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做戲

  地牢潮濕陰暗，此地關押了許多從戰俘營送來的，叛逃者或是細作，十惡不赦。耳邊充斥著尖叫，刀疤臉咬牙發抖，卻仍然不肯說實話。

  許是他的家人在對方手裡，或是其他更隱秘的原因，周九溪沒工夫再去猜測，只想著如何撬開他的口，阻止接下來的計劃。

  明艷的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師傅不如讓我去試試。」

  「你？」

  三師兄搶先一步揶揄道：「你去幹嘛？連師傅都沒辦法，你還能比師傅厲害？」

  三師兄本性不還，只是單純嘴欠，又或是嫉妒師傅偏愛她，面對他的譏諷，沈櫻也不生氣，繼續道：「根據他們在河邊的對話，可以推測，軍中還有他們的同夥。」

  「但他們僅憑信物判斷，就說明同夥的長相他們並不知道，昨日在河邊，他們沒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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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是女子！」大師兄一向尊重師妹，但此時也覺得這個計劃，太過荒謬，上前解釋，「師妹切莫誤會，我的意思是，南軍就算要安排奸細，又怎會安排女子？」

  怎麼不會？

  這句話沈櫻正要反駁出口，便聽周九溪冷聲道：「女子正好。」

  沈櫻對上他的視線，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想來過去也曾有人，往師傅那處送過女子，這是經驗之談啊。】

  周九溪別過頭，耳緣染上緋紅，再回頭，已然恢復平靜，幾人又在屋裡確認了計劃細節，伺機而動。

  -

  監牢內一具屍體腐壞，獄卒捂著口鼻命人抬走，惋惜道：「這人也是可憐，被寨主下了毒，驅使他辦事，事倒是成了，解藥遲遲不見，結果被抓了，毒性發作暴斃而亡。」

  幾人抬著屍體路過刀疤臉，見他也捂著口鼻，提醒道：「你啊最好還是老實交代，否則跟他一個下場。」

  刀疤臉閉上眼，不言不語。

  不一會兒，又走來幾個獄卒，端著幾碟小菜好酒，圍著方桌坐下。

  他們吃飯的位置，距離刀疤臉的牢房僅幾米遠，菜香飄過來，餓的他不禁吞咽。

  獄卒們聊起最近所聞，很是激動：

  「你們聽說了沒，最近咱們王爺不知從哪，領了個長相極美的女子，整日窩在大帳不出來！」

  「對對對，這事我也聽說了，我有一遠房親戚在伙房當差，他親眼見著王爺和那女子，躺在床上……總之，快活得很喲！」

  一名獄卒眉頭緊蹙，問：「王爺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嗎？前些年送來巴結他的女子們，無一例外，全被他退了回去，看都未曾看她們一眼。」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不過是庸脂俗粉，可這位，長得跟仙女似的，笑起來能叫人把命送給她。咱們王爺一直獨身，有個人陪著有什麼不好。」

  那名獄卒若有所思，面色凝重，「並非我不理解，只是沒人懷疑過這女子來歷嗎？」

  「聽說是王爺從河邊救來的，當時正巧遇見山賊追這名女子，咱們王爺英雄救美，這女子便要以身相許。」

  那獄卒眉頭更皺，喝了口酒，「該不會是敵方派來的奸細吧？」

  「噓！」坐他就近的獄卒，正要夾菜，聽見他這話筷子一扔，連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前些日子，大師兄不過質疑了一句女子來歷，就被王爺罰了軍棍，你一個無名小卒，要是被王爺知道，還不發配了你！」

  聞言，那小卒大驚失色，立馬噤聲。

  許是氛圍忽然嚴肅，之後一頓飯，他們再沒說起這事。

  拐角處的刀疤臉，端坐在牢門內，一切盡收耳內，他眼冒精光。

  -

  伙夫照例來給王爺送膳食，走到大帳門口，卻聽見裡面傳來嗚咽，是女子如泣如訴的聲音，小聲喊著，「輕點。」

  不用看都知道裡面發生何事，伙夫臉漲得通紅，重重咳嗽一聲，「王爺，晚膳好了。」

  「送進來吧。」

  伙夫低著頭進去，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床上，輕紗幔帳之後，兩道人影交疊，仿佛兩條水蛇互相纏繞，極盡親密。

  「還不走？」

  伙夫被冷聲嚇到，收回視線，慌忙退了出去。

  大帳重新歸於昏暗，沈櫻見人終於出去，鬆了口氣從男人身上下來，卻因手臂撐得酸軟，一時脫力，整個身子壓了下去。

  這個距離，比先前做戲時離得還要近，她幾乎能清晰瞧見周九溪顫動的眼睫。

  她第一次發現，周九溪長得極其好看，並非世人眼中溫潤如玉的好看，而是清冷，孤傲，好似天山上唯一盛開的雪蓮，眾人都想採摘，看他跌落神壇，唯有他始終屹立不動。

  【難怪能當男主角，不知道有沒有腹肌，不過將軍平時運動量大，身材肯定也很好！】

  少女垂涎欲滴。

  周九溪撞入她天真單純的眸子，一把推開她，掀開紗帳，背對她。

  她不會明白的，這小小的舉動在她眼裡，不過是無心的挑逗，但於他而言，卻要用盡全身力氣去克制。

  少女察覺到他身形頓住，以為他生氣了，羞怯道：「抱歉師傅，我剛剛手酸了，不是故意的。」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這幾日她整日在自己帳中，營造一種終日與他廝混的假象，起初他擔心少女日後名節受損，想要阻止她。

  結果前日夜裡，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扮得妖嬈多姿，走進帳中，硬是求他配合演戲。

  少女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哄著周九溪去床上演了這一出。

  那麼此事過後，他該如何向諸位將士介紹她？

  「師傅你別生氣了嘛。」

  少女綿軟的嗓音，央求著他，周九溪鴉青色的眼睫垂下，手心攥緊，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他淡淡回應，「我沒生氣。」

  轉身看著少女下床穿鞋，領著她走到桌案邊，面上平靜地倒了杯茶給她，又遞過去筷子，「吃飯吧。」

  沈櫻計劃實施成功，一臉喜色，笑盈盈夾了塊肉，放進周九溪碗裡，「師傅也吃。」

  周九溪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喉頭滾動，衣訣上似乎還沾染著少女的馨香，引得他無限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