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探靈(完)
2024-10-07 11:46:23
作者: 秋清夢
「怎麼會……」
楚瀟的瞳孔微微顫抖,有些難以置信:「你……你也是執行官?」
每個執行官的脖子外側都有一個印記,普通人看不到,只有同為執行官的人才能見到。
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個黑衣人外罩了一件高領風衣,領子的一側似乎是在打鬥中矮了下去,這才露出裡面被遮掩的印記。
不知道是哪幾個字觸動了黑衣人的神經,自他面具之下發出一聲譏笑:「我曾經是。」
門外的人聲越來越嘈雜,密室的石門被一陣大力撞得咚咚直響,已經有幾個嘉賓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撲到門邊:「在這!我們在這裡面,救救我們!」
楚瀟警惕地盯著被定身符定住無法動彈的男人,寂靜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與門外相比仿佛是另一番天地。
陽竹注視著楚瀟那邊的情況,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他看到黑衣人的臉突然朝自己轉了過來——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看了他一眼,然後他聽到了黑衣人的聲音:
「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話音落下,黑衣人腳下蔓延開一些紋路,緊接著湧現出一股霧氣,楚瀟立馬反應過來,伸手去抓,只見黑衣人的身影閃爍了一瞬,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了!
楚瀟的手只夠到了那片殘影。
這個紋路楚瀟再熟悉不過,是傳送符。
看來黑衣人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刻,提前便將傳送符布置好了。
楚瀟盯著眼前的空氣,腦海有一瞬間的放空。
愣神間,石門被轟然破開,揚起一陣飛沙走石,沙土中陸陸續續走出幾個人影。
人影高舉著手電筒,光線瞬間充斥了整個密室,楚瀟有些不適應地微微眯眼,
定睛望去,為首的赫然就是謝斯年。
「有人受傷嗎?」他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密室內的情況。
「沒~有~」陸欣然拖長尾音,慢慢挪到謝斯年身邊,抱怨道,「表哥,你怎麼來得這麼慢啊?你要是再晚來一些可就再也見不到我們七個了哦~」
「臭小子你還挑剔上了。」謝斯年沒好氣道,「你發的那個信號就幾秒鐘,位置還離這裡那麼遠,我們一路摸到這裡來,速度已經很快了好嗎?」
「我也沒辦法嘛,這一帶的信號都被屏蔽了,我找了老久才找到那麼一個勉強能發信號的地方。」陸欣然撇撇嘴。
他表哥知道他要上這檔節目的時候,就給了他一個奇形怪狀的機器,說是有危險就記得放。
這個機器小小的,下車的時候竟然沒有被工作人員檢測出來,陸欣然也是收拾行李的時候才發現它還在。
等第一個任務筆仙結束,陸欣然隱隱感覺有些不對,他回房間拿出那個機器想要發求救消息,卻發現別墅那邊根本就沒有信號。
他不死心,將機器帶在身上,到處尋找有信號的地方,終於在鬼哭林的時候給他找到了機會。
就在楚瀟拿起哭臉娃娃的一瞬間,信號不知怎的恢復了一瞬,求救的信號終於順利發出去了。
鬼哭林離別墅還有些距離,謝斯年到了別墅之後發現空無一人,又費勁找了一番密道,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他的目光一一掠過室內的人,確認他們情況良好,在看到暈倒在地的田賦時微微一愣,向一旁的楚瀟投以疑惑的視線:「是他?」
楚瀟點點頭,又搖搖頭。
謝斯年心下瞭然,轉頭開始吩咐起其他事宜。
救援工作有條不紊地開展著,受到驚嚇嚴重的嘉賓被先送了出去,後續會有專門的心理治療師為他們做疏導。至於心比較大的幾位:程清、陸欣然、陽竹,楚瀟就一人給了一張淨化符,讓她們帶在身上去陰氣,並且平日裡沒事就多曬曬太陽。
整個別墅很快就被國特安接管。國特安的人將別墅搜了一遍,可惜沒再發現什麼線索。
那個接引嘉賓來到這裡的工作人員,甚至那個大巴車司機,都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再沒留下任何蹤跡。
為了不引起恐慌,作為幕後主使之一的田賦便一人擔當了所有罪責。他涉嫌危害其他人的人身安全,對社會治安造成惡劣影響,接下來的生命估計只能在牢獄之中度過。
當然,他也並沒有剩下多少時間就是了。
只不過這些都與楚瀟無關了,此楚瀟正和謝斯年一起在去往地府的路上。
