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落荒而逃

  林母見到這麼多人，雖然心裡發怯，可讓她就這麼回去她又不甘心。

  她鼓足勇氣對何婆婆辯解道：「這位大姐啊，你看曉雲一個人帶個孩子在外面怎麼過日子嘛，我這是在我們鄉下給她找了個好男人，讓她回去嫁人享福呢，不是害她，這鋪子也是想著她放不下，才讓她哥嫂幫她看著，不是要搶啊，你們都誤會了。」

  「在鄉下找男人？你說什麼夢話！」邱婆婆不客氣地接過話頭，「我們這裡稀罕曉雲的男人多了，有工人有做生意的，人長得好條件好，家裡有錢，還吃公家飯，曉雲都不肯答應，會跟你回去？你別瞎想了！」

  「啊？曉雲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好的事也要推！」

  林母聽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林曉雲真要嫁了這樣的人家，怎麼也得讓她拉扯拉扯家裡人，要是能把幾個兒子都弄到縣城來吃公家飯就好了，怎麼著也比鄉下的那個男人強啊。

  她到這會兒還在做夢呢，也不想想看林曉雲買不買她的帳。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嫁人，我就呆在這裡，靠自己的雙手自己的勞動養活我和小溪，但是你別指望我養你們家的吸血蟲，你們回去吧，上次你就說了和我斷絕關係，我死在外面你都不會給我收屍，你們走，我不歡迎你們。」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你可不要冤枉我！」林母急了。

  「你現在想賣我想搶我的鋪子當然不可能承認，我可是一字一句都記得的。」林曉雲問心無愧地盯著她，一點沒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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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叫保衛科的同志來吧，外面的人跑我們宿舍區里來鬧事，得讓他們來管管。」人群中有人突然出聲道。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對，抓起來關幾天就老實了。」

  「誰去？誰去通知保衛科？」

  「我去吧，我跑得快！」有人自告奮勇道。

  「保衛科？是做什麼的？」林母茫然地問道。

  「和派出所差不多，專門抓壞人。」

  林家三人一聽抓起來腿都軟了，林母忙叫道：「我們不是壞人，真是曉雲的親人，你們別亂來。」

  她對著林曉雲痛心疾首：「曉雲，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想清楚。」

  「我沒有你們這樣的親人，我的事也用不著你們管，快走快走！」林曉雲態度狠絕，一點不留餘地。

  林母見一個年輕人分開人群要往外跑，似乎是去叫保衛科的人，一迭聲地道：「別去別去，我們馬上走。」

  邱婆婆沖那人叫了聲：「小馮，等會，給曉雲一個面子，先不去找保衛科。」

  何婆婆也道：「這次就算了，以後他們要敢再來，直接去找保衛科的同志來處理，這種把女兒當成商品的人家，不能對他們客氣！」

  人群都在起鬨，林家三人再也呆不住，灰溜溜地分開人群，頭也不回地跑了。

  見林家人跑走，林曉雲鬆了口氣，希望這次能真嚇到他們，以後別再來煩人了。

  見大家湊在一起議論，忙道謝：「謝謝你們仗義相助，要不是你們，我說不定就被他們押回去嫁人了，以他們的歹毒心思，能給我找什麼好男人，只怕嫁給過去沒兩天就被折騰得沒命了。」

  她說著忍不住又哭起來，小溪也摟著她哭，眾人見這母女兩人的悽慘模樣，莫不心酸難過。

  幾個婆婆圍上她紛紛勸解，又扶她在凳子上坐下。

  圍觀的其他群眾見沒什麼後續，便議論著散去了。

  邱婆婆去衛生間幫著擰了帕子讓兩母女擦臉，一臉鄭重地道：「曉雲，你放心，下次只要他們敢來，你也別管他們來幹嘛，直接來找我們，我們替你出頭。」

  林曉雲點頭應了，邊擦淚邊不住地向她們道謝。

  「說哪裡話，我們也是女人，我們也有女兒，這種事情怎麼能袖手旁觀。」何婆婆擺擺手讓林曉雲不要放在心上。

  待兩母女擦乾淨臉，邱婆婆讓別的婆婆回家，自己和何婆婆留下，要幫林曉雲收拾菜品。

  林曉雲不好意思地婉拒，邱婆婆制止了她：「就今天一天，你瞧瞧啥時候了，再不快點趕不上開鋪子的時間了，那可是你自己寫了貼上去的。」

  林曉雲推卻不過只得答應。

  四人聚在廚房裡切的切，洗的洗，進行得有條不紊。

  邱婆婆看著認真摘菜的小溪，忍不住夸道：「今天多虧了小溪，這孩子太機靈了，這個年齡的孩子沒有幾個能比昨上，以後準保有出息。」

  林曉雲嘆口氣，小溪要不是經歷太多磨難，遭受了徹骨的傷痛，也不會有這份機靈勁兒，看著她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真希望那惡夢般的過去能從她的記憶里完全消失，和同齡的孩子一樣享受無憂無慮的生活。

