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陡生變故

  「你沒事吧？」裴謙弈在程珞身旁問。

  

  她搖搖頭，她所在的位置離那個男人比較遠，倒是沒受到什麼波及。

  只是她沒料到，一場好端端的晚宴，竟有人用這種離奇的方式來砸場子。

  程珞又沿著長桌往前走，稍微一張望，才發現有好幾個人正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好在這場晚宴邀請的賓客眾多，再加上還有人陸陸續續地趕來，倒不顯得冷清。

  「誒，這一款酒是不是剛剛那個人吐了的？好晦氣啊。」

  程珞扭頭看去，是一個帶著鵝黃色眼罩的長髮女子。

  「那人就是來搗亂的吧。」與她同行的人回應了一聲。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就是那種很容易被影響心情的人嘛。真討厭，本來今天高高興興的，搞得我胃口都沒有了！」她語氣頗為不滿。

  「哎呀，那我們就早點回去算了嘛。果酒而已，哪裡都有得喝。」

  長發女子聞言，便和他一起離開了。

  程珞走到長發女子原先站著的地方，端起面前的酒杯。

  荔枝甜味在舌尖綻放，和酒精一起而來的，是綿密充盈的氣泡，令人感到心曠神怡，十分清爽。

  「起泡酒麼，感覺層次也挺豐富的。」程珞心中微妙的煩悶被驅散了一些，繼續認真地端詳桌上的酒瓶，一一品嘗。

  葡萄、百香果、草莓、山楂、西柚……

  除了水果，還有幾款加入了花為原料的酒，譬如桂花和茉莉。

  不同果酒給人帶來的感受也不盡相同，有些一湊近鼻尖就覺得肆意張揚，有些則韻味悠久，很有包容性。

  「嗯，品種很多。如果要聯動的話，還真可以好好選一選……」

  程珞說著，將手又伸向小酒杯，卻被裴謙弈輕輕拉了回去。

  「喝了這麼多，你不暈？」

  「每個酒杯里就一點點，而且度數很低。」程珞說著，「誒，該不會是你酒量不好，已經開始醉了吧？」

  程珞盯著裴謙弈的嘴唇看，沾染過酒液的唇變得濕潤水亮，似乎唇色都要比平日深一些。

  「嗯？」他嘴唇沒動，只是從喉間溢出一聲詢問。

  在不算安靜的大廳里，她還是聽到他的聲音準確地傳入耳內，溫暖而酥癢。

  「度數再低，也終歸是酒。沒吃晚飯，來了就光喝酒，總得吃點東西墊墊吧？」裴謙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餐桌。

  「好吧，那去看看有什麼吃的。」程珞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各式菜色看得程珞眼花繚亂，她正想著要不就吃點蛋糕麵包算了，感到有人輕輕戳了她一下。

  「抱歉！」

  「哦，沒事。」程珞回頭，才發現戳她的是一根筷子，淡藍色的裙子腰身上已有一個黃褐色小點。

  「不好意思。」來者拿著紙巾，想幫她擦一擦，卻忘了另一隻手上還端著一碗玉米濃湯，不偏不倚正澆在了程珞微微抬起的手上。

  「嘶……」

  「啊！那個那個，真的對不起，這個是不是很燙的，你沒事吧？」來者身材嬌小，聲音緊張裡帶著愧疚，向她連連道歉。

  「沒事不燙的，我去洗一下手就好了。」程珞接過她遞來的紙包住手，向侍應生問了洗手間的方向便要離去。

  裴謙弈準備跟著她去，「燙傷要用大量涼水沖洗，不能隨便敷衍了事。」

  「哪是燙傷呀，那湯差不多都涼了。」程珞見他半信半疑，繼續道，「不然我早就燙得大聲尖叫了，真的沒事。」

  「我馬上就回來，你幫我拿一下那個芝士蛋糕吧？」程珞索性看向他身後的托盤，上面的芝士蛋糕已所剩無幾。

  「好。」裴謙弈答應著，轉身去取小碟。

  程珞洗完手，細緻地擦乾，又稍稍整理了一下頭髮。

  剛要走出門，餘光卻瞥見一雙熟悉而鋥亮的皮鞋，似在等待她。

  她輕笑，「你怎麼還是跟著我來……」

  未說完的話堵在喉間，程珞看著眼前的人，同樣的禮服、黑色西褲、皮鞋，甚至連眼罩的款式與顏色也一模一樣。

  但他不是裴謙弈。

  「常思青。」程珞微微屏息，不想聞到他身上濃重的古龍水氣息。

  「程珞，你是不是以為，我是裴謙弈？」他咧開嘴笑了，「人靠衣裝馬靠鞍，你看，我和他，也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他運氣好，出身富貴，命運真是對我好不公啊。」

  「唉，真可惜。」常思青沉吟了一下，「要是早一點知道我也是裴家的兒子，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著急拒絕我了？」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以後也不會，和你什麼身份無關。」程珞皺著眉繞過他，「你在校園的公眾平台編故事，又騙身邊的人說我們在交往，還沒有和我道過歉吧？」

  「程珞！」常思青叫住她，狠狠道：「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讓我在大庭廣眾下難堪？」

  他又嗤笑了一聲：「你其實也就那樣，別自恃清高了。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很喜歡你吧？就我現在的條件，只有真正的名門閨秀才配得上我。」

  「哦。」程珞目不斜視，繼續向前走，「誰在乎呢。」

  「別裝了。梅芸是不是給了你很多錢啊？當裴謙弈的女朋友很自在吧，但你別忘了，你頂多就算個護工。時間一到，就走人了，和裴家再無瓜葛。」他嘆了口氣，「趁現在，多討好討好我，說不定以後我能讓你當個情人呢？」

  程珞回過頭，盯著他看。

  「我現在是裴家的人，裴家的事，我當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常思青緩緩向她走近，陰森森地笑了一聲：「繼續走吧，馬上就有好戲要上演了。」

  包中的手機突兀地振動起來，是梅芸打來的。

  「喂，梅阿姨，怎麼了？」程珞接起電話，小聲詢問。

  「你在沁然心動的晚宴上吧，是和謙弈在一起嗎？」梅芸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去了一趟洗手間，馬上就進去了。」程珞說著，加快腳上的步伐。

  「好，請你和謙弈待在一起。」梅芸認真道，「等會兒，不管有誰過來，說了些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別讓謙弈應答。我在趕來的路上了，我來處理就好。」

  程珞不解其意，答應下來。

  不遠處，她看見一個身高中等，體型健壯的男人朝著宴會大廳方向走去。

  他臉上戴著金屬質感的眼罩，準確來說，是一張黑色面罩。

  來者看不清神色，程珞卻隱隱覺得氣氛有些沉悶。

  她幾乎和男人同時抵達了大廳。

  「裴謙弈在哪裡呢？」男人發出一道威嚴的聲音，極具壓迫感。

  在場的人紛紛抬頭，看向這邊。程珞搜尋著裴謙弈的蹤影，在他要出聲應答前，飛快奔向他身側，握緊了他的手。

  程珞對他做口型，「別說話。」

  裴謙弈怔了怔，便只是將芝士蛋糕遞給她。

  「呵呵，窩囊廢，不敢吭聲？」男人聲如洪鐘，「堂堂行雲公司的未來繼承人，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有婚約在先，卻還勾搭著其他女人，曖昧不清啊！」

  「這，就是裴家的做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