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爺爺奶奶的往事

  姜南：「爺爺您既然知道北野可以為了喜歡的人不要命，為什麼還要逼他？」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我逼他？我這是為了他好。」

  姜南：「既是為了他好那就該成全他，而不是逼他。」

  

  老爺子：「怪就怪在你為人和家世都不清不楚，不乾不淨，不然我也不至於逼他。」

  場面僵持不下，就在老爺子要發飆時奶奶出現了。

  才進大門的奶奶就聽到了姜南和老爺子對吼的話。

  她朝祠堂喊道：「你年輕時為了那些個狐媚子可沒少氣你爹和你爺，怎麼老了都忘了？在這扮得人模狗樣的教育北野。」

  祠堂陷入安靜，奶奶焦急的走過台階，跨過門檻走進祠堂，她朝姜南和江北野伸出手，兩人抬手，奶奶將他們的手疊在一起握在手裡。

  她喘著粗氣輕聲對他倆說：「好孩子們沒事，奶奶在呢。」

  說完扭頭看向老爺子，眼神在頃刻間變得無比冰冷：「你我可以說從小青梅竹馬，婚事也是早早定下的，當初你說除了我誰也不要，到頭來我還沒進門，你就在外面把那不入流的女人肚子給搞大了，然後還逼我把對方的孩子收做自己的孩子，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你都做得，北野只是想和姜姜在一起怎麼就不行了！」

  老爺子一時心虛，說話也不由沒了底氣：「當著晚輩的面說這些做什麼？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奶奶：「今天我就要當著祠堂列祖列宗的面，把你以前那些破事一樁樁一件件都羅列出來。」

  老爺子伸手試圖拉走奶奶，又怕對方掙扎摔倒受傷，伸出的手停頓片刻又收了回來。

  壓抑在心底里五十多年的委屈一點一點滲出，這五十多年裡奶奶從沒對外吐露過一點委屈。

  奶奶：「第一件，你年輕時對我許過諾，說此生除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卻在我們還沒結婚時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此為無信。」

  「第二件，後又聯合我家裡人逼著我接受那女人的孩子，此為不廉。」

  「第三件，在我原諒你之後你答應過我不再犯錯，我信了，沒想到你在我生下北野他爸沒多久後又和其他女人勾搭在了一起，此為不忠。」

  「第四件，接著又逼我接受你和別人的第二個孩子，此為不恥。」

  「第五件，我想和你離婚，你卻不肯放手，還做了許多不尊重我的事，此為無禮。」

  「第六件，後來我家出事你不但袖手旁觀還落井下石，此為不義。」

  「第七件，你多次用自己的命威脅你爸和你爺爺，就為了那些荒唐事，最後導致爺爺早早去世，此為不孝。」

  「第八件，你為了爭奪江家財產，對兄弟姐妹下黑手，逼著他們離開江家，此為不悌。」

  「你這樣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都沒有的人，有什麼資格在教育北野？」

  被數落一番的老爺子滿臉悔意，他欠奶奶的實在太多，就算是下輩子當牛做馬也還不清。

  他點頭悔不當初：「啊柳，你和我賭了五十多年的氣，現在你我也老了，也該和好了吧？」

  奶奶姓柳，啊柳是奶奶的小名，自從和爺爺鬧掰，奶奶再也不許爺爺這樣叫她。

  奶奶：「別這樣叫我，聽得我噁心。」

  她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說和好？當初你逼我的時候，對我家裡人落井下石的時候，我求你離婚的時候，你哪怕有一點良心我們倆也不至於如此。」

  奶奶：「這麼多年來我都沒和你說過一句話，我今天之所以和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讓你放下拆散他倆的念頭，你要是不放棄，我也不怕把這些事說出去給大家聽聽。」

  爺爺不敢相信的問：「你我之間...非要做到這麼絕嗎？一點挽回的地步都沒有嗎？」

  奶奶十分肯定：「沒有，要不是放心不下北野，你這江家我是一刻也不想呆。」

  兩人對視著，一個充滿怒氣，一個滿眼悔意。

  最後老爺子妥協道：「好。」

  他說：「北野和趙心語的事我不會再逼他。」

  奶奶：「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別想著把江家交到那些人手裡，你別忘了誰才是你江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爺爺：「你放心，這江家除了北野我不會給其他人。」

