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編自演

  「孔老爺得知真相後，徹底與我們翻臉！」

  孔家不再提供庇護，加之此次被他們綁走的人中還有府衙的人牽連頗深。

  

  「巴州已經不再安全，孔家會出賣我們，府衙早晚也會查到我們的下落，所以我們必須離開巴州。」假孔茹扭了扭腳踝：「然而，我卻被他們丟下了，既然孔家過河拆橋，那我也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假孔茹原本的計劃就是頂替孔茹的身份，將孔家家業全部變賣，隨後解決掉孔家人攜款逃走。

  「我殺了孔茹，可不是我將孔茹分屍，又將她帶回孔府的！」假孔茹惱怒道：「有人在暗地裡害我！」

  「誰會害你！是你害了孔茹！」

  宋九安先前的猜想此刻也有了實證。

  「你將孔茹殺害後，藏在何處？」

  「城外荒山。」

  假孔茹本以為她做得一切萬無一失，她將孔府下人的賣身契都握在手中，逼迫孔府的下人配合她假扮孔茹。

  本來一切順遂的很，可這孔茹的屍體忽然出現再次引來了府衙的注意。

  就在此時，假孔茹還得知除了孔家人外竟有人見過真的孔茹。

  此人還是長史夫人，她動不得。

  「打從這位夫人開始求見我時，我就知道我必須加快計劃，因為早晚我的身份會暴露。」假孔茹已經不在乎是否會引起府衙的懷疑，開始變賣孔家家產：「賣不完也沒關係，起碼得夠我的路費，結果沒想到我這剛準備走，你們就找上門來了！」

  蘭池在旁憤恨不平：「這就叫善惡終有報，像你這樣殺害無辜的惡人，老天都不想放過你！」

  假孔茹陰沉沉笑著，隨即久久沉悶起來。

  當宋九安詢問她神秘人的來歷，假孔茹眸子猛的抬起：「你確定，你想知道？哪怕這背後牽連甚廣，你也要繼續查？」

  牽連的無非是洛州哪個得罪不起的人。

  宋九安卻是沒有絲毫懼怕：「既擔職務，便要盡忠職守，忠君王效天下，豈能因為懼怕就不查，放任你們繼續殘害無辜百姓！」

  聞言，假孔茹也不再相勸，她眉眼一挑：「我只知道，我們效忠於洛州某個大人物，至於這個大人物是誰，我的級別太低不知道。」

  「撤走的人會去何處？」

  「我都是被放棄的人了，他們又豈會告訴我！」

  假孔茹是枚棄子，即使用她做誘餌也引不來那伙人。

  她殺害了無辜的孔茹，等待她的便是府衙的審判！

  「洛州的大人物？大人你說會是誰在巴州境內豢養私兵？」蘭池腦海中先想過的就是那幾個常舉止輕浮的大人：「若是如此，我們是否要先將此事告知嚴大人？也好讓他有個提防？」

  「你為何會覺得，此人是在豢養私兵？」

  宋九安此問，可算是沒難倒蘭池，他原是行伍出身他爹又是手握不少兵力的江臨王：「就當日圍困我們時對方所用的兵器來看，便是裝備精良，加之他們如今撤走後便音訊全無，足可以證明，有人在暗中替他們掩藏身份，這股勢力在山南道境內，不容小覷。」

  不是私兵，還能是什麼？

  若說是賊或者殺手？也斷無這般訓練有素。

  想了想，宋九安還是將此消息送去嚴知放手中，讓嚴知放留意一番近來洛州朝中各大臣的動向。

  揭穿一個太傅，如今便又有人冒出頭來。

  譚安若從城外荒山將孔茹的屍身帶了回來，雖然真兇已經抓獲伏法，但孔茹到底是回不來了。

  「孔家今日已經被查抄，孔家二老也按律獲罪獄中。」宋九安見她心情有些不悅，刻意放緩了聲音：「孔姑娘的案子還未結案，將她分屍之人還未找到。」

  「他們很快就會來投案自首的。」

  譚安若猜，她想到的宋九安也已經想到了，否則他不可能面露為難之色。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蘭池的聲音便響起。

