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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孔雀開屏

2024-10-12 19:57:59 作者: 少尹

  詩會邀請函是第二天正午送到李妍手上。

  她拆開信封掃一眼,眉頭就皺起來:「怎麼是沈公子?」

  邀請函的抬頭上,寫著誠邀沈寒舟沈公子的字樣,半個字沒提她。

  曹切面露難色:「大小姐,隔壁玩得是文人雅士那一套,要進到三樓,得琴棋書畫挑一樣來現場展示展示,這幾個您不擅長啊。」他轉過身,指著樓上沈寒舟的房間,「他行,所以就讓他上。」

  「那我怎麼辦?他在裡面我在外面,我怎麼查案啊?」

  「嘖!」曹切哎呀一聲,「大小姐怎麼在這件事上實誠起來了。現如今哪家的公子哥去這種地方不帶個什麼青梅竹馬?吟詩作畫什麼地方不行為什麼非得選哪裡?」

  李妍被他說的一愣一愣:「還有隱情?」

  「就算是孔雀開屏,那也分地方的好不好。」曹切指著對面,「就這個檔次規格,才能凸顯出身旁姑娘的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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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聽懂了,曹切是準備讓她當陪同的「花」。

  「萬幸你不是讓我去當丫鬟。」

  「帶丫鬟去這麼高規格的曲樓參加詩會,相當於把寵妾滅妻寫臉上,哪家少爺敢這麼幹,那純粹大傻子,有辱門楣。」

  曹切剛說完,海西樓門口走過一隊官差。

  為首那人舉著麻花鞭子的圖樣,正敲著鑼高喊懸賞徵集線索的告示。

  李妍等他們走出十米,鑼聲小了才壓低聲音繼續問:「之前府衙說有京察來青州,你這幾日可有聽到風聲?」

  「確實聽到客人說起過……說知府大人在驛站等了三天,沒見到京察本人,只見到追著早就出發的都察院京察,慌裡慌張趕到青州的兩位搭手的副官,現在安頓在官驛里。」

  李妍點頭:「難怪這兩天的調查看起來像模像樣。」她瞭然點頭,「關注一下那兩個人動向,別讓他們和沈寒舟打上照面。」

  同朝為官,又都在長安,大概率見過,萬一把沈寒舟認出來就糟了。

  曹切心中有數,點頭:「大小姐放心。」

  雖說是京察到了青州,查案的步調才快起來,可李妍總覺哪裡不對勁。

  怎麼就沒人發現盤扣丟了呢?

  那麼重要的物證,府衙卻像是一潭死水,到現在丁點動靜也沒有。

  就算雲川辦案調查的本事欠佳,但丟東西,應該還上升不到需要費盡心力才能發現的程度吧?

  她這麼想著,推開沈寒舟的屋門,喚了一聲:「沈帳房,你下午得跟我出去一趟,去這詩會,我得讓你穿出『青州首富』的樣子。」

  屋內,沈寒舟沒抬頭,他一手執筆,正在謄抄什麼東西。身側,騎在窗戶上玩小竹竿的於北被突然推門的李妍嚇了一跳。

  李妍指著身後:「去把門關上。」

  他忙從窗戶上下來,頷首致意,蹦著跳著關門去了。

  沈寒舟始終沒抬頭,只提筆蘸墨,於香爐飄蕩的裊裊青煙後淡然道:「坐下,等一炷香。」

  李妍看他這麼認真,心裡起了好奇。

  她歪頭背手,慢慢走到書案側邊。

  「抄什麼呢?」

  宣紙上娟秀小字整整齊齊,和平日裡沈寒舟的字跡完全不同。

  他在模仿別人的字跡。

  李妍有些驚奇,身子壓得更低了一些,這才看清他在寫什麼,大為震驚:「你把案宗……」

  話說到這卡住了。

  她這才明白為什麼於北會在沈寒舟的房間裡,詫異抬頭,對上了於北明顯心虛的目光。

  「你……你把真案宗偷來了?」她震驚。

  不等於北開口解釋,沈寒舟搶先一步道:「借。」

  「借?」

  有人借東西是拆了封條,取出內頁,還模仿筆跡修改內容的?

  李妍拿起他已經抄好的部分,大略掃了一眼。

  「念在你抹掉盤扣存在的份上,就算了。」

  她邊說,心裡邊感嘆。

  沈寒舟不愧是能位居三品的要員。

  就算失憶,就算從頭開始當土匪,他也能這般縝密,這適應力屬實驚人。

  再看這幾張模仿筆跡的字樣,每張筆觸的控制都稱得上奇才,李妍拿起原件,疊在後面對著光線,那些沒有改動的字竟完美重合在一起。

  「你這種人在土匪界是要被打死的。」她感慨,「寫得一模一樣,很容易做假帳。」

  沈寒舟頓了下手,蹙眉道:「做假帳犯不著這麼費勁。」

  說到這,他語氣和緩不少,一邊謄抄一邊語重心長的勸解李妍:「雖然我知道這案子你有不得不介入的理由,但我仍覺得你能儘早抽身最好。」

  「自我失憶至今,青州知府林建安辦的事情都很奇怪。陳家丟雞鬧冤,劉家婆媳互相指責偷東西,這些事情他竟一個都斷不出,幾次三番往山莊跑。」沈寒舟搖頭,「太怪。」

  這點,李妍的看法和他相同。

  雖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人無完人。

  但是青州知府林建安在任上已經六年,這六年青州百姓安穩,商業發達。

  足夠看出這個人在治理州府上確實很有手腕,能把黑白兩道的毛都擼順了。

  這樣一個人,在認識李妍之後,突然什麼都不會了,甚至這種大到足夠驚動京察的案件也都讓她知曉細節,怎麼想都是另有隱情。

  「我怕他是想要利用這案子,故意引起京察的注意。」沈寒舟輕聲說,「這案子可以說集齊了所有案中案的條件。牽扯土匪,在百姓中廣為流傳,還帶著一件柳河縣的暴力案。假如柳河一案真的另有隱情,背後一定有當地縣令里尹的勢力……」

  李妍打斷他的話:「那麼這帶著鞭子痕跡的無頭屍體,就就成了把所有的黑鍋甩到土匪頭上,最有利的證據。」

  她在一旁八仙椅上坐下:「你是想說這個?」

  沈寒舟沒回答,注視著李妍的面頰。

  「我倒認為還有另一種可能。」李妍豎起手指搖晃幾下,「黑白兩道都踩著的林建安,如果主動積極的調查牽扯土匪的案子,萬一引起對方報復,遭殃的還是老百姓。可若是不查……他大概也不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他是想借著這件事,把這個得罪人的活扔給那位天降的京察大人。畢竟從林建安的立場看過去,想破案又不能直接參與,就只能讓第三方出手。而就算是京察,也不會帶著一隊捕頭下來巡視,查案這件事,還得落在實際的人頭上。」

  李妍指著自己:「我正好就是那個完美的第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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