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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來去交織

2024-10-07 12:43:49 作者: 琅翎宸

  谷青言上任那天陣仗很大,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奧斯頓有意為之。

  KEY集團換了研發負責人,這件事的轟動程度並不亞於某個全球巨星又鬧出了什麼緋聞。

  更何況,新負責人曾經還處處與KEY集團為敵,多次針對老負責人詹姆斯。

  是的,隨著谷青言的上任,他跟詹姆斯的那點恩怨糾葛又一次被放大。

  幸而谷青言對這些東西毫不在意,說他忘恩負義也好,說他野心勃勃也罷,從答應跟奧斯頓交易那一刻開始,谷青言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的結果。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再者說,還有蘇朗相信他。

  站在台上的谷青言向下望去,蘇朗安靜地坐在發布會大廳的角落。

  中年男人目光柔和地看向自己,那感覺……居然有點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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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青言非常不爽地皺了皺眉,明明也沒有比自己大多少,這傢伙為什麼有一種「長兄如父」的姿態?

  那個位置是谷青言在發布會開始之前就特意叮囑主辦方留下來的,蘇朗現在是他名義上的保鏢,實則更像是內心的道標。

  這段時間,谷青言聽蘇朗講了很多未來世界的事情,小到吃穿住行,大到戰爭掠奪。

  現在世界雖然也很可怕,但更多是爾虞我詐,人心叵測。

  他們至少,吃得飽,穿得暖,還有家庭的溫暖……

  記者:「谷青言先生,我想知道,您究竟是什麼時候跟KEY集團建立往來的呢?」

  一聲記者的提問打斷了谷青言的思緒,他收回目光,平靜地回復道:「不久前。」

  記者:「抱歉,您可能沒有聽清我的問題。那我換個問法,詹姆斯的突然離任和您的突然頂替是否有直接關係?您曾經反對KEY集團的那些言論和行為,是否是一場您和KEY集團聯合進行的炒作?」

  谷青言望向對方,語氣誠懇:「詹姆斯的離任和我的確有關係,至於炒作……這並不存在。」

  蘇朗看著有問必答的谷青言,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些記者猴精猴精的,問的每一個問題都帶著套,谷青言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姿態是什麼情況?

  奧斯頓之前沒給谷青言做相關培訓嗎?

  而且據他所知,一般這樣的發布會就是走個流程,走個形式。

  記者能問什麼問題,大概在什麼範圍內提問,都是要經過層層審核的。

  可目前這情況……

  蘇朗甚至懷疑,是不是奧斯頓在刻意給谷青言找麻煩。

  但他也找不到奧斯頓這麼做的理由。

  記者:「您過去的言行和現在的立場截然不同,我想知道對於您而言,究竟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利益嗎?方便透露一下KEY集團給您的薪酬嗎?我猜那一定是個天文數字。」

  記者的話音還未落下,發布會大廳里就傳來陣陣鬨笑聲。

  蘇朗額頭青筋直跳,雙手也捏成了拳。

  這針對的意味也太明顯了,他們到底想幹嘛?

  記者:「另外,我們還想知道,您對於您的老師詹姆斯目前是什麼看法呢?」

  這個問題剛提出來,還不待谷青言回答,記者再一次開口:「雖然他的確在前段時間被曝出了一些醜聞,但據我所知,一個具有優秀品格的人,一定非常尊重他的恩師。」

  蘇朗再也無法忍耐。

  這哪裡是提問,分明就是明著挖坑。

  谷青言無論怎麼回復都不對,因為本來就沒有正確答案。

  這群無知的人,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卻擺出一副正義的模樣。

  夠了!

  這種無聊的對話遊戲也該到此為止了。

  蘇朗站起身,想要走上去將谷青言帶離。

  可他剛離開座位,熟悉的撕裂感就傳遍了四肢百骸。

  是樊玥。

  他該回去了。

  一定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朗的突然消失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畢竟大家的目光都被谷青言和那位記者所吸引。

  頭版頭條,大新聞。

  有什麼比看著一個剛上任的新貴出醜更加有趣的呢?

