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睡吧

  「我就知道你穿這個一定很好看！怎麼樣喜歡嗎？」

  

  「這還要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喜歡慘了！哈哈哈哈哈...」

  顧知聿面無表情的沉著臉，雙手抓住衣擺在兩人興奮的目光下「撕拉——」一聲，將衣服撕成了兩半。

  笑聲戛然而止，兩人的笑僵在臉上，緊接著震驚起來。

  虞聽語一個手快的掀起被子將他包住，在路不知準備發聲前一手捂上連拉帶拽地將他踢了出去。

  「去看看晚上吃什麼，做好飯了叫我們！」

  「可是他——」

  「那衣服本來就舊了所以撕開很容易，好了沒事了下去吧！」

  「嘭——」房間的大門徹底為他關閉。

  路不知愣在原地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要是真如自己眼睛所看見的那樣又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嘀咕著半信半疑下了樓。

  而這邊的虞聽語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被他撕成一團亂的衣服，才徹底反應來過他真的和普通幼崽不一樣，現在敢撕衣服，下一個撕的不會就是自己了吧！

  「周周，你不喜歡這個衣服？」

  「不喜歡。」

  回答得很乾脆也很生氣。

  顧知聿被包住被子裡只露出個兇巴巴的小腦袋，看著滑稽至極。

  「那好吧，我給你重新找一件，但是你下次可不能在別人面前使用自己的力量了，外面壞人很多的！會把你抓住然後不給飯的！」

  虞聽語聲情並茂地向他科普著在人類社會生存的知識，但對於顧知聿來說，這和在自己眼前犯傻沒什麼區別。

  「哦，知道了。」

  被他敷衍的一句糊弄到的虞聽語忽地拳頭硬了，語氣敷衍就算了，還擺這麼臭的臉色！

  果然這小孩真是喜歡得容易，討厭的也容易！

  用過晚飯，虞聽語帶著他在小區里散步，但遇見的年紀稍長的老人無外乎的都來了句：

  「哎呀，一段日子不見，知之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啊！小寶貝真好看！」

  虞聽語：「……」我看起來已經是生了孩子的模樣？

  顧知聿：「……」我就這麼像她兒子？

  最後，兩人毅然決然的選擇打道回府。

  本以為一天的災難總算要過去了的顧知聿卻遇上了另一個問題。

  「周周，晚上你要是想上廁所又害怕就叫我一起，我陪著你。」

  虞聽語在梳妝檯前坐著睡前的護膚準備，一板一眼的左在床上已經快一個小時的顧知聿徹底慌了。

  她要自己和她一起睡，雖他現在是個小孩的身體，但他還是他顧知聿啊，他也答應了會試著和她相處沒錯，但也應該慢慢來才對！

  現在要是就同床共枕了，那等他恢復以後那不就得....

  「聽到沒？」

  不知何時走到他身旁的虞聽語將他的思緒打亂，他下意識的胡亂點著頭，眼神根本不敢看向她。

  下一秒臉頰一涼，竟被她雙手捧了起來。

  「你還真是容易害羞，好可愛！」

  說著用額頭輕輕的撞了他一下，直接讓他整個人大腦殆機。

  這也太……太親密了…

  「好了，睡吧！」

  燈光熄滅，除了窗外的路燈，視線內再也沒有其他光源，他被她樓住陷入了柔軟的床里。

  呼吸間全是她的氣息，像初晨時褪去的寒意，凝起的不易察覺的水霧和朝露，綿密但卻清澈，帶著青草的微澀又像花蕊的甜謐。

  他掙扎著想起身別被她提前預判的按住了肩。

  「放鬆，只是睡覺罷了，不會有什麼的。」

  她輕聲安慰著他，「我平時可從不睡這麼早，因為有你在，所以還是得規律作息才行。」

  因為有你在……

  這機會俘獲了他的心，讓他不再躁動，躺平著身子試圖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但還是縮著，不願與她靠太近。

