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如此強烈的違和感
2024-10-12 20:03:13
作者: 少尹
女宅老鴇被殺手一針送走,金庫里發現一具屍體,還堆滿西域聖石。
但不知為何,金庫坍塌,連帶著女宅有幾個院子和靠河的兩面院牆都一同陷入地下一個巨坑裡。
梅開言收到消息時,臉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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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沒想到李妍這麼大膽,不僅直接把事情挑明,把青州知州帶過去,還直接把價值黃金百兩的金庫給炸了。
烽火樓後,洞穴石亭里,林建安笑得前仰後合,連連稱奇:「她為了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我,甚至還故意提點,說我腳踩黑白兩道,朝廷調查下來必會出事。哈哈哈!」
梅開言黑著臉:「她也沒說錯。你也順勢做了一波高風亮節的姿態,好處也沒少撈。」
他看著日漸發福的林建安,以及聽著他咯咯咯的笑聲,越聽越難受:「你倒是說說,搞到這一步,接下來怎麼辦?價值一百兩黃金的金庫,還有女宅這三條人命,以及維修院子也得不少銀子。這銀子你得跟我分攤一點,都是你的餿主意惹禍。」
林建安「哎呀」一聲感慨,他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手指敲了三下石桌:「你說的那都是小事情,我們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丁高,是那條裴家養出來亂咬人的瘋狗。」
丁高本是江湖人,是裴應春的門客。
據說是在極度落魄,連丐幫都嫌他一無所有,不肯收他的時候,裴應春給了他銀子、地位和女人。甚至還給了他施展拳腳的舞台,做他的靠山。
此後,丁高對裴應春死心塌地,認他為義父,成了裴家辦暗事的一把刀。
青州黑市,京城外的鬼市,以及揚州花市這些江湖有名的三不管地帶里,都有他的產業,比如女宅。
「本想著趁沈寒舟在青州這段時間,讓他能順著丁高這條線索往上悄悄地查,沒想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很難不引起丁高的憤怒。」林建安嘆氣,「也幸好秦尚大人和李妍都為他安排了不少暗衛,應該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梅開言搖搖頭:「以我對丁高的了解,他絕不會忍氣吞聲。」
「那肯定。挑釁他就是挑釁裴家,他那個熱血的腦袋,一定會想辦法出氣。」林建安想了想,「這樣,你把于田使者死在女宅的消息放出去,就明說,此案不破,朝廷必定絞殺黑市。」
「你想利用丁高保女宅的心,讓他硬生生憋到破案之後?」梅開言蹙眉,「可若是于田使者死在女宅的事情傳出去,朝廷很快也會知道。」
「知道就知道了。」林建安笑言。
他這話把梅開言說愣住了。
他和林建安帶點親戚關係,梅開言的妹妹是林建安的媳婦,兩人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
梅開言很清楚,眼前這個精明的青州老狐狸,絕對不會幹沒把握的事。他能說出這話,便是有十足把握,認定朝廷絕對不會追究。
「為什麼呢?」梅開言追問。
林建安卻揣著手,嘿嘿嘿笑著說:「你猜啊。」
梅開言無語怔住。
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哎呀,不用這麼嚴肅。」林建安樂呵著說,「有些事情吧,看到的是一回事,真實是另一回事。于田使者確實死了,但是怎麼死,為什麼死,死成什麼樣……他不一定和咱們大晉有關係。」
梅開言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這才點頭:「那我還管不管?」
「管,也就你還能見到丁高。」林建安指尖摩挲著下顎,話音沉了不少,「……這事情你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丁高嘴裡套出來那殺手身份,試探一下看是不是裴應春送過來的伴手禮。」
梅開言望著他,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招數。
玩制衡手段,林建安確實更勝一籌。
如果他認為這樣是最好的方案,那按照他說的做,起碼不會變糟糕。
他這才嘆口氣,點頭道一聲「好」。
這兩日青州格外平靜。
自半邊坍塌,又缺了老鴇之後,在黑市赫赫有名的女宅閉門謝客了。
不出三日,市井裡人人都在談論于田國使者在女宅暴斃而亡,服侍他的女人和女宅老鴇也離奇身亡。
消息傳到李妍耳朵里時,沈寒舟正高燒不退,在海西樓一病不起。
「也能理解,老鴇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怎麼都會走漏風聲的。」她擰乾手裡帕子,疊成四方模樣,將沈寒走額頭上那塊換下來。
那天追殺手的三人,回來時受傷兩個。
承東手臂被劍刃劃傷,劉水大腿生吃一劍。
幸好命大,運氣好,沒傷到大動脈,讓陳火扛回到海西樓來。
結果便是半途吆喝回去睡覺的喬七命,人還沒躺下,又被承東給「請」回海西樓。
一時間樓里住了三個病人,他忙得腳不沾地,兩日都沒怎麼敢休息。
這會好不容易有個空檔,他在隔壁小睡,李妍便照顧著高燒不退的沈寒舟。
原本就羸弱的男人,此時睡在床上,呼吸略微急促,眉頭不展。
「也不知是怎麼了,出來就病了。」李妍坐在床邊,看一眼曹切,「林建安那邊還沒消息麼?」
曹切搖頭:「雲大捕頭上午來了一次,說還在找于田使團的其他人,暫時沒有消息。」
「倒是怪了。總不會是他一個人出使大晉吧。」李妍回望沈寒舟一眼,思量片刻,從凳子上起身,「你隨我來,我有事和你說。」
李妍輕輕推開門,帶著曹切離開了沈寒舟的屋子。
床上,沈寒舟這才緩緩睜開眼,望一眼緊閉的門口。
他伸手取下頭上的方巾,緩慢坐起來,環視這間屋子許久。
不對。
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違和感覺。
不應該是這間屋子,不應該是飛龍山莊,不應該是青梅竹馬,不應該是沈寒舟……
「嘶……」每每想到這,他便覺得腦袋裡像是有一團火,悶在當中,灼得他額角劇痛無比。
他想不起來應該是什麼樣子。
不是「沈寒舟」,那應該是誰?
不是這裡,又應該是哪裡?
那斷斷續續的記憶中,沒有「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李妍,但卻真實地有待他如親人一樣的李清風,也有聽命於他,甚為尊敬的秦將軍一家。
還有別的什麼人,他的敵人,他的影子……
他低著頭,捏著那塊帕子的手緩緩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