  「大人，孔府的下人來了，他們說是來投案自首的！」

  事後，蘭池問譚安若是何時發現端倪的。

  譚安若也是在找到孔茹完整屍身時才明白一切。

  孔茹被分屍，但屍身卻都被保存完整。

  孔茹的屍體被發現在孔府大門口，嫌犯為何要將屍體大費周折帶回孔府，就是為了讓府衙注意到孔茹的屍體。

  從一開始，嫌犯想告訴府衙的消息便是，真孔茹已經死了，現如今孔府中的孔茹是兇手假冒的。

  那誰會這樣做？

  孔茹是個庶女，生來便不受孔夫人喜愛，在孔府常被孔夫人當作下人使喚，孔老爺也並不喜愛孔茹。

  但孔茹連孔府都未出去過，又不認識何人。

  除了孔府的下人，又還會有誰記得她的冤屈呢？

  老忠一把老骨頭跪在地上，被人扶起，將事實告知：「那個女人殺害了大姑娘，又頂替了大姑娘的身份，府中其他人都被她逼迫不敢反抗她，可我這把老骨頭都到這個年紀了還有什麼害怕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叫大姑娘死得不明不白的。」

  是老忠，悄悄跟著假孔茹知道了拋屍之地。

  隨後又將孔茹的屍體帶回孔府，故意自編自演了一出人頭敲門的戲碼，為的就是吸引府衙來調查此案。

  「那頭是怎麼掛上去的？」宋九安可不相信，老忠這把老骨頭還能爬上牆頭。

  「我用梯子爬上去的......」老忠再三強調：「真的就是我一人所謂，再沒有旁人了。」

  宋九安嘆息道：「可孔府其他下人也是這樣說，你們皆承認是自己所為，本官又該信誰的？」

  老忠微微一愣，原是說好了他來頂罪，為何其他人也要來！

  「真相，到底是如何？」

  「大姑娘的年歲，就和我們的女兒孫女一般大，她心眼好平日會幫我們做事陪我們說話，她雖頂著姑娘的身份可實際上過得還不如我們，可偏偏受了委屈還會傻傻朝我們笑，我們就像看自家孩子一樣看著她長大，甚至我們都打算好了，要是夫人不給她尋個好人家，我們就出嫁妝給她尋個好人家，嫁出去遠離孔府這個魔窟，眼看著眼看著她就能離開孔府了，卻被人......」

  老忠痛心的哭著，他是將孔茹當親孫女一樣看待的。

  孔茹沒了，叫他如何不痛心。

  兇手還頂替孔茹的身份在孔府繼續生活，老忠和其他下人每日都恨不能殺了此人替孔茹報仇。

  「可這樣是不對的，殺了她又能如何，大姑娘回不來不說，大姑娘的遭遇誰也不會知曉，她的冤屈就真成冤屈了。」老忠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得把這件事情鬧到府衙，得讓府衙的人查明真相還大姑娘身份。」

  孔府的下人隨即想出來這樣的法子。

  「為了大姑娘，值得，還請大人懲治於我，其他人只是幫手，於他們無關吶！」

  孔茹自幼不受其父疼愛重視，被輕視虐待。

  但她身邊，卻有一群將她當作家人的人。

  最終，宋九安還是按律法酌情懲治了幾人。

  「人有情，然律法不可違，便酌情懲治！」

  孔茹的案子已結，譚安若尋到她姨娘的墓，將孔茹葬在其姨娘身側。

  蘭池站在孔茹墓前，久久不能釋懷：「願這姑娘，來世得爹娘寵愛珍視，一生平安順遂。」

  「會的。」譚安若在想：「或許在我們不知道時候，她也曾得到過寵愛珍視，且不止一份。」

  孔府四四方方的宅院之中。

  孔茹回到房，她原本不受孔夫人喜歡，住的也是偏僻潮濕的房間，甚至連像樣的被褥都沒有。

  但是有老忠和其他人給她準備了被褥，還有些不值錢的小首飾。

  老忠總說，別人女兒家有的，她也要有。

  今日是她的生辰，廚房的嬸子又悄悄給她煮了一碗麵。

  老忠說，生辰吃麵她就能長命百歲，還問她可有什麼心愿？

  孔茹想了想：「我要長命百歲，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去賺錢，待錢攢夠了我就帶著大家離開孔府。」

  老忠哈哈笑著：「你自己走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帶上我們？」

  孔茹特別認真道：「因為，你們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