謝斯年也是剛剛安排完手上一大堆事情,終於有空停下來喘口氣,順便陪楚瀟一起去地府人間事務司。
兩人正在隱蔽的傳送陣里等待傳送的間隙,謝斯年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順手打開接起電話:「餵?……田賦的情況不太好麼……先派架直升機來趕緊送醫院吧……餵?餵?」
「怎麼沒信號了?」謝斯年皺著眉頭敲敲手機殼。
楚瀟趁機在一旁提醒道:「前輩,我們到了。」
地府里可不會有手機信號。
謝斯年淡定地將手機放回兜里,大跨一步走在前面,轉頭問楚瀟:「這次的情況嚴不嚴重?需要讓嚴昭聯繫其他執行官過來開會嗎?」
楚瀟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黑衣人脖子上的那個印記,她呼吸一滯,輕輕搖頭道:「先不要開會了。」
……
「你說,那人身上有執行官印記?」
總執行官辦公室內,嚴昭微微擰眉,透過茶杯中氤氳開來的水霧看向面前的兩個人。
謝斯年也若有所思:「執行官里出了叛徒?」他語調一轉,竟帶上了幾分興味盎然,「這還是幾百年來頭一遭。」
「沒有這麼簡單,我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給我的回答是『他曾經是』。」楚瀟頓了頓,「他這句話很微妙,能夠有多種理解的意思。」
「其中有兩個可能性最大的。」
「他可能之前是,現在不是了;也有可能曾經是,現在還是,只是他不願意承認,內心已經和執行官分道揚鑣了。」
這也是楚瀟不想召開執行官大會的原因。她懷疑那個黑衣人很可能隱藏在執行官之間,她不想打草驚蛇。
「楚瀟說得有道理,」謝斯年點點頭,「對了嚴昭,這幾年地府有沒有出現執行官神秘失蹤的案例?有沒有名單。」
他這是在思考楚瀟說的第一種可能性。
嚴昭苦笑道:「如果要按這麼說,其實殉職的大部分執行官都是神秘失蹤的,只是最後被歸於殉職,畢竟沒有人親眼見證他們死亡的。名單我這裡倒是有,只是人數挺多,一個個排查下去也很麻煩。」
「那就先把近十年的名單給我吧。」
嚴昭點頭應下,起身正準備去拿名單,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看向楚瀟:「對了,你對其他執行官熟不熟悉,能從他的招式中看出他是誰嗎?」
幾位高級執行官都有自己的特殊武器和能力,這個是最好辨認的,其他執行官們也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自己的特色。
但是說來慚愧,楚瀟連人臉和名字都沒記全,更別說通過招式認出人了。
但是為了避免尷尬,楚瀟還是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細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這一回想才發現……那個黑衣人根本就沒用什麼招式!
他從頭到尾只是用了一個不知名術法驅動鬼怪攻擊,最後逃跑的時候用了一張傳送符,根本就沒有出手。
其實他要是出手了,楚瀟最多護住在場的一兩個嘉賓,其他那麼多人很難顧得過來。但他沒有,只是全程安靜地立在一邊。
想來,估計也是不想讓楚瀟看出他的身份吧。
「不行,他太謹慎了,根本就沒用什麼招式。」楚瀟搖搖頭,「或者,執行官里有誰會控鬼嗎?」
「這聽起來更像是邪術。」謝斯年說。
「執行官的問題我會多加留意,如果你們有信得過的執行官,也可以將這些信息告知,」嚴昭說著,微微一頓,「總之,我們在明敵人在暗,你們萬事小心。」
「說起這個,我還有個問題。」楚瀟舉手。
謝斯年抬眼看她:「你說。」
「就是我覺得,這種事情肯定要越隱蔽越好,最好暗戳戳得把幾個人聚集起來偷偷搞事情,但是這個節目卻反其道而行之,大張旗鼓地採用了直播的形式。」
「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嘉賓有危險似的。」
「這個做法和他的目的太自相矛盾了,我不是很理解。」
其實最後,黑衣人動用一早就設置好的傳送符,就這麼消失在楚瀟的面前的場景,還一直留在她腦海中。
她覺得與其是說黑衣人做了萬全的準備,倒不如說他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
直播的形式,很容易就能讓外界知道別墅內的信息。雖說最後階段直播被關閉了,但這更此地無銀三百兩,引來觀眾猜疑。
所以,甚至是決定直播開始,這個黑衣人似乎就預料到了後面的所有情況——觀眾的不滿、擔憂,有人會報警,社會向節目施壓,最後終於會有人找到別墅,找到密室里。
楚瀟反應過來:黑衣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隱瞞。
但是,為什麼呢?
