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拒絕

  去鎮上倒是快，雖然山路不算好走，可後半程搭了輛順風車，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高中也好找，隨便找人問問，人家就能把你帶到校門前，實在是這個鎮子太小了，大家也沒什麼事，抬抬腳就能過去。

  要想見小海還麻煩，得在校門口找門衛登記，你是哪的人，你們什麼關係，確認了還得等著，等他進去通知，課間休息才能再來見他。

  林曉琴的男人坐在門衛室里不住望向學校，看著那幾座才建成不久的三層樓房，再看看操場上生龍活虎的學生，想到自己兒子在裡面讀書，他還是挺自得的，畢竟村子裡就只有他一個人考了進來，只是再想想因為這件事引發的風波，他又皺緊了眉頭，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當初做得對不對。

  正想著，小海跑了過來，看著他輕輕叫了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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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清清爽爽，神采飛揚的兒子，他簡直不敢認。

  他還以為小海跟著她媽在外面流浪一個多月，手裡沒錢沒糧，衣服沒帶兩件，也不知道是怎麼個窮苦光景，已經做好準備，小海灰頭土臉，瘦得皮包骨頭，渾身沒有二兩肉。

  哪知道小海不僅長高了，人也長胖，臉蛋更是白裡透紅，身上的衣服也乾乾淨淨，比村里人城裡的親戚看著還洋氣，哪裡還有半點離開時的悲苦模樣！

  怎麼會這樣？

  他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這孩子怎麼好像生活過得很好，不缺吃穿啊？那林曉琴呢？如果她也這樣，還願意跟他回去？

  他頓時口乾舌燥心發慌，結結巴巴地問他：「小海，你們這一向去哪了，過得好不好？」

  小海對於父親的出現很吃驚，見他比一個月前蒼老了一大截，要說沒觸動是不可能的，可想到他對自己和母親做的事情，心就冷了，只平靜地點點頭：「還好。」

  他爸爸侷促地搓搓手，略沉默片刻，抬頭又問：「你媽呢，她在哪？」

  「她在打工。」小海態度很冷淡，機械地一問一答，上課回答老師的問題都比現在積極。

  「在哪個地方打工？肯定辛苦得很，在外面打工是要受氣的，你媽笨手笨腳，腦袋又不好使，是不是經常會惹老闆生氣？」他爸爸面帶希冀地看著他，巴不得自己的猜想成為現實，自己便能順水推舟地提出讓她回去，別再受氣了。

  他話音剛落，小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憑什麼這樣說我媽？我媽比他能幹多了，馬上就要自己當老闆！

  他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語氣也變得不善，無意識後退一步，冷冰冰地道：「沒有，她很好，老闆很喜歡她！」

  可惜他爸並不相信，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道：「那件事過了那麼久了，我也不想跟她計較，你跟你媽說一聲，要是在外面過不下去，想回來還是可以，畢竟我和她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也不能太絕情，只要她認識到自己有錯，給我道個歉做個保證就行。」

  小海看著他爸，突然笑了下：「不用了，爸，真的，你們已經離婚了，沒有關係了。」

  小海在化工廠賣了那麼久的菜，見識的人也不少了，不再是什麼不懂的鄉下少年，他爸的心思還能不清楚，不過是沒了林曉琴在家裡打理伺候，他的日子難過，想讓他媽回去，又放不下面子，找這些藉口。

  他心裡突然對他爸很是鄙視，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

  他爸聽了他的話，卻有點惱羞成怒，「你這孩子，知道什麼離婚，再怎麼樣我也是你爸，她也是你媽，她糊塗沒見識，你就該勸著她，怎麼能順著她亂來。」可能覺得語氣有點重，他略微平靜了下，繼續道，「國慶節你哥哥要結婚，她這個當媽的怎麼能不在場，你哥還專門跟我說了，上次的事他已經不放在心上，只要你媽回去就當沒事發生。」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海徹底明白了，無非就是大哥結婚，要讓他媽出回去做苦力！

  他也不再廢話直接道：「我媽走不了，她跟人家老闆簽了合同，要是走了就要賠錢，你回去吧，我也該上課了。」

  說完轉身就跑，他爸著急了，一把拽住他：「你這孩子，著什麼急嘛，我話還沒說完.....」

  小海使勁想從他手裡掙脫開來，可惜他拽得太緊，像是拽著救命稻草，根本掙不脫。

  「這次我給你媽這個機會，她要是不珍惜，下次想回來我是不得理她的，你想清楚？你敢替你媽答這個腔？」

  小海不再掙扎，看著他的眼睛，毫不猶豫地道：「我可以！我媽跟我說過，她跟你離了婚絕不會再回去，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不可能再回鄉下，還有，如果你真的只是需要找個女的給你做個家務事，別打我媽的主意，如果你覺得你做錯了，想求我媽回來，那就應該誠心誠意地跟我媽道歉，而不是找這些藉口！」

  「我求她回來？我才不會求她，我就是想著她一個女的，那麼大把年紀了，在外頭咋過嘛，不要在外頭餓死了都沒人知道！」

  小海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媽不好，立刻不客氣地回道：「我媽說了，她就算餓死了也不會回來找你！」

  他爸聽了氣得臉青一塊紫一塊，氣都喘不勻，恨恨地用拳頭捶他：「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現在只是上個高中就這麼絕情，上大學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當時不讓你上高中我就沒有做錯！」說完鬆開口小海的手氣沖沖走了。

  沒想到剛走幾步，他又轉過頭來，嚴肅問小海：「我曉得你跟我有氣，你賭氣說這些，這不能代表你媽，你媽絕不能這麼說，你把我的話跟她帶到，就說要想回來，得搞快，再晚點我不會認她了。」

  「我可以幫我媽回答，她絕對不會回去，你以後不要來找她，你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小海大聲吼道。

  吼完不再管他爸是什麼表情，直接跑走了。

  小海和林曉琴在一起在縣城生活了一個多月，不止一次聽媽媽慶幸自己當時有勇氣逃逃離出來，和爸爸離了婚，他自己也是，到了縣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根本不可能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