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九死一生

  謝鴻漸抱著夏祈韞，兩人的身體不斷往懸崖下墜落，夏祈韞腦中不斷回想起前世的點點滴滴。她一次次無視謝鴻漸對她的關心愛護，一次次傷害他，直到謝鴻漸為了他慘死。重生之後，她發過誓，今生無論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轍，就算是要死，也應該是她為了他死。而不是讓他一次次為了救她受傷。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決心，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伸出手去，將謝鴻漸緊緊抱在懷裡，護住了他的頭，隨著撲通一聲，兩人齊齊的掉進了水裡。

  兩人掉進了水裡，巨大的重力讓兩人朝水下砸去，夏祈韞的頭磕在了石頭上，又緩緩浮起來。

  兩人隨著水流漂到了岸邊，不知道過了多久，謝鴻漸醒來，茫然的看著河岸，忽然想起了兩人墜下的畫面，是夏祈韞在最後的時刻護住了他。

  謝鴻漸心急如焚又心痛的無以復加，心裡不斷罵夏祈韞這個傻子，他順著河岸一直往前走，終於在一顆大石頭旁找到了夏祈韞。夏祈韞身邊血將水染紅了，臉色蒼白，安靜地躺在那裡。

  謝鴻漸往前撲去，跪坐下來，將夏祈韞抱進懷裡，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小聲道，「韞兒？韞兒，你醒醒。」

  夏祈韞毫無反應，謝鴻漸伸出手，手卻有些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將手伸到夏祈韞鼻息處，好在還有呼吸。

  謝鴻漸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天氣很好，天空藍藍的沒有一絲雲彩。謝鴻漸低下頭，一滴淚順著他的面頰往下掉落，落在了夏祈韞的臉上，他從未有過這般無措的時刻。

  謝鴻漸把夏祈韞抱進懷裡，看了看四周，周遭到處都是山林，層層疊疊的山巒和樹林讓人看不到盡頭。他抱著夏祈韞站起身，順著河邊直走，遠遠的竟然真的瞧見了一戶村莊。

  他快步走過去，將夏祈韞緊緊的抱進懷裡，他害怕夏祈韞離開他，更害怕她從此不再醒來，他無法失去她，他不知道他的人生如果沒有她該怎麼辦，他只要想到，他可能失去她，便心痛的無以復加。

  

  謝鴻漸不敢停歇，他抱著夏祈韞一直走到村莊的一戶人家，黃昏十分，村中都亮起了燈盞。

  他抱著人，輕輕敲響了一家人的大門。

  裡頭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誰呀——」

  下一秒，那個老婦人打開門，看見了一個狼狽至極的，長得高大的男人，懷裡抱了一個女人。

  她聽見那個男人沙啞著嗓子說道，「大娘，可以幫幫忙嗎，人命關天。」

  「進……進來吧。」老婦人打開門，讓謝鴻漸走了進來，朝著屋裡喊道，「老頭子，來了個年輕人，還抱著個昏迷的，你快來幫忙瞧瞧。」

  謝鴻漸將夏祈韞放在床上，老頭子幫忙瞧了瞧，緩了口氣道，「還好，命是保住了，就是頭撞到了石頭，流了不少血。」

  這家人竟然剛好的村頭的大夫，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大夫給夏祈韞包紮了頭上的傷，又讓老婦人去給夏祈韞熬了湯藥餵著夏祈韞喝下。

  大夫看著謝鴻漸滿眼的血絲，臉色也非常蒼白，便揮揮手道，「裡頭還有一張床，你洗一洗去歇息吧，你妻子應該沒什麼事了。」

  「我不用，我守著她等她醒來。」謝鴻漸坐在床頭，緊緊攥著夏祈韞的手，一步也不願意離開。

  大夫這時才注意到，謝鴻漸的胳膊上也有一道傷口，到現在還在流血，「你這……你這傷口不處理也是很危險的，年輕人，不能這樣對自己的身體。」

  「我的傷無妨。」謝鴻漸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夏祈韞，聲音微微喑啞，「我不能沒有她，我想等她醒過來。」

  「你這等人醒來也沒有這樣等的，快出去包紮一下，要不然等你妻子醒來了你又倒下了，那她就看不見你了。」大夫說著幫謝鴻漸處理傷口，長長的一條血痕，估摸是被湖底的石頭劃破了。

  謝鴻漸終於還是聽了大夫的話去洗了洗臉，又換了一身大夫的衣服，大夫身材沒有謝鴻漸那麼高，袖子褲腿都短了一截。

  老婦人又給夏祈韞梳洗了一番，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粗麻布衣，兩人倒是很像一對普通的民間夫妻。謝鴻漸忽然想起夏祈韞曾說過的話，若是沒有江湖險惡，沒有朝堂的勾心鬥角，就算日子簡單也是極好的。

  如今他們做到了，可夏祈韞卻深深的昏迷沒有醒來。

  謝鴻漸嘴角苦澀，靠在夏祈韞床前，一步也不願意挪開。

  老夫妻站在窗前，看著這對年輕的夫妻，老婦人擦了擦眼淚道，「真是情深意重，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難得見到這樣感情深厚的小夫妻，還一個比一個俊。」

  大夫笑道，「我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麼對你，才將你娶到手的？」

  老婦人回道，「要不然誰願意嫁給你？一窮二白的大夫，我年輕的時候可是村里一枝花。」

  「是是是，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氣。」大夫說著又道，「看這兩人的穿著，不像是普通人家。」

  「誰知道呢？等兩人醒了問問就知道了。」老婦人說著，拿著兩人換下來的衣物去幫忙洗乾淨。

  謝鴻漸守著夏祈韞，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昏睡了過去，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在夢裡夏祈韞說要離他遠去，他追過去，怎麼追都沒有追上。

  他猛然驚醒，抬起頭便發現夏祈韞醒來了，只是茫然的看著他。

  「你醒了？」謝鴻漸伸手握住了夏祈韞的手，眼中終於漫出點點星光來。

  夏祈韞伸手甩開了謝鴻漸的手，眼中的茫然不減反增，「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謝鴻漸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他看著視他如陌生人的夏祈韞，仿佛有一把鈍刀子一刀又一刀凌遲著他的心臟。謝鴻漸忍下心裡的萬般情緒，解釋道，「我是你的丈夫，我們不小心從懸崖上掉了下來，你為了救我受了傷。」

  夏祈韞看著他，眼裡明顯有防備，「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