  雖他現在身體是個孩子，但心理可不是，不能在這種時候戲弄她才是。

  感受出他在慢慢嘗試接受，虞聽語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顧知聿？」

  他愣住，慢慢偏過頭看向她，小心翼翼的探尋這她話語間的神色變化，但，她只是溫柔的對自己笑著。

  「但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顧知聿那個人冷冰冰的可不會允許我這麼以下犯上！」

  說著，還證明似的上手輕輕掐了他兩把。

  「他…很令人討厭嘛？」

  「討厭？那到沒有，就有時候挺奇怪的，不過人挺好！」也挺傻……

  提到顧知聿，虞聽語長嘆一氣，原本是為他設下的局，結果倒好，自己放鴿子了！

  「本來他今天會和我們一起去玩的，結果他爽約了，白費我一片苦心！」

  顧知聿有些錯愕，原來對於這件事她是這麼在乎的嗎？

  「他不在，你不開心？」他試探的問道。

  「當然啦！還以為今天能有什麼進展了呢，拉近點關係什麼的……還特意約他去遊樂園這麼浪漫的地方。」

  她恨鐵不成鋼的遺憾著語氣，卻是沒發現他眼底逐漸熾熱的暗芒。

  原來這次的遊樂園是她花了很多心思想讓自己動心的，原本這段時間兩人的和平相處和讓她淡忘一些對自己的感情，但沒想到她還是努力的在向自己靠近。

  他扯了扯被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低垂著雙眸，像是隨口一提般悶悶弱弱的聲音傳來。

  「我會告訴他的，下次……重新帶你去。」

  既然這次是她邀請的，禮尚往來，那下次就由他來主動一次好了……

  「不用不用！錯過就錯過了，還有下一次嘛，總能遇上的。」

  聽見她說的下一次，顧知聿的臉更燙了，甚至還開始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起來。

  「對了，我給你唱搖籃曲吧，這樣你就不會害怕了。」

  外婆說過小孩子最害怕和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一起睡覺了，晚上會做噩夢的！

  她清了清嗓子，輕拍著被子數著節拍，在靜謐的空氣中慢慢迴蕩起輕緩的歌聲。

  像獨自演奏的夜鶯，無聲的晚夜便是最好的伴奏。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City of stars……」

  「There's so much that I can't see.」

  「Who knows…」

  「I felt it from the first embrace I shared with you……」

  「That now our dreams.」

  「They've finally come true……」

  她的歌聲就如呼吸一般，暢通無阻的奔流進他的身體裡，帶著她語調中的輕柔絲絲縷縷的包裹住他的心臟。

  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住，但卻並不會感到難受和害怕，因為那雙手很溫暖很柔軟，隨著被子上的一聲聲震動，一松一放的留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到最後，歌聲已經漸漸淡下去了。

  虞聽語雖然沒能把他哄睡著，但卻把自己哄睡的入了夢。

  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形卻不知在何時也發生了改變。

  原本透過窗戶灑落在她身上的月光被他所遮擋。

  他側著身，枕著手臂一動也不動的靜靜注視著她。

  她睡著時很安靜，呼吸很淺，也不亂動，倒是和醒著時候的鬧騰不一樣。

  他用目光描繪這她的五官，腦海里就只剩下她的臉了。

  很奇怪，光是這麼看著她，他都覺得前所未有的祥和了，適宜的溫度、舒服的源氣……他很久沒這麼放鬆過了。

  他伸出手隔著距離觸碰著她，從眉頭一直到她的下巴。

  但卻遲遲不敢下手，他怕吵醒她。

  「……晚安。」

  他輕聲說道，但視線卻又遲遲未移開。

  這一刻，他想……他或許真的有點喜歡上她了。

  但只有一點點罷了，他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一個人類追到手的！

  他這樣告訴著自己，卻沒注意到那微揚起的唇角還帶著笑意。

  像是在凌冽寒冬中甦醒，春光灑落萬物回蘇。

  湖流河川被春打破沉寂冰封的湖面，枯枝迎來新生在枯朽中點上一抹綠。

  生命只有一次他想要它常迎於春。

  他要他的五臟六腑為心中的春而存活，

  也要嚴寒逝去，要心中的苦寒迎來新生，

  要貧瘠荒蕪之地生滿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