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灰頭髮斷眉

  車子駛到一家汽修店，江北野停好車下來。

  一下車就有幾個黃毛男人上前找他搭話，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大的男人給江北野遞來一根煙。

  江北野看看煙抬手說：「我不抽。」

  對方將煙塞回煙盒裡，笑嘻嘻地問：「老闆洗車還是修車？」

  江北野偏頭往屋裡望，沒看到小吳，也沒看到小吳說的灰頭髮斷眉男人。

  對方瞅了瞅江北野的車，上前拍了拍車頭說：「您這車可不便宜啊！洗一次怎麼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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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張開手掌比了個五，繼續說道：「這個數吧？」

  江北野轉身看向對方，有些不耐煩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然後掃了掃牆上掛的二維碼，輸入金額按下支付鍵。

  店裡的喇叭傳來很大一聲「收款5000元。」

  其實那個五的意思是五十，幾個黃毛面面相覷一番，正想開口問江北野要怎麼個洗法，並解釋下自己說的是五十不是五千。

  還沒開口，江北野就說道：「我來不是洗車的，是來找人的。」

  其中一人嘴快道：「找人您得去派出所啊，我們這是維修店又不是派出所。」

  話一出就被那個年長些的黃毛踹了一腳。

  年長黃毛開口：「老闆，您找誰？您說。」

  江北野想找個地方坐下，左看看右看看根本沒個乾淨的地方可以坐，他走到自己車邊半坐在自己車頭上。

  找好舒適的姿勢開口：「灰頭髮斷眉的男人，是你們店的吧？」

  年長黃毛開口：「你說的是小帥吧？」

  江北野：「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反正就是一個灰頭髮斷眉的男人，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那種。」

  年長黃毛：「那不就是小帥了嗎，你來得不巧，他出去買煙去了，沒幾分鐘應該就回來了，你再等等。」

  江北野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表：「好。」

  幾分鐘後，小吳大老遠就看到了靠在車頭的江北野。

  他一邊跑向對方一邊喊道：「老大，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江北野扭頭看去，就看到對方向他跑來，江北野：「人呢？」

  小吳朝身後撇了撇頭，然後一把將身後的人扯到江北野面前。

  像介紹商品一樣，指著對方的頭髮對江北野說道：「灰色頭髮。」

  又指了指對方眉毛：「斷眉。」

  接著抬手指向一旁的摩托車：「那是他的摩托車，會騎摩托。」

  最後指了指對方正在不安分抖動著的左腳：「看起來屌屌的。」

  江北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比鞋拔子還長的臉，骨瘦如柴的身材，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以及渾身上下透露出的屌絲氣質，內心五味雜陳。

  江北野內心os：這...就是姜南喜歡的類型，不應該啊...人失憶後變化這麼大的嗎？

  江北野撇頭看看小吳，此時的小吳正笑嘻嘻地等待對方誇獎。

  江北野內心os：不對！我家姜南說的肯定不是這款，絕對是小吳在瞎搞！

  想著想著實在氣不過，抬手給了小吳一個腦瓜崩，對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打，本來期待誇獎的小吳瞬間委屈。

  江北野走到駕駛位拉開車門，想趕緊離開，最後想了想有總比沒有好，於是咬咬牙一狠心關上車門。

  他看著灰頭髮問：「你叫小帥？」

  對方吊兒郎當的回答：「嗯。」

  說完從紅色塑膠袋裡掏出煙，麻溜打開給自己點了一根，又遞給江北野一根。

  江北野沒有接：「會抽菸...」

  小帥：「是。」

  江北野：「行，你忙著去吧，我就在這待一會，一會就走。」

  說完再次走到車頭靠著，一臉懵逼的小吳挨著對方靠在車頭，四五人茫茫然地散開去忙各自的活。

  小吳順著江北野的目光，看向叼著煙正在洗車的小帥問：「老大，你這是幹嘛呢？」

  江北野：「灰頭髮、斷眉、屌屌的、會抽菸、會騎摩托、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都對上了，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小吳：「老大你沒事吧？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呢？」

  江北野言簡意賅地把姜南的事說給小吳聽，小吳聽到後笑得直不起腰。

  他捂著自己的肚子說：「老大，你可...可真是個人才！」

  江北野一臉不耐煩：「很好笑嗎？」

  小吳：「特好笑...笑得我...我肚子...疼...」

  江北野：「年終獎還想不想要了？」

  笑聲在一秒收回，好笑是確實好笑，但和錢相比好不好笑根本不值一提。

  小吳恢復如常，昧著良心說：「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江北野：「你幫我想想，這小帥和我太太口中的那些條件，是不是都對上了？為什麼就怪怪的呢？」

