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低頭思故鄉(上)
2024-10-07 11:31:07
作者: 雲驚了她的夢
長安的繁華一隅。
長安第二樓。
礬樓!
礬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
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
這女郎自然又憑藉容貌、才氣,分為三六九等,中下等的姑娘一般以最原始的手段取悅客人。
而長安中的諸位權貴大人,才子款爺們才是這礬樓的金主,沖的就是這兒的女郎,他們上樓去歌舞宴樂謂之「登山」。
若樂舞歌女助興,點了哪個姑娘的花牌,那這頓飯,少說也得百兩論之,妥妥的銷金窟。
而李師師便是這礬樓的門面,頭牌。
不過,她卻輕易不見客。
倒也為這礬樓增添了幾層神秘色彩,引得無數人豪擲千金,趨之若鶩。
周隆來的路上,聽了趙以之不少關於礬樓的描述。
聽歸聽,可真若見一面,周隆也不由得咂舌震驚。
當真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
望著雕樑畫棟的礬樓,古色古香的門窗,一時間的悲傷情緒也被衝散了不少。
趙以之很滿意現在周隆的表情,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門口自然有店小二恭候多時,見客人登門,小二便笑臉迎上。
「趙公子,小人盼了您許久,沒成想,今日卻將您盼了過來,難怪小人今天的眼皮直跳。」
小二見到趙以之,殷勤得很,小跑幾步,弓著身子,滿臉堆笑。
趙以之倒也瀟灑,徑直從腰間拎出厚重的錢袋子,放在店小二手中。
那鼓鼓囊囊的袋子,少說也得有百兩重。
周隆不由得想到,趙以之練些拳腳,怕不是為了能帶多些銀子出門。
不然隨身帶著十幾斤重的銀兩,若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還真吃不消。
也難為趙以之這樣的閒散王爺親力親為帶著銀子。
如此看來,銀票紙幣的推廣很有必要。
景朝的經濟飛速發展下,倒也有推廣銀票的意圖。
可萬事開頭難,用慣銀兩的景朝人民,都信不過這輕飄飄的銀票,還是覺得沉甸甸的銀子更實在。更具有安全感。
不過,如此看來趙以之也算是礬樓的常客,出手也極為闊綽。
小王爺就是不講道理啊!
「哈!油嘴滑舌,小二,今日本公子有貴客要招待,將礬樓的招牌儘管上來,切莫怠慢。」
趙以之倒是慷慨豪邁,一連串的話語吩咐下去,明里暗裡都表達了對周隆的重視之情。
店小二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周隆和李元霸,他一個下人倒也有眼力見的沒有多問,反而是湊到趙以之跟前,壓低聲音問道:「要叫上春桃嗎?」
趙以之笑罵道:「這不是廢話嗎?公子我哪次來不叫春桃?」
「得嘞!」店小二答應一聲。
「等等!」趙以之拽住了店小二,又補充道:「把夏荷也叫過來。」
隨後,又從袖兜里捏出碎銀,塞進店小二的袖兜,當做打賞,低聲說道:「儘管花費,若是不夠,先記帳上,改日我再補上。」
隨後趙以之擠眉弄眼地看向周隆。
周隆擺了擺手說道:「這倒不用以之費心了,隆向來不喜這等事。」
周隆雖然對這礬樓女子有好奇之心,但還是對於這有錢便可出賣身體的風塵女子下意識牴觸。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找一個正兒八經的女子,談說情感。
趙以之卻拉住了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這礬樓女子可不是尋常風塵女子,而這礬樓的四季花更是礬樓的頭牌,她們可是賣藝不賣身,平日極難點到。」
「若是來礬樓不點花牌,那便相當於白來,這也不是我的待客之道,今日子興且聽我安排便好。」
周隆聽此後便只好點了點頭。
轉念一想,反正是趙以之做東,那今日便好好長長見識。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送上門的不要,大逆不道!
