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三）

  「李大人，別來無恙啊！」

  寬闊的的房間裡，突然冷冷的傳來一道聲音。

  這聲音很熟悉，像是經常聽到，可是又冷漠的很是陌生，李林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股寒意傳來，李林甫回頭一看，只見三人擋住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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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積雪還沒化，外面不知又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

  三人頭上頂了一層厚厚的雪。

  屋內爐火烘的暖暖，擋住了外面的清冷。

  李林甫看到來人，不由得滿臉驚愕，下意識從位子上站起來。

  他張著大嘴，難以置信。

  「李大人，屋內如此溫暖，何故發抖？」

  周隆看著有些顫抖的李林甫，開口便是戲謔。

  周隆在破屋的時候，他不知道，當他有足夠的力量站在李林甫面前，自己該是什麼樣的姿態。

  這三年他幻想過自己所有情緒的可能。

  高高在上？

  還是憤怒？

  是不是在見到李林甫時，當面質問他為何要屠戮我周家上下？

  那可是整整三百七十五條性命！

  可實際上周隆發現，自己反而有些別樣情緒，與自己預想中有很大的差池。

  那是釋懷？

  還是坦然？

  還是逝者不復的無奈。

  「你是？那個周家傻子？」李林甫看了許久，才有些猶豫的確認。

  畢竟，誰會正眼去打量一個傻子。

  可是，當你發現一個裝了三年，任你打，任你罵的傻子。

  其實並不是傻子，他忍辱負重，只是為了今天！

  為了今晚亮出屠刀。

  正如三年前的晚上，李林甫對著周家亮出屠刀一樣。

  風水輪流轉！

  驚訝，震驚，恍然複雜的情緒一瞬間湧上心頭。

  「叮！」

  「感受到李林甫的情緒變化，獲得情緒值一萬點。」

  系統獎勵的聲音傳來，一萬點情緒值足夠令周隆欣喜若狂。

  可是周隆開心不起來。

  現在他的眼中只有濃烈的殺意。

  李林甫看到了旁邊站著的李元霸，還有王富貴。

  他忽然鎮定了下來。

  他沒有喊叫，既然周隆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出現，就代表今晚他肯定活不了了。

  他當了幾十年的右相，什麼事情看不明白？

  所以很快便想通了。

  他已經自知活不了了，於是反而坦然的重新坐在位子上，安安穩穩的一副模樣。

  只是他的眼神複雜，甚至帶著蔑視和憐憫。

  他看到了旁邊的李元霸，還有一個有些熟悉的下人，但這兩個人都無關緊要，唯有眼前的周隆能讓他放入眼中。

  「真是榮幸，李右相百忙之中還能記著我這個周家傻子。」

  周隆特意將「周家傻子」這四個字著重說出，咬牙切齒。

  「周隆！」李林甫開口叫道。

  聽到李林甫叫出自己的名字，周隆反而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愣在那裡。

  三年了，從來沒有人叫過這個名字。

  這一刻從一個當朝右相嘴裡喊出來，顯得那麼不真實。

  「是叫這個名字吧？」李林甫居然笑了起來，似乎是得意自己的記性。

  他旁邊的下人早就被這強大的殺意嚇得癱坐在地上，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林甫覺得，自己現在太從容，太優雅了！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哈哈！

  李林甫不由得輕笑起來。

  反正都要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草！

  周隆怒了。

  死到臨頭了，還跟我擱這嬉皮笑臉呢！

  真當小爺跟你嘻嘻哈哈呢！

  我是來索命來了！

  周隆看到李林甫這般從容，一時間青筋裸露，直接沖了過去，一隻手狠狠掐住李林甫的脖子，隨後像拎小雞仔一樣懸在半空。

  一個弱不禁風，半隻腳都要踏進墳墓的小老頭。

  一個手中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裝什麼啊！

  窒息感瞬間傳來，鉗子般的手掌卡住李林甫的脖子。

  「給老子道歉！」

  「給周家道歉！」

  「給周家三百七十五個死去每個人磕頭道歉！」

  周隆顫動著身體，他的眼睛變得猩紅，張大嘴巴憤怒嘶吼著。

  李林甫費力的眯起眼，看了看周隆，又看了看不遠處觀望的李元霸，王富貴。

  隨後艱難的搖了搖頭，含糊不清的吐出幾句話。

  「放你媽的狗屁！」

  周隆湊到李林甫耳邊，勉強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後，頓時暴怒，狠狠地將他摜在地上。