  林曉雲溫柔地看著小溪：「我要是沒有小溪在身邊陪著，真不知道會是什麼的情形！」

  小溪眼眶紅了，輕聲叫道：「媽媽！」

  邱婆婆心裡也不好受，忙問林曉雲白肉要煮幾分熟，想把話題岔過去。

  「你做了幾十年菜的人了，連這個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天天說你做的菜好吃。」何婆婆雖然脾氣直，卻明白她的想法，馬上接過話來糗她。

  「我這不是怕曉雲的做法和我們的不一樣嘛，問一聲穩當點嘛，你這個老何，吃了槍藥。」邱婆婆瞪她一眼，不客氣地回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起來，沒說兩句又呵呵笑了。

  林曉雲看著兩個老人，知道她們是故意轉移話題不讓自己繼續難過，心裡覺得溫暖無比，在這個世界上能遇到她們，真是她的幸運。

  同時她也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懸在樓頂的靴子終於落了地。

  照今天的狀況來看，林母三人被嚇得夠嗆，瞧那落荒而逃的樣子，應該不敢再來了，她的一個大麻煩總算解決了。

  如她所料，林家人確實被嚇到了，正慌慌張張地往宿舍區外走。

  林老二全身都在痛，特別是胸口痛得受不了，走路都艱難，全靠林二嫂在旁邊攙扶。

  林母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埋怨林二嫂：「你是吃乾飯的啊，你男人打那死丫頭，你就在旁邊看著，也不知道上去幫把手，瞧把他打的，也不曉得傷到哪沒有？」

  林二嫂卻不以為然，林曉雲那麼個瘦筋筋的小身板，能有多大的勁兒，她男人哪裡就痛得這麼厲害了。

  不過她也沒揭破，自作聰明地認為她男人這樣準保是裝出來，好找林母要錢買藥，這樣的情形出現了很多次，她已經習慣了。

  果然林老二顫抖著對林母道：「媽，我總得我胸口骨頭斷了，痛得受不住，我們找個醫院看看吧。」

  林母猶豫了下，狠了狠心：「那丫頭能有多大的力氣，肯定剛好踢到胸口岔了氣，你忍忍吧，我們回隊上看，這城裡的醫院貴得很，我們也沒帶那麼多錢出來。」

  林老二想想，點點頭：「要不你呆會兒把錢給我，我在鎮上找個跌打醫生看看就行。」

  他也覺得不嚴重，說不定到了鎮上就不痛了，到時候拿這錢買點好吃的，也不枉他跑這一趟。

  「行，先回去吧，這通折騰，清早到現在飯都沒吃一口，那死丫頭也心毒，廚房裡燉那麼多好吃的，硬是沒給我們吃一口。」

  林母越想越氣，可真讓她再回去找林曉雲，她又沒那個膽子。

  她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現在的林曉雲再不是從前那個老實軟弱，膽小好欺負的四女兒，對她這個當媽的毫不買帳，軟硬不吃，心思狠毒，身邊還有一群幫她出頭的城裡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了。

  「就當沒生這個女兒！」她恨恨地往地下啐了一口，心疼地扶著她的兒子去搭公交。

  「收的定錢怎麼辦？四妹不肯回來，這錢得還給人家。」林二嫂心裡想著另一件事，皺緊眉頭問林母。

  林母也頭疼，她的小兒子天天在家鬧，她收到定錢就被他要去一半，說是給女方買兩件衣服，這下要還錢，怎麼湊得齊？

  「回去再說吧，不行只有找你大姐。」

  林母嘆口氣，前兩天找林曉琴要錢就沒有要到，說她男人看得緊，現在再找她，只怕也是難！

  呸！你說養女兒有什麼用，一個個關鍵時刻就指望不上，真不如生下來全掐死，還不用浪費那麼多米糧！

  她現在除了在心裡罵幾句狠話，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