楚瀟百思不得其解。
聽完楚瀟的困惑,謝斯年微微一愣:「你在懷疑他直播的用意?」
「嗯嗯。」
「之前對那人想做些什麼有點猜測,現在我的思路更清晰了,」謝斯年低聲喃喃,似乎是自言自語,然後又笑著對楚瀟說道,「這個其實很好解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話,鬼的力量本不強,但是人越怕他,鬼就會越強。」
楚瀟:「外婆好像說過。」
謝斯年:「這話其實是有依據的。一些高級的鬼物甚至可以通過吸收人類的恐懼來增強自己的實力,這是一種精神力量,當然也是源自人類自身不可控的情緒波動。」
「而在鬼物里,最高級的莫過於邪靈了。」
楚瀟心頭一跳:「你是說……」
「沒錯,結合最近邪靈即將出世的異動,我懷疑有人在養它。」謝斯年端起茶杯,慢悠悠晃著,「而直播這種形式能在短時間內匯聚上萬人,能產出大量的『恐懼』,這對邪靈來說是極好的養料。」
嚴昭在一旁補充道:「其實說得更加準確一點,以恐懼為食的先河正是從邪靈開始的。早在它仍然是人的時候,就享受著千千萬萬人的頂禮膜拜,其中發當然也不乏有人對他的滔天權勢感到畏懼的。等到他死後後人將他封印,他依然無法逃脫出對他的陰影。後人沉浸在對它的恐懼中無法逃脫,日復一日,終於讓邪靈發現了將恐懼轉化為力量的方法。」
「我還聽說,其實當時封印邪靈的巫師和皇帝,以及後來鎮壓邪靈的執行官們,內心深處對邪靈都是抱著一股恐懼的……」
「好了嚴昭。」謝斯年輕咳一聲打斷道,「現在就不要說這些喪氣的話了。把名單給我,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上面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行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嚴昭拉開一旁的抽屜,從中翻出一疊文件,打開來挑出幾張,疊好交代謝斯年手裡。
「走了。」謝斯年拉開椅子站起身,對著嚴昭揮了揮手,楚瀟連忙緊著這站起來,「對了,嚴大人,您之前和我說的加入高級執行官的事情,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
嚴昭的手微微一頓:「那你的回答是……」
「我申請成為高級執行官。」楚瀟一字一頓道,「邪靈的威脅不僅來自它本身,還來自心懷不軌的人,它甚至將手伸向了更多的普通人身上。」
「所以,我理應為應對這場危機出力,即使我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危險在等著我。」
嚴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輕聲笑了:「其實在前塵鏡認主的時候,你就已經是高級執行官了。所謂高級執行官只是一個稱號,是與不是全在你一念之間。」
「但是看你能在利弊權衡之下做出最後的決定,並有了屬於自己的理由,我也是很欣慰,」嚴昭笑得慈祥,看楚瀟的眼神宛如在看自己親女兒,「這一段時間你真的長大了不少,我也算沒辜負你外婆的囑託。」
楚瀟一愣:「外婆……」
嚴昭卻是不願多說,轉頭又抽出一份文件遞過來:「這是高級執行官協議,你拿去隨便看兩眼就行。斯年,有些小楚應該知道的事情,你可以找時間告訴她了。」
「知道了。」謝斯年拉開門,微微側目對楚瀟道,「走吧,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