  這一下不可謂不狠，李林甫本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小老頭，身體本就脆弱，這一下直接就要了他半條命。

  李林甫感覺全身都散了架一般，蜷縮著身體，痛苦的呻吟，哀嚎。

  他表現的再從容，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文人，哪裡經歷過這個？

  不過，李林甫沒有忍受多少疼痛。

  下一刻。

  周隆的腳便惡狠狠地踩在李林甫的腦袋上，緊了緊手中的柴刀，這是從廚房的柴堆旁順的，平日裡磨的鋥亮。

  所以手起刀落，李林甫的人頭便滾落在屋內。

  滴滴溜溜的轉了幾個圈，瞪大的雙眼永遠也合不上了，正死死的盯著屋外的天空。

  雪越下越大，就像周隆的心情一樣難以平復。

  李林甫死了！

  他終於死了！

  系統的獎勵也隨之而來。

  「叮！」

  「恭喜宿主誅殺奸臣李林甫，獎勵功力五十載。」

  「吞吸吐納功法（金色）」

  「長安城內百畝宅邸一套」

  「僕從百人」

  殺了李林甫這樣的歷史留名的奸臣，獎勵自然豐厚。

  但周隆此刻並沒有任何喜悅之情，他還在不斷顫抖著。

  激動！恐懼！後怕！

  他殺人了！

  他只是一個現代人穿到了這個傻子身上，曾經的他連一隻雞都不敢殺的人，而今卻殺人了。

  現在他絲毫沒有前世看的小說中那般快意恩仇，也沒有雲淡風輕。

  殺完人的後怕使他不斷顫抖，甚至有些呼吸急促，有些窒息。

  他呆坐在位置上不斷整理著心情。

  待到稍微平靜，他的呼吸才漸漸順暢下來。

  他不敢再去看李林甫的腦袋和屍體，於是快步走向門口，看著漫天雪景，但是外面倒下的又是幾具屍體，腦袋都爆掉了，那是李元霸殺的！

  周隆索性閉上了眼，帶著顫抖的聲音吩咐道：「元霸，都殺了，不留活口！」

  「好嘞！」李元霸手早就癢了，他可沒有周隆的心理負擔，殺起人來更是如殺雞宰牛般得心應手。

  可是李元霸之前並沒有殺過人，也許有的人天生就是這般。

  「記得用刀！」周隆補充了一句，隨後將手裡的柴刀扔了過去。

  真麻煩，李元霸撇了撇嘴，但還是聽話的撿起柴刀，將那個嚇得半死的下人一刀砍死。

  接下來就輪到王富貴了。

  李元霸嘿嘿的笑著，不斷向王富貴逼近。

  王富貴哭了。

  怎麼還要殺我啊？

  「饒命！饒命！」

  王富貴朝著李元霸和周隆哐當哐當的磕頭。

  可是周隆不為所動，反而冷冷補充道：

  「殺完後，用他們的血寫上。」

  「為民除害，梁山好漢！」

  哎？

  這麼風光的事情

  不應該寫我們的名字嗎？

  李元霸憑藉網文經驗，腦袋很快就轉明白了過來。

  這是將計就計啊！

  ……

  只是。

  李元霸撓了撓頭，弱弱的開口說道：「隆哥，我，我不會寫。」

  完蛋。

  這孩子是個文盲啊！

  「我會寫！我會寫！」王富貴見狀趕忙出聲說道，為了活命，他真的是不留餘力了。

  哦？

  周隆看了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王富貴，有些疑惑，一個下人也識字？

  「你一個怎麼識字？為何不去參加科舉？」

  王富貴趕忙回答：「回周公子的話，小人以前當過幾年書生，識的字，只覺景朝破敗，當官不過是與那些人同流合污，下人不願，所以就沒考科舉。」

  聽到這裡，周隆不由得高看了王富貴一眼，取了個這麼世俗的名字，卻不與世俗同流合污，有趣！

  周隆卻是凌然問道：「難道你在李府做下人，就不是同流合污了？」

  「公子，在下也不想，只是在下還要餬口，在下還有個七十多歲的老娘要養，畢竟，百善孝為先！」王富貴如此回復道，同時腦袋不斷叩地。

  生活所迫！

  周隆不由得神色一變，嘆了口氣。

  「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