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死？求活？（二）

  「我總得知道，讓我賣命的主子是誰吧？」緩了好久，周隆終於直起來身子，如此開口問道。

  「呵！果然，人要挨了打才能老實，派我來救你的是二皇子。以後你聽二皇子吩咐即可。」來俊臣冷哼道，歪著脖子，晃動著拳頭。

  「你們錦衣衛不是受皇帝任命，為皇帝的親信嗎？」周隆疑惑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良禽擇木而棲，周傻子，你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吧？」

  來俊臣盯著周隆問道，眼神中滿是戲謔，說罷還親昵地伸出胳膊，摟住了周隆的脖頸。

  當今皇帝總有一天會死去，所以他們總是要提前找好下家，站好隊伍。

  不然為何每次皇位更迭，便是一場腥風血雨。

  站錯隊可是要挨打的！

  只是周隆感受到來俊臣身上傳來的凌然殺意，仿佛令周隆如墜冰窟，如今周隆徹底體會到什麼叫笑裡藏刀。

  來俊臣說話縝密，絲毫沒有透露多餘的信息給周隆，此人喜怒無常，城府深沉，無論是權利還是實力，此人都是周隆遇到過最恐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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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麼厲害。

  還當什麼錦衣衛啊！

  皇帝給你當啊！

  「所以你是答應了？」來俊臣笑眯眯地摸著周隆的臉，身上的殺意也漸漸褪去。

  「我還有的選嗎？我想活！」周隆強忍著被來俊臣捏得變形的臉傳來疼痛，低聲下氣地說道。

  來俊臣聽到周隆的回答，鬆開了周隆，笑容愈加燦爛。

  「識時務者為俊傑，周隆，你很聰明！」來俊臣如此說著，卻突然語氣一轉。

  「可是我是真想殺了你啊！」來俊臣眼中有迸發出強烈的殺意，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強烈，令周隆不由得一陣窒息。

  感受著來俊臣身上的氣勢，給周隆一種強烈的念頭，來俊臣仿佛是一座高山，難以逾越。

  不過，來俊臣如此，周隆心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活下來了！

  來俊臣要能殺他，早就動手了，何故跟自己囉嗦這么半天，又是刑具，又是威逼利誘，又多次顯露出殺意。

  目的不過是打壓，震懾自己。

  尤其是此刻，更是將他的實力全部亮了出來，就是為了警告周隆，讓周隆不要想著耍什么小手段，巨大的實力差距，來俊臣就是想告訴周隆，擊殺他不過是須臾間。

  呵！

  來俊臣可真是處心積慮！

  可是他周隆怎麼會輕易屈服？

  還是那句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打不倒我的，終將使我變得更加強大！

  「能寫出『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的人，怎會甘心任人隨意驅使，哎！留著終究是個禍害啊！」

  來俊臣望著周隆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地說道，臉色充滿了凝重。

  因為這樣的行為不符合他斬草除根的行事準則！

  可惜沒辦法啊！

  自家主子要他活。

  出了昭獄，外面的便已然是朗朗白日，只是天上不知何時飄下了鵝毛大雪，將周圍浸染得白茫茫一片，偶有幾片雪花落在周隆的脖頸處，熱氣催化後便是冰涼的水，令人只打寒顫。

  可是外面再寒冷，不過是表面的凌冽，尚可抵禦。

  昭獄裡的寒冷是深入骨髓！

  周隆亦步亦趨地跟著前面二皇子的手下，隨他們去見二皇子。腦海中卻是想著剛剛來俊臣的話。

  「如今太子斷了右臂，正是二皇子蓄積力量的時候，二皇子欣賞你，想讓你為他效力。所以二皇子會舉薦你入官，屆時你只管向上爬，攏積人脈，剩下的只管聽二皇子吩咐便可。」

  「可我是周家……當今皇上怎麼會留我？」

  「呵！你還活著的消息，皇上不知道，二皇子也不知道，你且放寬心，皇上日理萬機，倒不會特意去注意你這傻子的樣貌。」

  「二皇子也不知道？你沒有說？」

  來俊臣聽到周隆的話，反而冷笑著反問道：「我為何要說？」

  周隆驚異地問道：「你不是？二皇子的人嗎？」

  來俊臣不做解釋，反而是一把抓住周隆的腦袋，惡狠狠地威脅道：「知道太多會活不久的，明白嗎？」

  看到周隆恐懼又小心翼翼地點著頭，來俊臣滿意了，話頭一轉問道。

  「不過我想知道，周隆你是如何在李家待了三年，出來便能有那麼一座大的宅邸，還有那麼忠心耿耿的下人，以及財力？」

  「莫非周家放出消息說你天生痴傻是假的？這周安聰明到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布局，是他預料到自己周家有一天會萬劫不復，所以以此來留下一條血脈？」

  來俊臣如此問道，與其說他在問周隆，不妨說是他在自顧自地推測。

  果然，聽到來俊臣的話，周隆臉上的恐懼更加濃烈，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哈哈！周傻子，這件事我從你逃出李家後便猜出來了，借著梁山的幌子，以為能瞞天過海，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來俊臣看到周隆難以置信的表情，開心極了，他猜的果然沒錯。

  「什麼事？」

  「你以為你躲在周家府邸那麼多天，我就找不到你了嗎？你以為那個空有蠻力的傻子能保得住你嗎？這段時間，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情，我一清二楚。」

  聽到來俊臣的這番話，周隆心裡才真的是如墜冰窟，錦衣衛的大名如雷貫耳，如今他才算是真真正正領悟到了恐怖之處。

  強大的情報組織和搜尋信息能力，他自以為借著梁山的幌子瞞過了所有人，沒想到在錦衣衛面前，如同被扒光了一般赤身裸體。

  所以！

  「所以，我本來想要明晚帶人再次屠盡周家，徹底剿滅你這個周家的餘孽，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你運氣不錯！」

  說完，來俊臣皮笑肉不笑的拍著周隆那受傷的肩膀，疼的周隆呲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這句話來俊臣說得半真半假，或許三天前他是這般打算的，但自昨天周隆在長安的一番作為，來俊臣背後的主子便決定留下他了。

  他忘不了自家主子念叨了一下午的「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直呼周隆為大才！斬釘截鐵地說著周隆一定要為他所用。

  周隆不知道的是，自己心心念的謫仙人李白，卻是透過千百年的時空救了他一命。

  周隆只知道自己現在如履薄冰，他本以為來俊臣是一個自負的人，所以對於他的推測，周隆裝作驚訝的無以言復的樣子，為了讓他相信他是最聰明的。

  自己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自負的人總會留下破綻，只是，來俊臣卻是一個自負且小心的人。

  如此僵局，又該如何打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