  爺爺離開後奶奶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她拉起還跪著的姜南和江北野。

  江北野的腳站起時差點無力的摔倒，幸虧身旁的姜南及時撐著對方，就這樣姜南駕著江北野隨奶奶離開祠堂。

  奶奶屋裡，

  江北野捲起褲腿時，膝蓋紅腫了一大片，一直沒活動的腿也有些浮腫。

  姜南接過老婆婆給的熱毛巾替江北野敷著，然後又給對方按了會，最後塗上了藥。

  奶奶坐在一旁欣慰的看著，她說：「姜姜啊，這麼大的事你昨天就該和我說的。」

  姜南回頭，眼眶還泛著淚光，她說：「對不起奶奶...我也不知道北野會跪了這麼久，我看你昨天精神狀態不好，怕打擾到你休息，所以...」

  奶奶伸手摸了摸姜南的臉：「好孩子，不怪你，我只是恨自己沒早點知道。」

  江北野突然想起什麼問：「爺爺罰我跪祠堂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更沒人敢來和奶奶說，奶奶你是怎麼知道的？」

  奶奶：「是江城告訴我的，他一大早就跑到我院子裡，我本來沒打算見他的，誰知道他說見不到我就一直在院子裡站著。」

  奶奶年輕時被傷過，最看不上那些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除了江北野他爸，另外兩個她名義上的兒子都並非她親生。

  所以在江家除了北野，還有比較順眼的喬安，其他人奶奶都不愛搭理。

  奶奶：「我晾了他兩個多小時，他還站著，所以就見了他，才知道北野被罰跪的事，他說是北野讓他來的。」

  姜南看著江北野問：「這也是你安排的嗎？」

  江北野不解：「我安排的？我被爺爺叫到祠堂時走得匆忙，連你那都來不及說什麼，怎麼可能安排江城來找奶奶。」

  姜南開始暈了：「不是你安排的，那昨晚江城和我說的話，也不是你讓他轉達的？」

  江北野：「我沒讓江城傳話，他昨晚找過你？」

  姜南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江北野，江北野聽後若有所思了一會。

  江北野：「我很少和江城接觸，也沒和他說過幾次話，昨天更沒讓他傳話和找奶奶...他在幫我。」

  奶奶嘆了口氣說：「看來這江家還有可靠的人。」

  江北野：「我和江城雖沒什麼交際，但他確實是個君子，小時候也算是救過我一命，昨天攔著你沒去找江遠是正確的。」

  他說：「江遠要是知道這事不知道會在背後做些什麼，今早江城肯定是看到你進了祠堂才來找的奶奶，這麼說我又欠了他人情。」

  三人聊了一會，最後話題扯到了奶奶年輕時。

  江北野和姜南一副既想知道又怕對方不高興的模樣，奶奶看出兩人的好奇，都已經在祠堂里說了那麼多，也不打算瞞著了。

  奶奶和爺爺很小時就認識，情投意合下兩家定了婚事，就在奶奶滿心期待地要嫁給爺爺時，被告知爺爺在外面有私生子，也就是喬安的父親。

  知道這件事後奶奶是死活也不願意嫁到江家的，誰知道爺爺他既要又要，既要孩子又要奶奶，那時奶奶的爸媽生意上出了些問題，爺爺就假借幫忙的名義威脅奶奶爸媽，就這樣奶奶被逼著嫁到了江家。

  婚後爺爺對奶奶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奶奶也慢慢原諒對方，並和對方有了孩子，也就是北野爸爸。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奶奶生完孩子才過去沒兩年，爺爺就帶回來了個大肚子的女人，然後跪在奶奶面前求奶奶接受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也就是小叔江遠。

  奶奶當然不願意，她提出離婚，爺爺不肯，他使出一切卑劣的手段留下奶奶，後來奶奶家道中落，爺爺更是為了威脅奶奶對奶奶娘家落井下石。

  事情的最後就是奶奶妥協不離婚，但要爺爺答應她放她離開江家，奶奶本想帶著北野爸爸一起走的，可爺爺不肯。

  爺爺以為用孩子就可以拿捏奶奶，可奶奶向來不是容易妥協的人，最後她選擇放棄孩子搬到鄉下去住。

  誰也沒想到奶奶就這樣在鄉下待了四十多年。

  後來因為姜南出事，奶奶怕江北野待在鄉下走不出來，於是帶著他回到江家，即使回到江家她也沒和爺爺說過話。

  爺爺確實愛著奶奶，可他對奶奶的愛從來都是放在所有事情的後面，他覺得只要喜歡，只要能留下對方，不擇手段也行。

  他認為留下那兩個孩子並不會影響奶奶在江家的位置，所以就覺得奶奶應該接受，他從來沒懂奶奶要的是什麼，錢和地位從來都不是奶奶要的，她想要的只不過是和爺爺互不相負罷了。

  後來年邁的爺爺總算知道了奶奶想要的是什麼，可時過境遷，往事不可追。

  奶奶：「我和他啊，有緣無分，蹉跎大半生，人已沒入黃土，也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