就這樣,周隆三人被店小二領入正店內。
礬樓的正店建設環境優美,追求的是園林化的風格,力爭有自家特色,更講究休閒和舒適。
正店裡含有廳院,廊廡掩映,排列小閣子,吊窗花竹,各垂簾幕。
看到周隆眼中的驚訝與好奇,這店小二常年在礬樓門口招待客人,自然察言觀色出周隆是第一次來礬樓。
於是便熱情熟絡地介紹起來。
「公子看來是第一次來咱們礬樓,話說咱這礬樓建成距今已有一百零三年了,經歷過大大小小的七次擴建、修葺,也就成就了現在的規模。」
「在這長安城內,除了皇家修建的花萼樓,倒也沒有哪家能比得過咱們礬樓,無論是花牌、還是大廚、還有裝飾……」店小二滔滔不絕地講著,言語中滿是耳熟能詳和自豪。
「其中自有不少文人提筆留文,尤其是趙公子的那首《鷓鴣天》,更是掛在咱們礬樓的詩詞牌上,懸掛著,來來往往的客人無不駐足讚嘆。」
這趙公子自然便是趙以之了,趙以之卻是滿臉拘謹,擺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隨後他將希冀的眼光放在周隆的身上,滿是恭維:「若是子興提筆,定勝我百倍。」
踏著朱紅的台階,周隆卻是置若罔聞趙以之的話,反而是看向了那塊題詩板。
「城中酒樓高入天,烹龍煮鳳味肥鮮。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招貴客,引高賢。樓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術珍饈味,四面闌干彩畫檐。」
周隆輕聲吟誦完了這首《鷓鴣天》,隨後轉頭對趙以之面色複雜地說道:
「以之兄,過謙了。」
待到周隆站在雅間門口,看到頭頂雅間的名字——棲雲,又看到房間裡面的布置和規劃,不由得咀嚼著那首《鷓鴣天》裡面的繁華,窺探著這景朝煙花巷陌的一隅、紙醉金迷。
倒也覺得,未來的酒樓也不過如此。
只是,無論何時,這些美好都是留給有錢人的。
落座後,店小二卻慌忙重新趕來,湊到趙以之的耳邊說話。
周隆練了武,聽力遠勝常人。
雖然店小二壓低了聲音,但在周隆耳中還是聽得分明。
「公子,夏荷可能過不來了,高衙內指名道姓點了夏荷,拉著夏荷不讓走。」
趙以之聽到後,卻是眉毛一緊,面色難看,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豎子,竟欺負到我頭上了?」
「公子,要不我幫您叫秋桂過來?」店小二有些為難,如此問道。
周隆心緒微微一動,高衙內?那不是高俅的義子嗎?
這一時空也有?
呵呵!
沒想到竟撞到他了?
不過,高衙內也敢和趙王爺掰手腕嗎?
店小二也很為難,一個是揮金如土的趙公子,一個是當今皇帝面前紅人,高太尉高俅的義子。
他一個下人,哪個都惹不起。
「放屁!」趙以之一拍桌子,這是讓他向高衙內屈服?
「老子就要夏荷,你去讓高衙內那小比崽子,給老子滾過來。」
此刻的趙以之一改剛剛的儒雅隨和,反而是以老子自稱,滿嘴粗俗。
「這!」店小二哭喪著臉,您敢我可不敢啊!
您兩尊大佛爭鬥,卻殃及池魚。
哎!
周隆不由得有些詫異地看向趙以之,哥們你這風格挺多變啊!
他開口對著趙以之勸道:「算了以之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不是還有春桃嗎?」
店小二感激地望了周隆一眼,趕忙回復道:「我這就讓春桃過來。」
周隆擺了擺手,示意店小二下去。
店小二趕忙不迭地離開了。
趙以之有些抱歉地看向周隆:「讓子興見笑了。」
「平日我最不喜那種仗勢欺人的人,所以我很少對外說我是王爺,所以那店小二自然不會對那高衙內說我是王爺。」
許久未開口的李元霸倒是問了一嘴:「那你和那高衙內誰厲害些?」
趙以之沒有開口,反而看向周隆。
他老早就疑惑了,此人長相醜惡,不似下人,更像打手,卻與周隆親近異常。
而今竟與周隆一同落座,如今更是插嘴說話,看起來不像是主僕關係。
「忘了與以之講了,李元霸,我義弟,這裡有些不太聰明,所以常常帶在身邊。」
周隆解釋道,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隨後指了指腦袋。
趙以之雖有疑惑,倒也沒有多想,繼續說道,也算是回答李元霸的話。
「若是那高衙內見了我,他自然不會放肆。」
周隆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外人終究是比不過家人。
「可是,這王爺終究沒有實權,也沒有任何自由。」趙以之再開口就有些酸澀了,正好酒菜已送到。
趙以之為周隆添了酒,隨後一杯下肚後,滿是無奈。
「我雖然在長安呆了許久,可我卻不覺得我是長安人,只是被拘禁在此,我出生的地方,是在東京汴梁。」
言語間,周隆也有些微微動容了,來這裡這麼久了,他也有些思鄉了。
正抒情間,一位面若姣好的女子推門而入。
一進來便直奔趙以之,趙以之見到來者,瞬間斂住了悲傷,掛上了笑容,一把將那女子拉了過來。
女子言笑盈盈,則順勢倒在趙以之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