  小吳：「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嫂子她在說這些條件前一定有前提，那就是臉和身高的要求。」

  江北野：「展開說說。」

  小吳：「女孩子在說自己喜歡的類型時，都會先入為主地把對方定義成帥哥，帥哥你懂吧？就是那種一米八多，女媧捏的精緻版，明白嗎？」

  江北野還是不解，蹙著眉說：「再展開說說。」

  小吳：「再再再展開說說你也理解不了，我就這麼和你說吧，這個小帥做不了你的參考對象。」

  江北野：「他做不了？那誰可以？」

  小吳指了指自己，江北野：「你啊？」

  小吳點點頭，江北野：「你這也不是灰頭髮啊？」

  小吳快要被對方的死腦筋氣吐血了，他說：「灰不灰頭髮，斷不斷眉的重要嗎？這些都可以後續自己做的，重點是老師啊！我就是老大你的指導老師！」

  江北野被對方這一連串說詞搞得雲裡霧裡。

  小吳：「你知道小帥為什麼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嗎？」

  江北野：「因為酷。」

  小吳：「酷啥酷啊！小帥他口吃，說兩個及兩個字以上就結巴，所以才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江北野滿臉黑線。

  兩人離開時，汽修店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江北野和小吳。

  「他們倆這不就是有錢的傻子嗎，那個一來就請我們吃飯，另一個一來就給了五千塊。」

  「他倆為啥都找小帥啊？」

  「我聽著好像是說小帥灰頭髮。」

  「灰頭髮招財啊？那我明天也去染個灰頭髮。」

  正躺在車底下的小帥探出腦袋，結結巴巴說道：「招...招...招..什...麼...財...老...」

  年長的黃毛都替對方著急。

  小吳帶著江北野離開後，一路開車到理髮店，然後把對方按在椅子上，對著托尼老師一頓輸出。

  幾個小時後，托尼老師給江北野染了個灰頭髮，並按小吳的要求給對方的眉毛也染了個灰色，且做了個斷眉造型。

  染完頭髮，江北野還沒來得及習慣，就又被小吳帶到商場，買些看起來酷酷的衣服。

  小吳還特地帶江北野去潮人街逛逛，江北野看著一個個潮到風濕的人，突然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小吳：「潮吧！」

  江北野：「太潮了，就像南方的回南天...」

  小吳扭頭看了一眼對方，一頭灰色頭髮加灰色斷眉，把本來就白的皮膚襯得更白了，這樣的江北野竟然讓人看著有些...有些0...

  小吳趕緊搖了搖頭，把自己腦子裡這可怕的想法拋掉。

  他看著江北野黑色皮衣加黑色闊腿褲，腳上是一雙大頭鞋，他說：「老大...你也挺像南方的回南天的...」

  江北野沒搭理對方，兩人正看得入神，突然一位壯壯高高的男生走了過來。

  男生大概比江北野高出個頭皮，大家都穿外套的季節，男生只穿了件無袖短袖，兩隻漏出的手臂滿是肌肉。

  幾分鐘前，他就像看獵物一樣盯著江北野看了好一會，一上前就對江北野說：「兄弟認識一下？」

  江北野看都沒看對方一眼，挪了幾步和對方拉開距離回答：「不了！謝謝。」

  無袖男順著江北野的目光看向人群問：「找什麼呢？」

  江北野警惕地瞥了一眼對方沒再搭話。

  無袖男依舊沒完沒了地靠近江北野，直到江北野被惹毛了，擺著臭臉說道：「聽不懂人話還是瞎啊？」

  不知道為什麼，江北野越生氣對方好像就越感興趣。

  無袖男：「哥們別那麼大火氣，大家都是一類人，認識認識。」

  他用極其曖昧的眼神看向江北野，還不斷走近對方。

  一旁的小吳低聲道：「完了完了，原來不止我覺得老大像0，還沒來幾分鐘老大這就被1給盯上了，這...」

  江北野不是個愛問候對方爸媽的人，但初中時也叛逆過，所以發起火來罵起人來也是溜的。

  江北野：「我草你大爺！你他媽有病吧！能不能滾？」

  對方就像塊狗皮膏藥一直靠向江北野，最後還是小吳挺身而出，不然就對方這滿身肌肉，真打起架來他倆都不是無袖男的對手。

  只見小吳陰柔地擠到兩人之間，夾著嗓子對著無袖男說：「兄弟，這是我對象，我在旁邊看了好一會了，你懂不懂規矩啊？」

  無袖男呆了幾秒，最後訕訕離去。

  江北野一頭霧水：「你對象？什麼你對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