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美人送殯

  一陣悠揚的琵琶聲響起。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這彈琵琶的人顯然技法生疏，彈奏的曲調非常簡單，但是曲子裡似乎蘊含著無限悵惘和哀愁。

  我循聲走去。

  我看到了一位美人。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旗袍，低著頭，坐在一張椅子上彈奏琵琶。

  這場景……

  跟那張美人出殯的照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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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光線還是灰暗的，但是這美女周圍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她像坐在舞台劇上，光束只打給了她。

  我沒有打擾她。

  「她很強哦。」裴天辰在我腦海里幸災樂禍：「一般的鬼是聽不到我跟你交流的。」

  我懶得搭理裴天辰。

  美女彈完了琵琶，抬起了頭，看到她臉的那一剎那，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我現實見過的最美的美女在電視上，沒錯，就是女明星。

  如果說還有什麼人在我的印象里比女明星還美的話，那就是裴天辰的白月光，當然我只在畫像上看到過她。

  但是裴天辰的白月光更美的是那一縷仙氣，美的不似凡塵中人，才能將凡人的美女全部比了下去。

  但是眼前這位美女的臉，簡直360度無死角，每一處都像上天精雕細琢的。

  怎麼說吧，她的臉就像女媧炫技的作品。

  要是她有瞳孔就更好了……

  「這位小姑娘，你身上的血似乎不同尋常。」她微微一笑說。

  我也不知道回答什麼。

  「你真的很奇怪，明明沒有強大的靈力，但身上卻有什麼說不出的東西，對我的吸引力十分強大。」她又說。

  我乾笑道：「這位美女姐姐，不如你賣個好告訴我？我也對自己很好奇。」

  我的失憶，我的血能治療裴天辰，能吸引這些陰魂……都很奇怪。

  總不能我真是唐僧轉世吧！

  「我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我只能感覺到你對我很有吸引力，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一定要說的話……」她皺著眉：「我們的相遇，仿佛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不是，你在說什麼啊！

  你在說我天生註定從事玄學這一行嗎！

  我：「……哈哈，這可能對我來說不是個什麼好消息。」

  「也許我不做人太久了，我的表述你應該很難理解了。」琵琶美女微笑道：「但是這沒關係，這不影響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我握緊了手上的紙刀。

  「我想你應該看過那張照片。」琵琶美女說：「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麼意思嗎？」

  我想了想：「姐姐你長得太美了，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完全忘了照片上其他的東西。」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姑娘你的嘴可真甜，姐姐我多跟你說兩句也無所謂。你參加過送殯嗎？」

  我搖搖頭。

  琵琶美女又撥了兩三聲弦：「送殯，應該是從內往外推門。但是照片上的門，卻是從外向內推。也就是說，代表著我從地獄而來，要把你們統統拉入地獄。」

  她說完之後，雙手一嘩啦，琵琶發出刺耳的聲響，我瞬間感覺腦瓜子嗡嗡的，等我回過神來，不禁吐出了一口血！

  這還沒交手呢！

  裴天辰渾不在意，還在我腦海里幸災樂禍：「怎麼樣，還要不要我幫忙？」

  我本來臟腑作痛，聽了他這話，心中怒火陡然升起，冷冷道：「不要。」

  我想起花和尚念的咒，抱神守一，念道：「天地神光，金剛護持！」

  雖然我是個半吊子，但我也不算什麼都不會麼！

  隨著我法咒念出，我的身側也緩緩出現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想到我的血很特殊，我靈光一閃，抹了抹嘴角的血，抹到防護罩上。

  結果沒卵用……

  琵琶美女幽幽嘆道：「何必垂死掙扎呢，你嘴這麼甜，我本來想讓你死的痛快點。」

  說完，她終於站了起來，身形緩緩發出變化，我周圍又響起那群陰靈的尖叫聲，只見這琵琶美女把琵琶一丟，整張臉，或者說整具身體慢慢出現無數裂縫，仿佛她是玻璃做成的一樣，而現在摔碎了。

  她左手一抓，右手又一抓，便有兩隻陰靈被她抓到手上，隨後她一口一個，嘎嘣脆地給吞了。

  她在吞鬼。

  她是這裡的鬼王。

  「我，我打斷她進食還有救嗎。」我吞了吞口水，嚇的。

  裴天辰還擱那陰陽怪氣：「你不是很能嗎，你不是天命之子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當我沒問。」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我總要進步的吧。我不能嘴上說著不依賴裴天辰，不依賴別人，自己什麼都不做吧。

  奶奶給我這把紙刀，也是算到了今天這個局面嗎？

  奶奶也在告訴我，要自強自立吧。

  殺了她，你可以的，她只不過是你人生道路上碰到的第一個小關卡BOSS，殺了她！

  琵琶美女，哦，現在應該叫她琵琶鬼王了，吞完了兩隻陰靈，清斥一聲：「破！」

  我的防護罩立刻碎裂了！

  那道聲音仿佛帶起無形的鋒刃，要迎面劈開我的腦袋！

  我趕緊避開，抽出紙刀，向她砍去！

  她本來並沒有躲，但是紙刀離她半米遠的時候，她身上冒出一陣黑色的煙氣。

  她一驚，笑贊道：「好厲害的法器！」

  她並沒有躲開，而是身形一晃，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晃到了我身後，纏到了我的腰上，我低下頭，看到她一張碎裂的美人臉，正對著我微笑！

