卻瞬間在阿願心裡掀起驚濤駭浪，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面色不由自主的紅了一層。

  她慌亂的往後退著，不小心撞到廢棄的紙盒，陷入虛幻的倒影之中。

  桫欏看著她突然驚慌失措的動作，還是不太理解。

  喜歡？

  什麼是喜歡？

  這個詞他以前也聽說過，是誰說過來著……

  阿願想開口否認，但張了口又結舌欲言又止起來。

  否認自己喜歡他嗎？

  她不想否認，因為她確實一直喜歡著他。

  雖然兩人的接觸並不多，大部分時候也都是她在說他在聽，他從不開口說起自己的過往和未來，但卻會陪著她聽她的嘮叨和抱怨。

  還有就是，桫欏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從見他的第一眼起她就這麼覺得了。

  但她知道，他們是沒有未來的，她只是個低等的下人，而他將來可能是擁有整座古堡的富人，他怎能可能會喜歡自己。

  但她不想否認這份感情，哪怕它註定無疾而終。

  「是啊……我喜歡桫欏，很喜歡很喜歡。」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所有的不堪和自卑瞬間將她淹沒，這句話花了她全部的勇氣，她攥緊手指，緊抿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狼狽地哭出來。

  她在等著，等著一個奇蹟的降臨……

  但她忘了，在她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

  「抱歉……」

  「我不能喜歡你，也不值得你的喜歡。」

  阿願的心瞬間跌入低谷，她自嘲地笑了笑，兩道淚無聲地落下，砸落木板，沁濕了出深色的圓環，接著向外擴散再被稀釋，最後蒸發。

  「你就沒有一點...也喜歡我嗎？」

  「可你明明對我這麼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或許是不甘心，她竟開始懷疑起他的否認來，

  她來這座古堡已經有5年了，每次她最期待的便是能和他相處的這一小段時間，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她能感覺到，他將自己視作和他同等地位的人，從來沒有瞧不起她。

  甚至很樂意和她往來。

  她以為...他或許也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哪怕只有一點點...

  「如果是我的接近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很抱歉，我只是想感謝當初你救我的恩情，你是個很好的人，喜歡上我這樣的，不值得。」

  他的語氣永遠平靜，像是對於他來說就沒有能讓他情緒產生任何起伏的事或者人，就算人，那個人也不會是她。

  「我知道了...」

  阿願起身下樓，不再多說一句話，此時她只想逃離這裡，逃離這個人的目光和道歉。

  但讓她傷心的事卻遠遠不及於此。

  阿願的父親賭博又輸了一大筆錢，為了躲債，他不惜將自己的女兒當做物品賣了出去。

  他讓阿願拿出錢償還，不然就要將她嫁給地主家當小媳婦。

  阿願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甚至還想和僱主預支薪水，但她卻被告知，自己要被辭退了。

  阿願瞬間跌入低谷，像是永遠走不到盡頭的黑夜，她慌亂無措，拼命求著僱主讓自己留下來，但那位貴人卻是決絕得像隨手丟棄一個廢棄物品一般毫不留情。

  阿願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會被辭退，她明明沒有犯任何錯才對，不，她好像犯了一個錯...

  最後一次將桫欏約到閣樓，她整個人已徹底瘦了一大圈，沒有了往日的活力，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死氣沉沉身上帶著絕望的氣息。

  今天就是她要離開的日子，她掙扎了無數次，最後還是失敗了，離開這裡她就要嫁人了。

  「是你要把我趕走的，對吧？」

  「因為我說了喜歡嗎，你覺得羞恥、丟臉，所以才想趕我走的，對吧？」

  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多麼可笑，原來葬送她的竟是她自己那卑賤的喜歡。

  她早該明白了，他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只會愚弄她，看不起她，將她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笑罷了，現在他膩了，卻被她這樣的人喜歡上，自是心生厭惡恨不得將她殺之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