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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夢裡什麼都有

2024-10-12 19:58:51 作者: 少尹

  李妍還真是忘記這茬了。

  她聽到沈寒舟最後說的這句話,居然還反應了下。

  「對啊!」她望著沈寒舟,「所以陳家那少爺把她帶回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寒舟端起茶:「只有陳家少爺知道。」

  

  眼瞅茶要送到嘴邊,她猛伸手,把茶盞扯過來:「涼了,別喝。」

  將剩茶潑出去,李妍皺眉拎起茶壺,又倒了半杯溫熱的:「大晚上喝這麼濃,你不休息了?」

  沈寒舟嘴角含笑:「不喝才睡不著。」他歪頭疑惑地問,「我以前不這樣麼?」

  李妍抿嘴,目光落在他手中茶盞里:「……以前也這樣,沒少被我嘮叨。但說這麼多次,也沒見你哪次聽。」

  茶麵倒映著沈寒舟的笑容,他不疑有他,一手拖著便將半盞喝了好大一口。

  李妍心虛。

  那茶里下了藥,夠他安安穩穩睡到明天正午。

  可他喝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背過身,輕輕嘆了口氣。

  夜風依舊,吹涼了她的雙手。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身後噹啷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響。

  李妍回頭,目光里沈寒舟搖搖晃晃,強行坐在那裡,苦苦支撐。

  她看不下去,將身上的白衣解下,物歸原主,裹在他身上。

  伸手的瞬間,沈寒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雙眼眸注視著李妍,似乎欲言又止。

  他薄唇上下碰了碰,沒有發出聲音。

  李妍愣住。

  她看得到,他在說:

  平安回來。

  恍惚之間,沈寒舟終是支撐不住,一頭扎進她的懷裡。

  滿身星洲水沉的檀香味鋪面而來,柔和的髮絲擦著李妍的面頰,輕輕落在她肩頭上。

  他睡沉了。

  星空下,半山腰的小院子裡只點著兩隻燈籠。

  李妍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伸手輕輕拍著他後背:「好,等我回來,給你炸桃花酥。」

  她嘆息,將手臂穿過他腋下,猛然一提。

  身長八尺的男人被她打橫抱在懷中,睡得深沉。

  溫熱的額頭貼在李妍的面頰上,細微而均勻的呼吸擦著脖頸,像是故意撓她痒痒。

  李妍只低頭看了一眼,更覺罪孽深重。

  二十多年來,她都是以欣賞的角度來看待男人,還因為喜歡看美男而落了個「好色」的名頭。

  食色性也,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能接受。

  再者,她看歸看,從沒動過情,還能在某種程度上磨鍊出堅不可摧的意志,她一直覺得挺得意。

  現在,她明白了,什麼磨鍊意志,純粹是因為對手不行!

  比如懷裡這,簡直有摧枯拉朽的神力,多看兩眼睡顏,都能讓她道心基本崩塌。

  書里寫的「妖妃禍國」「亂世紅顏」,差不多也就是這個級別了。

  要是自己當了皇帝,後宮都是沈寒舟這樣的美男……什麼意志力,早就見鬼去了。

  她一邊默念心經,一邊抱著沈寒舟,小心翼翼送進廂房裡,把他安頓在床上。

  坐在床邊,看著那張清冷絕色的容顏,隔著被子輕輕拍著他肩頭,李妍像哄孩子一般柔聲說:「多休息會兒,從我們出山莊起,你就沒好好休息過。」

  說完,便覺得自己在對不起沈寒舟這條路上,又往前多邁了一步。

  柳河縣的夜和青州不一樣,又冷又安靜,李妍一身夜行衣站在山崖上,風吹得她無比清醒。

  「陳家少爺找到了,在風月樓賭銀子。」於北蹲在樹上,拱手道,「彭興州說的是實話,縣城路上埋伏的都是山匪,我找機會對了幾句,他們自稱新盜門。但我問埋伏起來是幹什麼,他們不說。」

  他跳下樹,從懷裡掏出張紙,恭敬遞給李妍:「我打暈兩個,從他們身上摸出來的。」

  白紙展開,上面畫著個眉清目秀的男人。

  小冠高豎,兩條髮帶披到肩頭,分明是沈寒舟。

  離譜的是,這畫的最下面,卻寫著懸賞李妍的字樣。

  「人都沒搞清楚,就想抓我。」她吐槽一句。

  但這不是重點。

  她神情肅然,緩緩抬眼看著於北:「我們是臨時起意來柳河,他們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正午之前,李妍自己都不知道會在今天到柳河,完全是依據在府衙見過秦尚之後做出的決定。

  她倉促到,連出發的馬車都是讓曹切臨時從商行找來的。

  「如果秦大人不找上門,我本也不打算親自來柳河。我們的探子實力比府衙強,抖出過往真相只是早晚問題。」

  她拿出火摺子吹口氣,火苗跳動而出。

  透著火光,畫像上細膩的筆觸映入眼帘。

  這根本不是臨時就能畫出十幾張分發出去的東西。

  雖然紙張很差,但筆法極為細膩,非一般水準。

  在一個土匪窩子裡,有人能畫這種圖,還畫出很多張分發出去,最少要一天時間。

  也就是說,最起碼這個畫畫像的人,比李妍自己都更早知道她會來。

  「邪門了。」她輕聲道,將手裡的畫湊在火苗上,燒了個乾淨。

  餘燼隨風飄蕩,晃晃悠悠落在地上。

  李妍拿起桌上的長劍就要走。

  「大小姐。」於北喚她,「……還是我一個人去吧,這縣城至少半數家裡都養得有看門狗,您親自去太危險了。」

  「看門狗?」

  李妍將長劍別在腰上,垂眸想了片刻,又將桌上的錦囊拿起:「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可是……」於北有些急切,「我答應沈帳房這一趟絕對不讓您沖前面。」

  她愣了下,望著於北:「我是主子還是他是主子?」

  於北抿嘴,低下頭,雙手抱拳行禮:「主子。」

  李妍沒說話,她目光越過於北彎下的腰杆,看向他身後漆黑的廂房:「他什麼時候說的?」

  「他假裝嘔吐出院子後就把我抓到一旁,說今夜您十之八九會把他藥暈過去,專門叮囑屬下保護好您。」

  「……」李妍眼角直跳。

  她抿嘴,轉身就走。

  好個沈寒舟,虧她還在覺得做過了頭,滿心愧疚。

  原來誰算計誰還不一定呢!

  她居然還愧疚地要給他做桃花酥,還是讓他安心做夢,夢裡什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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