  同時她的五指伸出利爪，要直接掏出我的內臟！

  我的刀已來不及回撤，那五爪破開我的身體如切豆腐，我感覺一陣劇痛，我的身體已經被她抓出了半寸深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好香……」她陶醉地聞了一口，忍不住就去吸，裴天辰這時也終於著急了，大吼道：「身體給我！」

  我終於將紙刀收回，向她的一隻手切去！

  她被我的血吸引，沒有來得及躲開這一刀，整個手臂碰到紙刀後，仿佛融化一樣，她發出一陣尖叫，離開了我的身體。

  她臉上始終帶著的笑意終於消失不見，她張開嘴巴，越張越大，越張越大，大的嘴巴布滿了整張臉，數不清的陰靈被她強行吸入！

  照這樣下去，她耗都能耗死我！

  裴天辰真急了：「身體給我！相信我！」

  我牙一咬，持刀迎了上去：「我憑什麼相信你！」

  紙刀砍斷了她吸收陰靈。

  她躲開了。

  那些陰靈一瞬間躲的遠遠的。

  她急怒道：「你們躲什麼，沒有我，你們都會消失，你們本來就是我的一部分！」

  「你們以為還能回到自己的主魂嗎！忘了你們當初的承諾嗎，你們曾經紛紛承諾，要把最愛的這一刻永遠留下啊！」

  這時候我突然看到，琵琶上刻著「素音」兩個字。

  素音……

  別墅女鬼的手帕上也刻著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有什麼特殊的嗎？

  不管了！

  我一刀把琵琶砍成兩半。

  琵琶鬼王頓時發出一陣慘烈的尖叫，身上冒出滾滾黑氣。

  「你怎麼敢，怎麼敢，毀了我最心愛的琵琶！」

  我愣了一下，這句話……怎麼有點熟悉……

  就在我愣神的一瞬，琵琶鬼王又閃到我身後，故技重施，用力撕扯我的傷口，要把我攔腰撕裂！

  我的刀沒辦法砍到背後的她。

  她的速度太快了，閃現的話，我根本看不中移動的她。

  我的力量也敵不過她。

  我的腦子此時此刻說不出的冷靜。

  裴天辰急瘋了：「行行行，雲裳，你贏了，我自損三分，將法力強行借給你，行了吧！」

  我閉上眼，冷冷道：「不用！」

  我將紙刀從自己的身體裡貫穿而過！

  我的身體並沒有出血，魂魄卻感覺到一陣灼燒的痛感。

  痛，太痛了，仿佛是烈火在炙烤我的魂魄。

  身後的琵琶鬼王也發出一陣陣慘痛的尖叫，更加用力地撕扯我的身體。

  我不放手，絕不放手。

  我不認輸，絕不認輸。

  裴天辰在說什麼，我聽不見了。

  我只知道，這一戰，我一定要贏！

  要靠自己贏！

  不然，我永遠都只能是個廢物！

  ——她是個災星，送走她吧！

  ——她會剋死我們所有人，留她在你身邊你會死的！

  ——你為什麼非要把她養到這麼大，你看看她，人家都會寫字了，她連奶奶兩個字都不會叫。

  我不是災星。

  我不會剋死奶奶。

  我可以讓奶奶幸福。

  我，不，放，手！

  「登山石裂，收攝不祥；五星震彩，光照玄冥；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殺！」

  紙刀的光芒大盛。

  魂魄被灼燒比身體被灼燒好似還要痛上千倍百倍。

  我什麼都聽不清，什麼都看不清了。

  仿佛五感也被這烈火焚燒盡。

  我……也要死了嗎……

  「雲兄弟，雲兄弟！」

  我重新睜開眼。

  我回到了瞳影寫真館的一樓大廳。

  此時寫真館內陽光大盛，我也能聽到外面車水馬龍的聲音。

  我身體並沒有什麼損傷，腰部的衣服破了，有幾道青黑色的爪痕。

  紙刀掉在一邊，我的腹部沒有貫穿傷。

  我看到花和尚，居松，黃毛，黑毛，小靜，還有……裴天辰。

  黃毛，黑毛，小靜都坐在一邊的角落，不敢出聲。

  花和尚和居松一左一右圍著我，緊張地看著我。

  裴天辰跪坐在我身邊，魂魄淡了許多。

  他緊緊抿著唇，一隻手放在我的傷口處。

  絲絲縷縷的靈氣從他的手上匯入我的身體中，傷口開始慢慢地發癢，爪痕也慢慢變淡。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的手上，有被烈火炙烤的傷痕。

  他拔出了捅進我身體裡的紙刀。

  「我真是欠了你的……」看我醒來，他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雙眼卻慢慢閉上，靈體慢慢地淡化：「每次傷一剛好，又要為了救你受傷……」

  他向我的懷中倒來，我卻抱不住他。

  我下意識的伸開雙手，想抱住他，他卻化為一縷輕煙，消散不見了。

  「你就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嗎……」

  我瞳孔微微一震。

  突然，居松的手機響了起來。

  「誰啊，這個時候打電話……」居松抱怨了一句，接了起來。

  「喂喂？」居鬆開了免提。

  那邊很久沒說話。

  「不說話我掛了啊！」居松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那邊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