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叫花子

  一朝是人頭滾滾，金城的菜市口上，關於太子遇刺的事情一眾相關的人員被壓在菜市口上等待著午時到來。

  據說，死刑犯是罪孽深重的人，所以只有在正午，陽氣最重的時候被砍頭才不會變成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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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軒不知道，他正帶著當初在最落魄時候幫過自己的那些孩子吃胡餅。

  所謂胡餅，其實就是後世的饢。

  漢代控制西域以後，中原從西域引進了芝麻、核桃等作為餡料，以此為基礎製作了胡餅。

  金城地處絲綢之路的節點，所以胡商聚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胡餅這樣的美食。

  當初李明軒落魄的時候，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因為躲避王家的追殺，所以李明軒都是躲在叫花子聚集的地方。

  那些上了年紀的叫花子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盤，彼此之間的關係也不是李明軒一個新來的能夠打破的，至於想要自己的乞討位置，那更不可能。

  叫花子之間也有著相關的潛規則，一個新來的想不經過排擠和壓榨根本別想在他們中間生存下去。

  李明軒看起來年輕力壯，但是體弱多病的他就算比起叫花子中的孩子也不如。

  所以，要飯不是拿著一個破碗去裝可憐就能混下去。

  這裡面的規矩李明軒雖然已經熟悉，但是需要躲避追殺的他還需要在乞丐中的規則之內生活。

  能吃一頓算一頓的生活，李明軒羸弱的身體怎麼可能撐住，所以倒下的他根本沒有出去乞討的機會。

  小虎算是金城西街上乞討的孩子王，他經常帶著身邊的這些孩子聚集在一起，然後一起去上街乞討。

  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在乞丐中沒人覺得這些孩子可憐，他們只會覺得這些孩子更容易取得那些婦人的憐憫，所以經常有孩子被乞丐幫給抓去，然後僅僅留給他們一點吃的，剩下的都被收走。

  僅僅是這樣也還好，畢竟孩子們能有口吃的，可是人性的扭曲使得那些人更加的變本加厲，他們要把孩子們給弄傷殘，這樣才能獲取更多的財物。

  小虎就是從這樣的環境中逃了出來，李明軒問過小虎的名字，結果這個問題使得經常大大咧咧的小虎一下子反常，不是沉默就是情緒失控。

  李明軒知道，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孩子，小小的年紀，身上卻承擔著難以承受的東西。

  李明軒也能理解，若不是經歷了什麼變故，本該在父母保護下無憂無慮玩耍的小男孩怎麼可能出來做乞丐，身上還要肩負著保護這些一樣可憐同伴的責任。

  他是孩子王，他是大哥，李明軒更覺得他是一個長輩，擔負著一個長輩的責任保護著這些一樣可憐的孩子。

  李明軒看著這些小傢伙，指著胡餅的攤子道：

  「老闆，給孩子們敞開了吃。」

  說著李明軒把懷裡掏出來拇指大小的銀子放在桌上。

  老闆看得眉開眼笑，這些小叫花子平時沒少在他的攤子周圍盯著，但是他是個生意人，靠著這麼個小本買賣養家餬口。

  他想發善心，但是生活條件不允許，平時就將一些客人吃剩下的胡餅全都給了這些孩子。

  難得今天有這麼個大善人，老闆也是高興道：

  「客官，你這是個大善人，你瞧好，今天肯定讓這些小傢伙吃飽。」

  看著小虎帶著孩子們開懷大吃，李明軒臉上很是欣慰。

  去年那個冬天，他差點就餓得要活不下去，當時的小虎拿著半個胡餅，甚至李明軒看得出來，小虎對於手上的胡餅也很是眼饞。

  小虎沒有任何的猶豫，把手上的胡餅給了自己，從他嘴上的口水，李明軒瞧得出來，小傢伙當時內心掙扎了許久。

  這是一幫善良的孩子，他們是看著自己奄奄一息，才把自己最眼饞的食物給了自己。

  婉央認識李明軒以來，從來沒見過李明軒臉上有今天這麼複雜的表情。

  至於這些孩子手上吃著津津有味的胡餅她不是沒有吃過，可是看著這些孩子享受的樣子，她又有些疑惑。

  「難道我吃過的胡餅味道不如這裡的？」

  這樣想著，婉央也和老闆要了一個胡餅掰了一半盯著許久放進了嘴裡。

  咬在嘴裡覺得很硬，接著就是芝麻和核桃各種輔料的味道。

  搖了搖頭，這胡餅比起宮裡給太監宮女吃的胡餅甚至都不如，這讓她更加疑惑，如此普通的東西這些小傢伙為什麼吃得這麼津津有味？

  沒有人給她答案，這些孩子依舊吃著硬的難以下咽的胡餅津津有味。

  看著孩子們享受的樣子，婉央對老闆道：

  「掌柜的，給孩子們上兩壺茶，他們吃了這麼久，肯定口渴了。」

  「對，喝水。」

  咬著胡餅已經腮幫子鼓起來的李承乾連忙也喊了起來。

  一行人中，只有李明軒一個人坐在旁邊，無比享受地看著這些孩子。

  「明軒兄弟，你也吃啊！」

  聽到李承乾叫自己，李明軒搖頭道：

  「高明，我不吃，我有點事找你幫忙，我看你也吃不下去，就放著給小虎他們吃吧！」

  李承乾感激的放下胡餅，接著問李明軒道：

  「明軒兄，就咱倆的關係，你有什麼事直說就行，能幫上忙肯定幫你。」

  李明軒跟李承乾也不客氣，指著正在吃著胡餅的孩子們道：

  「高明，我想讓這些孩子跟著我去長安，讓他們以後有書讀，跟著我有飯吃。」

  聽李明軒這麼說，李承乾想了想，接著道：

  「你看這樣行不，你初到長安，也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就讓這些孩子跟著我，正好我那邊需要一些幫手，這些孩子倒是不錯。」

  李明軒沒想就拒絕道：

  「不行，我得每天親眼看著這些孩子，不能讓他們餓肚子，我曾經答應過他們，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不會餓著他們。」

  李承乾見狀也沒辦法，他雖然出於好意，但是李明軒也有自己的考慮，自己要是多說了，反而顯得多餘。

  「那行，到時候我去安排住處，你也就不管這些事了。」

  李明軒看得出來，李承乾是真的拿自己當朋友，就道：

  「成，到時候花多少錢你告訴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