  人們總是喜歡欣賞他人窘迫的模樣,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有多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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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4年,7月17日。

  蘇朗神色痛苦,量子分裂機幽藍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

  跟龐大的巨型機器比起來,他顯得那麼渺小。

  他緊閉著眼睛,汗水從額間滑落。

  每一次分裂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場噩夢,因為那意味著自己的軀體被打碎再重組。

  「蘇朗,好點了嗎?」

  樊玥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蘇朗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邊有另一個人的體溫,但他卻無力睜眼。

  直到痛感一點點消失,蘇朗才應了一聲。

  再次面對真實的世界,蘇朗竟然有些不適應。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自己才在過去待了多久?他不屬於那裡,他屬於這裡。

  沒有陽光,沒有溫暖,物資匱乏……

  「關於谷青言的情況,我需要向你匯報一下。」

  看著身邊的樊玥,蘇朗立馬進入工作狀態。

  「首先就是事件的核心,那份文件。」

  「我這段時間多次試探,谷青言根本不知道那份文件的存在,我合理懷疑,它還沒有被創造出來。」

  「當然,我也不否認谷青言刻意隱瞞的可能性,雖然我認為他是信任我的。」

  蘇朗的這段話說得有些拗口,其中的含義也只有他自己最為清楚。

  「另外有一些事情,我想我們需要討論。」

  「關於詹姆斯,還有一個叫天野北齋的人。」

  「他們都跟尾花美紀事件有關,那件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另外,這兩個人也都是人渣!」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想知道,過去真的不可以改變嗎?我究竟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谷青言,他畢竟救了我的命。」

  「當然,我知道,我能活著回來,也有你的功勞,如果沒有你把我送回去這個決定,我恐怕……」

  說到這裡,蘇朗突然發現,從自己清醒過來開始,樊玥好像就一直沒有說話?

  「怎、怎麼了?」蘇朗心中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樊玥並沒有直接回答蘇朗的問題,而是先將蘇朗扶到旁邊坐下。

  「蘇朗,你父親,失蹤了。」

  蘇朗剛一坐下,就聽到樊玥說出這句話。

  那一瞬間,蘇朗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樊玥說出來的話很簡單,也很容易明白。

  失蹤,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在很多人看來,這只是死亡的另外一種說法而已。

  比較委婉的說法,也沒有什麼作用的說法。

  蘇朗的母親死於輻射災難,準確的說,在轉移之前,她還沒有死,但當時她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了,因此她被判定不具有轉移價值。

  不同於其他孩子,蘇朗對母親的記憶並不算多,在他僅有的童年中,母親似乎總是忙於工作,而且即便回來,也會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這一度導致年幼的蘇朗十分自卑,他總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夠可愛,不夠討喜,所以母親才不喜歡他,才抗拒他。

  可在轉移之前,母親給他的一封信中,蘇朗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也明白了母親有多麼偉大。

  母親從來沒有不喜歡他。

  相反,母親深愛著他。

  天知道每一次見面,母親有多想抱抱他,親親他,想擁著他入眠,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

  可這些,母親都做不到。

  準確的說,是不敢做。

  因為母親的工作環境本就存在輻射污染,雖然不致命,但日積月累下對人體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可忽視的。

  沒有一個母親希望傷害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因為自己傷害到自己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是在用健康換價值,但她也只允許犧牲自己的健康。

  無論是兒子蘇朗,還是愛人蘇天明……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他們。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輻射災難降臨,倖存的人類轉移到地下避難所,蘇朗和蘇天明父子也是如此。

