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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鴻門宴

2024-10-12 20:01:47 作者: 少尹

  曲樓三樓本就不是人人都能上來的,今日有人把守,樓上每個雅間都無人,放眼望去,偌大的場地近乎清場,更是安靜。

  圓桌上圍坐著九個人,除了林建安和沈俊,沈寒舟一個都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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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怪了。」他聽林建安說掌柜尚未露面,越發覺得這場宴請不同尋常。

  「這位兄台,敢問何怪之有?」

  沈寒舟正對面,約莫三十出頭的男人歪著頭看著他。他雙手抱胸,下顎微揚,神情很是不忿。

  「他是『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江湖人稱金不應,是大小姐手下敗將,退出青州已經六年的第二富。」沈俊遮掩著半張嘴,小聲說。

  可金不應還是聽到了,他冷哼一聲:「你這小子倒是很機靈,竟然知道我是誰。」

  他說完,抽出一把金色扇子,徐徐展開:「在下正是金不應。」他環視眾人,豪邁道,「應青州曲樓大掌柜的邀請,前來赴宴的。」

  說完,他目光灼灼,望著沈寒舟:「你剛才說怪,何怪之有?」

  沈寒舟垂眸,直言:「掌柜未到,卻有人展示林大人送來的禮物,一樓已經吟詩作賦許久,三樓也被如此多的人把守……他不在,是誰下的令?邀請我們前來赴宴,卻桌上空空,連一盞茶都沒有,難道不奇怪?」

  眾人這才有些恍然,目光都落在沈寒舟身上。

  「曲樓是文人作詩,政客論政,琴師奏曲,舞娘翩然的地方,在座諸位,應該都不屬於這個範疇內吧?」

  滿桌人,更是驚訝。

  金不應仍然仰著頭,嗤笑道:「怎麼,看不起我金家的學問?」

  沈俊實在是坐不住,先一步說了沈寒舟想說的話:「這個……金前輩,您扇子上提的詩詞,攏共二十八個字,寫錯四個字,日後還是別用了。」

  金不應愣一下。

  他忙低頭看過去,瞧了兩遍,仍舊有些迷茫。

  大概是面上過不去,他一把合上扇子,漲紅臉道:「我故意的!」

  沈俊扶額:「那您贏了,確實看得我抓耳撓腮,實在是痛苦異常。」

  「你!」

  金不應抿嘴,惡狠狠盯著沈俊,他憤而離席,甩袖就要走:「這一桌的酸氣太重,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他大步向前,走到樓梯口時,守在那裡的黑衣人忽然拔劍。

  劍刃直指金不應。

  「坐回去。」站在最前面的人冷言。

  金不應怒目圓睜,又詫異又不解。

  他回頭看看身後眾人,又看看面前持劍的兩人,嗓音高了八度:「你們敢攔我?!你們東家至今不出現,分明把我們當猴耍,如今我要離開還不行?憑什麼!」

  「坐回去!」持劍人話音更冷,甚至帶著幾分殺氣。

  桌邊,沈寒舟望著眼前一切,還沒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就見沈俊拍了兩下他的手臂:「表哥,咱倆換個位置。」

  沈寒舟從未見過沈俊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

  「我坐在你和林大人之間,兩邊都能保護一下。」他直言,「我瞧著這宴席有古怪,別是一場鴻門宴。」

  他話音未落,另一邊又有兩人站起來。

  白衣的瘦弱的公子往金不應的方向走去,嘴裡還在勸他。

  他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右手吊著,像是受傷。

  「這人是『玉面小公子』,白家小少爺,和金不應都是隔壁藤州人。金不應離開青州後成了藤州首富,而白家算是第二。至於另一位……」

  沈俊目光瞧著他繞著桌子轉了大半圈,振了下衣袖,最後竟然在沈寒舟身旁落座。

  他不說話,也不看向他們,完全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但是那衣襟上繡的圖樣沈俊認識。

  那是瀛洲圖騰,下八門裡,是機關門位高權重之人才配用的圖樣。

  他拱手行禮:「敢問……」黑話到了嘴邊,忽然想起林建安還在,他又咽回去,換個問法,「敢問這位可是歐陽家的朋友?」

  對方根本不理他,目光始終注視著白少爺和金不應。

  那兩個人拉拉扯扯,一個唱白一個唱紅,十分鬧騰。

  沈俊有些尷尬,正要拱手再問,卻聽林建安身旁的人哈哈笑起。

  他也穿一件粉紅外衣,衣襟繡著瀛洲圖樣,望向沈俊的目光里滿是讚許:「不愧是沈家少爺,在下歐陽文。」他抬手指著沈寒舟身旁那個沉默的男人,笑言,「那是我弟弟歐陽理,他不理人的。」

  沈俊「哦」一聲,心中只覺奇怪,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不理人的人,又不好太過好奇,便點頭應和:「原來如此。」

  趁著白少爺和金不應還在那同守衛吵鬧,沈俊便同歐陽文理兩兄弟介紹起滿桌的人來。

  「這位是青州知州林建安林大人。」他說完,又將手比著最後兩位沉默的客人,「這位是藤州鏢局的總鏢頭項山海,以及……」

  他望著最後一人,這才發現此人存在感很低,不是書生,卻有一股撲面的書生氣息,就和秦尚一樣。

  他此時正笑眯眯地望過來,等著沈俊下句話。

  但要命的是,沈俊還真不認識他。

  「這位確實是初見……」沈俊尬笑拱手,「在下沈俊,沈家的……遊手好閒之人,這位是我表哥沈寒舟。」

  就見那人挑眉,點了下頭,回應道:「秦辰,無關緊要之人。」

  「啊?」沈俊愣了下。

  無關緊要之人?

  秦辰笑眯眯看著他,目光慢慢落在沈寒舟身上,他打量片刻,笑意更深:「沈帳房這身衣裳不錯,頗有風範。」

  「確實。」歐陽文也點頭,「以前老穿白衣,沒有這顏色有氣勢。」

  「啊,在座諸位都認得啊?」林建安也拱手致意,「本官與飛龍山莊關係不錯,諸位看來是山莊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本官的朋友。」

  除了沈寒舟身邊那個不理人的歐陽理,餘下六人皆拱手打招呼,一通「久仰久仰」之後,氣氛其樂融融。

  金不應此時和白少爺也回到了桌邊,兩人這才發覺顯然是錯過了什麼,又不好問,頗尷尬地坐在角落裡。

  此時,這一桌宴席的最後兩人才姍姍來遲,一邊同金不應拱手說著抱歉,一邊詫異地望向全桌。

  顯然,這倆人也不認識其餘眾人,神情頗為驚訝。

  桌上一杯茶也沒有,十一個人大眼對小眼,等了片刻後,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最後來的兩人對視一眼,頗為不悅。

  其中一人猛拍桌子,吼道:「怎麼回事?!說好的宴席,為什麼連道菜也沒有?!」

  只見那桌子微微顫抖,忽然斷成兩半。

  沈俊反應快,張開手臂護著左右的林建安和沈寒舟,腳下一踹。

  就聽咣當一聲,桌下落地一物。

  眾人都白了臉。

  「棺、棺材?」

  沈寒舟微微蹙眉,提著衣擺正要上前,他身邊的歐陽理忽而伸手擋了他的去路。

  就在他詫異時,秦辰先一步走到棺材前。

  他掌心用力,推開棺材蓋子,裡面一具發白的屍體,安安靜靜地躺著。

  歐陽文回過神來,尬笑一聲。

  「還真是喊我們吃席啊。」

  眾人瞪他一眼。

  顯然,這地獄笑話相當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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