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戀

  春雪寒冷徹骨，夜色濃重，城中一群舉著火把，蒙著面的死士，正窸窸窣窣前進。

  領頭的蒙面人焦頭爛額，指派著將隊伍分成三隊，分頭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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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共同在護城河邊集合。

  「他奶奶的！這麼大個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排行第二的死士一腳踢過去，直接把前來匯報的小分隊頭領，踹出幾米遠，「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找？」、

  「要事再找不到，咱們所有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人群竄動，眾人開始驚慌，先前的確有馬虎的情況，一些邊角並未搜索，說不定就藏在那些地方。

  領頭人眺望江對岸，雙眼似有寒光蹦出，直射雲霄，「哼，我就不信她還能游出去！只要還在這城中，就肯定能找到。」

  「再去找！」

  一聲令下，隊伍瞬間四散。

  沈櫻屏氣凝神關上窗戶，大喘氣，「他們正在找人！」

  她驚恐地對上周九溪平靜的眸子，以及旁邊還在喝茶的司徒清。

  【人都要來了，他們就不著急嗎？】

  再一看趙明蘭，滿臉帶笑，正跪坐在兩位身邊，煮茶斟茶。

  【行吧，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小櫻。」

  周九溪第一次叫她小名，沈櫻目瞪口呆望著他，機械地應了一聲。

  「過來坐。」

  只見他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像是在安撫她不要著急。

  沈櫻嘆了口氣，乖乖坐了過去。

  微光下，趙明蘭一襲紫粉相間的襦裙鋪陳開，倒影像一隻孔雀。

  明眸皓齒，眉山遠黛，生的確實是好，難怪國師念念不忘。

  她淺笑著，一副害羞的小女兒情態，替司徒清斟茶，而後挪到他身邊，離他更近，雙眸含淚道：

  「奴家此次能逃過一劫，全靠兩位大人相護，奴家無以為報。若司徒大人不嫌棄，可否收了小女子，奴家願意當牛做馬一輩子伺候。」

  她在求愛，或者說，她在尋求一個長久的庇佑。

  沈櫻嘆了口氣，心疼的同時又生出一絲慶幸，慶幸自己生在和平年代，男女平等，沒有封建壓迫，女人不用依附男人也能活。

  若是換成現代，她肯定會把趙明蘭劈頭蓋臉罵一頓，告訴她清醒一點不要戀愛腦，但眼下，她說不出口。

  室內安靜下來。

  大家都在等著司徒清的回應。

  「趙姑娘美若天仙，但我一心向山水，不喜拘束，早已承諾過這輩子不娶妻，不生子。」

  「你跟在我身邊，恐怕不妥。」

  司徒清拒絕了。

  【這倒是稀奇，本來還以為這傢伙是個紈絝，會見色眼開，沒想到居然如此瀟灑。】

  眼看這邊不行，趙明蘭立馬換一邊攻略，她迅速靠近周九溪，用同樣楚楚可憐的眼神看過去。

  可還沒等她開口，周九溪便搖搖頭，道：「本王，早已在大殿之上立誓，這一生不娶妻，不生子。」

  「不、不用王爺娶我，只需將我帶在身邊，我能同您做個伴也好。」趙明蘭語氣近乎哀求。

  周九溪有意無意瞥了眼沈櫻，淡淡道：「刀光劍影，本王恐無法兼顧你。」

  本王？

  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自稱。

  「不過你也不必憂心，待我們計劃成功，你便可以尋個想去的地方，找個喜歡的，那時候，再嫁。」司徒清柔聲安慰，「這幾日你先藏在暗室內，有我在，他們不會搜到這裡，你且安心。」

  話落，本來還因為找不到依靠，心生絕望的姑娘，眼中揚起希望，感激地看著三位。

  回去路上。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沈櫻不動聲色觀察著周九溪。

  剛才就發現了，談到不娶妻不生子這個話題時，他眼底有化不開的悲傷。

  不知怎的，她想起白天在茶樓看見的，那個頭戴面紗的女子。

  司徒清說什麼像不像的，難道……周九溪還有個熱愛彈琴的白月光。跟那女子很像！

  沈櫻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臉驚訝。

  【難怪他這麼喜歡琴，還非要讓我學琴，可是如果他心中有隱藏的初戀，那姐姐嫁過來豈不是會受苦。】

  【男主應該都是很痴情的吧，我不想姐姐成為替身。】

  眼看女孩腦洞越開越大，周九溪輕嘆，無奈地搖搖頭，「我沒有初戀。」

  「啊！」沈櫻一副心事被拆穿的樣子，「師傅、你……」

  【你該不會是聽得見我的心聲吧！】

  她心慌意亂，卻聽周九溪淡淡解釋道：「我猜你一定以為我喜歡那女子，所以才會盯著看？」

  【啊？我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

  「那女子……長得很像我的娘親。」周九溪苦笑，「可只是長得像罷了，我娘親已經去世多年了。」

  車外寒風呼嘯，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車轍滾過雪地的聲音，刺耳，清晰。

  面前這個偉岸高大的男人，臉上浮現出沈櫻從未見過的哀傷，漆黑眸子宛如漩渦，吸著人掉進萬丈深淵。

  不知從哪直射進來的光打在少女臉上，周九溪出神般盯著女孩眼睫上的雪花，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拿掉。

  沈櫻猛地回頭，正好撞進男人憂傷的眸子裡。

  她下意識捏緊袖口，隔得太近，仿佛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直到車夫喊了聲到了，二人才陡然回過神。

  氣氛有些尷尬，誰也沒有先下車，卻又不講話。

  沈櫻實在受不了這個氛圍了，扯開嘴角，「師、師傅，晚、晚安，早點休息。」

  說罷她就想掀開帘子下車。

  卻被周九溪叫住，「後日，我要出征了。」

  「出征？」沈櫻坐了回去，迫切問道：「這次為何如此著急？是又有新的敵軍來犯了嗎？」

  周九溪搖頭，「清州刺史叛變，皇上命我前往捉拿，再新任刺史沒到之前，守著清州。」

  「也就是說，這次要去很久很久才能回來。」沈櫻垂眸，畢竟出了事，新人刺史肯定沒那麼快到。

  周九溪頷首。

  不知為何，沈櫻竟然生出捨不得的情緒，她苦笑著抬手，想祝師傅一路順風。

  卻聽見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飄過來，「你想同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