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夫人莫不是想老爺了？

  如今知道後，竟覺得果然該是他。

  只怕那晚的宴會上，十八歲的謝將軍才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只是……看上去那麼耀眼似明月的謝將軍心裡，原來也有牽掛之人嗎？

  她心裡突然有些難受，不知為何。

  蘇梨臉上神情依舊淡淡的，她甚至淺淺的彎著嘴角。

  爹爹說過的，越不開心的時候，越要笑。

  她這麼試過，笑過之後，心裡就會覺得鬆快許多。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蘇梨輕鬆的說著，將食盒抱在懷裡，微微歪著腦袋問他：「方伯伯還好嗎？」

  「小梨，你不難受？謝將軍他……」方不秋不放心，還想多關心兩句。

  可他一看到蘇梨的笑，便覺得沒必要再說下去，不管怎樣，小梨能開心的笑出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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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守護的，不就是她的笑容嗎？

  方不秋緊皺的眉頭散開，丹鳳眼一彎，露出個溫柔的笑：「爹爹已經好多了，說不定過幾日也要來皇都。」

  「你知道他性子的，我勸不住他。」

  「我也很久沒見方伯伯了，他身體無恙便好。」

  竹林中的兩人有說有笑的聊起往事。

  涼亭里，謝玄清霜白了一張臉，眼底幽深似寒潭，莫名的殺氣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嚇的楚正離他離的遠遠的，緊貼著柱子當自己不存在。

  他剛才一聽見那白面書生的話，心裡就是一個咯噔！

  這事兒可是將軍的逆鱗，他們幾個親近的將士都知道，從來不敢提。

  這小子竟然敢當著夫人面說這事，真是好黑心的一白面書生！

  簡直是不要命了！！膽敢挑撥將軍和夫人的感情！！呸！壞坯子！

  楚正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自己的頭兒，暗暗決定只要將軍發話，他就立馬衝下去揍那小子一頓！

  謝玄清卻好似沒了興致般，神色突然倦怠下來，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楚正還在抱著大柱子呆呆的看著，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趕緊跟上。

  離開竹林的謝玄清騎著馬直接回了駐紮在城外的軍營里。

  ……

  蘇梨白天遇見了故人，沉重的心情好了許多。和方不秋分開前，兩人還約定好，幾日後一起去游湖。

  只是她用心做的栗子糕到最後也沒送到將軍手上，紅婆婆說將軍又去了營地，她便把糕點分給了南桃她們。

  幾個小丫鬟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嘴饞得緊，一個個歡天喜地的謝過夫人。

  蘇梨住的院子，在謝府偏西邊的角落，與謝玄清住的寢殿隔了一個院落。

  院子也正好是她的名字，叫梨院。

  只可惜梨院裡並沒有種梨樹，反倒是有一株紫藤花，牆上爬滿了它的藤。

  入秋後這些藤蔓開始掉葉子，顯得有些蕭瑟。

  幾個小丫鬟們搬了許多盆的菊花來供她觀賞。

  蘇梨坐在院子的石桌旁，心不在焉的看著，悄悄的嘆了口氣。

  今天同方不秋交談過後，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要繼續釀酒，想要開酒鋪。

  可這些都得跟她現在的夫君，謝玄清一一細說過才行。不然以她尷尬的身份，冒然做什麼很容易讓謝玄清落人話柄。

  只是這謝大將軍人到底在哪兒啊，她想見他一面怎麼就這麼難。

  「唉……」她不小心嘆氣嘆出了聲，那幾位早就好奇的不得了的丫鬟們立馬圍了過來。

  「夫人，您今日去見老爺，可有見到？」西菊蹲在她腳邊，趴在石凳上仰起一張圓圓的臉蛋問她。

  話才出口，就被四人中年紀最大的東蝶拍了下背，嗔道：「傻瓜，怎麼說話的？夫人定然是沒見到老爺，不然你嘴裡吃著的栗子糕哪兒來的？」

  「我聽紅婆婆說夫人跟老爺正好錯開了時間，唉……太可惜了……」南桃嘴裡塞滿了栗子糕，聲音含含糊糊，她就搖頭晃腦的表達著自己的遺憾。

  蘇梨手撐在石桌上拖著下巴，被她們的遺憾感染，低聲道：「你們說……將軍什麼時候回來啊，天都要黑了……」

  小丫鬟們突然嬉笑起來，「夫人莫不是想老爺了？」

  「……倒也不是。」她確實想見他，但肯定不是這幾個小丫頭說的想。

  小丫鬟們一見她遲疑起來，都笑眯眯的露出懂她的神情，以為她在害羞。

  「老爺忙起來的時候確實很少回府，夫人放心，待會兒我們去門口守著，一看到老爺立馬來通知夫人。」

  南桃吃飽了栗子糕，精神滿滿的就要去大門口守著，被蘇梨叫了回來。

  「早點休息去吧，別瞎折騰了。」

  打發走了小丫鬟們，蘇梨拐出小院去看蘭芝。

  等到暮色徹底降臨，謝玄清還沒回來。

  她沐浴更衣完，換了身淺粉色的對襟紗裙，披著半濕的墨色長髮，坐到院子裡賞月。

  許是因為白日裡的好陽光，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

  她倒了杯酒，細細品著，是下午那會兒丫鬟們搬菊花來時，紅婆婆一併送過來的菊花酒，說應時節，讓她嘗嘗。

  酒里有淡淡的菊花香，和院子裡剛開的菊花味道混在一塊兒，很是清雅。

  帶著點極淡的苦味，很好的中和了糯米酒的甜度。

  只不過……

  蘇梨將酒在舌尖繞過，緩緩咽下，呆呆的看著手裡的白玉杯：「比起爹爹釀的，還是要差了點。」

  加入的菊花太老，性太寒，口感略澀了點。釀的時候若加點枸杞就更好了。

  她被這酒勾起了往事，不自覺的多喝了幾杯，腦海里一遍一遍回憶著爹爹教她的各種酒的配方，心癢難耐。

  月上中天，她喝光了兩壺酒，臉頰紅彤彤的起身，搖搖晃晃的往院子外走去。

  蘇梨從前喝多了就有個習慣，喜歡待在發酵用的地下酒窖里。

  裡頭一般都是溫溫熱熱濕潤的環境，能聞到點泥土的味道，更多的是酒香。

  那時候她會靠在巨大的木桶邊，聽裡面偶然傳來的發酵後冒出的氣泡聲。

  如今她在謝府，吃醉了下意識的去找酒窖。

  月光將石板路照的發白，庭院中湖水靜謐，與天上月遙相呼應，微涼的風撩起髮絲，纏纏綿綿的飄在空中，留下一抹混著酒味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