  世界變了,規則也變了。

  被廢除的不僅僅有貨幣,還有傳統的家庭關係。

  蘇朗跟父親,按照要求,也必須分開。

  這雖然聽起來很殘忍,但也是那個社會條件下的最優解。

  如果跟著蘇天明,蘇朗很有可能會餓死。正是因為有這種體制的存在,才保證了無數像蘇朗一樣的孩童得以平安健康地長大。

  蘇朗被安排進了學習班,所謂學習班其實並不是期望他們能夠獲得多麼淵博的學識,而是在教給他們基礎常識和基礎學科理論的同時,對他們進行分流。

  簡而言之,就是方便因材施教。

  那些學習悟性高的,善於鑽研的,會被分到科研班,去探索人類未來的更多可能性,扭轉現狀。

  那些身體素質好的,生存能力強的,會被分到軍備班,進一步培養鍛鍊,保證地下避難所的安全,保護這裡的人民。

  更多的,處於中間態的,就像蘇朗這樣,則沒有太多要求,當他們成長到一定年齡,就會被分去從事基礎工作。

  比如,初級探索收集,後勤保障,聯絡溝通等。

  孩童總是有成長空間的,他們也會被給予期望。

  可成年人不同。

  蘇天明年齡偏大,早就過了體力上的巔峰期。

  之前為了方便照顧蘇朗,從事的也只是文書方面的輕鬆工作。

  在家裡,他是獨一無二的好老公,好父親。

  他將蘇朗養得很好,也總能將家裡收拾得乾淨整潔,同時也情緒穩定,溫柔善良,可這些……並不能為他在地下避難所謀到一個好去處。

  不同的工作對應的是不同的貢獻值,這可不是偷懶的時候。

  在這裡,人們為了一個又苦又累的工作崗位爭得頭破血流,因為高付出對應高收益。

  面對規則的巨大改變,每一個人都是驚慌的。

  越是不知所措,越是想做點什麼,改變點什麼。

  相比較而言,一向溫和從容的蘇天明自然落了下風。

  他最後被分配做接線記錄員,簡單來說就是跟地面工作者保持聯絡,然後隨時記錄下來他們看到的事情和遇到的事情。

  在地面工作者存活的情況下,接線記錄員所能創造的價值非常有限,但如果地面工作者遇到意外,那麼接線記錄員所保留下來的資料將成為後續行動的重要參考。

  簡單來說,這份工作徘徊在重要和非重要之間。

  意外之所以被稱作是意外,就是因為它很少發生。

  所以大部分時候,蘇天明的工作價值並不高,相應他也掙不了多少貢獻值。

  另外,也不知道是該說他運氣好,還是該說他運氣不好。

  從進入地下避難開始,蘇天明所負責的地面工作組一次事故都沒有發生過。

  除了,這一次。

  蘇朗從樊玥的口中了解到,一天前,蘇天明負責的地面工作組失去了聯絡,這個工作組由一位生物學家和四位特戰隊員組成。

  單從組合上看,這樣的搭配理應是有安全保障的。

  人數不算多,不至於目標太大。

  戰鬥人員較多,可以提供武力支援。

  他們走上地面是為了觀察記錄受輻射污染的動、植物生長變化,並進行樣本採集。

  最為關鍵的是,因為路程較遠,而且要記錄夜間動、植物相關資料,他們需要在地面過夜。

  他們並非是第一個在地面過夜的團隊,甚至還有團隊在地面平安無虞地度過了一周。

  也正是因此,大家不覺得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很高。

  可意外之所以被稱作是意外,就是因為它很少發生,但不意味著不會發生。

  在地面工作人員失去聯絡的第一時間,蘇天明作為接線記錄員就把這個情況上報給了相應的搜救組。

  相應的,他之前的工作記錄也變得極具價值,為他帶來了不菲的回報。

  可這個時候,搜救組又提出了另外的請求——他們希望蘇天明能夠一起參與搜救工作。

  並非是無償的付出,而是同樣會給予貢獻值回報。

  樊玥望向蘇朗,緩緩開口:「我聽人說,你父親一直想送你一份禮物。他說,他欠你一個成年禮,欠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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