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偏似驕陽，撞上萬年冰山

  宋郁文在閉目養神，高壓下嚴重影響了睡眠。

  平常雲淡風輕，只是不願三軍主帥慌了，讓底下的人軍心渙散。

  不代表他同傅緒書周旋時，在面對兵力數倍於己、裝備優化於己時，眼見底下的士兵要去堵槍口，誰的兒子、父親、兄弟戰死沙場，而無動於衷。

  此刻，聽到她這樣說，宋郁文眼睛也沒眨一下，便慢條斯理地拒絕了：

  「不行。眼下正在打仗，怎可糾纏於兒女情長。」

  他一向講民主和平等，卻總在護著她時，對軍中輿論多有彈壓。

  若無軍功說話，怎麼敢把結婚報告打上去。

  梁秋時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向上扯了扯被子，一個人拉著被角，偷偷掉小金豆。

  「是不是十三億人，只要有一個人打光棍，你就不結婚？若是戰爭一日不結束，你就一輩子不娶我。」

  那萬一有那追趕時尚的不婚一族，豈不是將自己都耽誤了。

  

  她實在沒有埋怨他的理由，因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可仍舊覺得這些都是他找的藉口，否則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哪知宋郁文回答的乾脆，也理所當然：「那當然。戰事未定，軍人當捨身報國，怎可貪圖個人享樂。」

  與她結婚是享樂嗎。

  梁秋時破涕為笑，自我安慰道：「好吧。雖你不同我結婚，但你在人前承認了我是你的後宮，他們也知道叫我梁大姐，我沒什麼好貪心的了。」

  她怕自己得寸進尺，宋郁文乾脆叫她一人睡一間，或者把她趕去隨軍護士宿舍。美其名曰為她的名譽著想，這個男人無情到令人髮指，絕對乾的出來這事。

  宋郁文被噎住，百思不得其解，她何時成了自己後宮，倒是先訓斥了起來：

  「什麼後宮，那些封建糟粕不值得推崇。戰士們浴血奮戰，就是為了讓世上再沒有長工、短工受地主老爺剝削壓迫，讓女人不用被迫成為誰的姨太太、妾、外室。你倒是好，越活越回去了，思想覺悟有待提高。」

  梁秋時又在萬年冰山那兒，碰了一鼻子灰， 自討沒趣，還在弱弱反抗，嘴硬道：

  「我不管，就算你是帝王，我也願意做你的寵妃。」

  宋郁文想著總家暴不好，忍了忍，還是沒有動手，只糾正道：

  「我與戰友留在這裡的意義，就是讓這世上沒有皇帝，也沒有女人去當寵妃。」

  他的理想，是讓十三億國人，都能站起來，有鞋穿，有尊嚴的活著。

  梁秋時在宋郁文那兒自討沒趣兒，一個人胡思亂想，到了天空曉白，才將將合上眼睛。

  醒來時，身旁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今日有乾淨的水用來喝，已十分難得，還想有洗漱的水，便過於奢侈。

  她有點盼著落雪，有了雪用來煮水，乾淨的水資源還能大大豐富一些。

  想到從前在江南時，家裡的莊園，有一件大大的衣帽間，專門用來掛她各色旗袍與洋裙。如今，是長期一成不變地梳兩根長辮子，連捲髮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