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五 迷蝴蝶·新識

  立刻有家丁架住琴巒往外走，琴巒驚呼，不停喊冤，很快就被塞住了嘴巴。

  院裡又恢復了夜晚的安靜，唐清哲看向薛小莞，微微皺眉，卻沒有開口。原本還緊握拳頭的薛小莞感受到他的目光明顯一怔，片刻之後鬆了勁兒，微微低頭，反手抓住了芸豆。

  芸豆一愣，她還沒見過如此冷淡的世子和拘謹的世子妃，他們倆，這是吵架鬧彆扭了？

  情況不明，她也不敢說話，眼下突然又想起，方才一亂自己都忘了見禮，但自己被抓著手，身上的疼痛也越發明顯，芸豆只能就著一個奇怪的姿勢向唐清哲行禮。

  唐清哲沒有在意，微微點了點頭，又轉向魏嬤嬤：「今夜之事已結束，嬤嬤放心，祖母那邊我自會交代，今日辛苦了。」

  魏嬤嬤聞言，又看了一眼唐清哲身側的薛小莞和芸豆，輕輕搖了搖頭，行禮道：「老奴明白，世子早些歇息。」

  

  等到魏嬤嬤和一眾家丁離開，唐清哲的視線再一次回到薛小莞身上，芸豆明顯感覺到手腕一緊。

  幾息的沉默，唐清哲開了口：「你會武？」

  薛小莞聲音有些悶：「嗯。」

  「看你方才的動作，練了許久吧？」

  「嗯。」

  「怎麼現在沒練了？」

  薛小莞抬頭：「因為在王府。」

  唐清哲一頓：「其實並沒什麼妨礙，你為何就放棄了？」

  他這次沒有得到答案，兩人平靜地對視許久。

  薛小莞突然偏了偏頭，視線移到了自己的腳下，芸豆能明顯感覺到抓著自己手腕的力度因為這個問題而突然加重，抓握中還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

  芸豆看過去，只能看到薛小莞僵直的後背和部分側臉，能看見的眼尾再次泛紅。

  她瞬間面露痛苦之色，身子一軟，微微靠向薛小莞，咬牙道：「芸豆冒犯，打擾世子和世子妃，但芸豆實在是太……」

  芸豆的聲音越來越小，說話的同時身體還在不住地往下墜，薛小莞反應迅速，立刻側身雙手扶住芸豆，見她眉頭緊鎖，面色蒼白，焦急道：「很疼嗎？是不是剛才扯著傷口了？」

  「你先帶她回去歇息吧，這個藥你收著。」唐清哲收回剛邁出去的腳，遞給對方一個小瓷罐，「是我不好，方才你們應當也累了，有什麼話該改日再問的。」

  薛小莞先點了點頭，聽到後半句話，又立刻搖了搖頭，聲音微啞：「多謝世子，我先帶芸豆回去。」

  唐清哲點點頭，就見薛小莞幾乎將芸豆所有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腳步卻越來越快。

  又回到熟悉的院子，芸豆乖乖地趴在自己的床上，薛小莞親手給她上藥。

  「是不是很疼？祖母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薛小莞看著那大片的傷口，鼻子又是一酸。

  芸豆聞言心中同樣不解，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受罰啊！

  儘管動作輕柔，但藥膏塗在身上的時候，整個傷處就像是在被烈火灼燒一般，她的額間全是汗水，為了不讓薛小莞擔心，芸豆緊緊地咬著被角，沒能及時回應。

  然而，緊繃的身體還是暴露了芸豆的狀態，薛小莞動作越發輕柔。

  「對不起芸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如果我能早點回來……」話還沒說完，薛小莞突然意識到什麼，動作一頓，聲音中的哭腔明顯，「都怪我！我就不該溜出去，更不該讓你幫我掩護，如今牽累了你……」

  芸豆此時也反應過來，心中有了幾分瞭然，同時感受到背上的一點潮濕，顧不上疼，連忙開口打岔：「世子妃您別哭啊，您不如同芸豆說說，方才世子的那個問題，您為何不回答？」

  薛小莞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卻止不住抽泣，片刻之後才回答道：「他分明知道原因，還明知故問！我為了他做出了那麼多努力，學詩詞、學規矩，還放棄了武學，他竟然不知？根本就是馬後炮！」

  芸豆猶豫了一下，說出心中想法：「可芸豆今日看著，世子好像真的一直都不知道您習武，而規矩那些，是世子他們從小都要學的，恐怕是當做習慣了吧？」

  薛小莞一愣，隨即反駁：「可是，『正色端操，清靜自守』是他自己在我進府當晚說的，我若在王府習武豈不是就違背了這句話，只怕他又有別的話要說了。」

  回想剛剛薛小莞自己才承認了偷溜出府的行為，那不就是在違背那句話？芸豆心下好笑，卻沒有點明。

  不過，她怎麼不記得成親當日唐清哲說過那句話？

  芸豆心中有了個猜想，儘管不知道原因，自己怕是附身在了另一個世間的芸豆身上，顯然兩個世間充滿了不同。

  世子妃雖是新識，卻依舊熟悉，她就是世子妃，自己也還是芸豆，既來之，則安之，她雖然口中抱怨，但明顯心繫世子，芸豆會想辦法幫她！

  下定決心後，芸豆眨了眨眼睛：「芸豆覺著，您怕是誤會了世子的意思，他若是對您不滿或是不在意您，今日那種情況下，就不會什麼都不問就直接在魏嬤嬤面前相護。」

  「你這麼說的話，他還拿了自己隨身的特製藥膏給我們。」薛小莞接過話，聲音卻輕巧許多，同時停了片刻的手又動了起來，隨即又有些猶猶豫豫，「可他平日裡總是那麼冷淡，每天總是待在書房，回房又晚，一天裡我和他都說不上多少話……」

  芸豆聞言，突然回憶起在之前那個世間，世子只要有空，就喜歡去切玉閣看世子妃練武，有時候還要與世子妃切磋幾個來回，她已經看過好多次世子輸了之後還傻笑。不僅如此，還喜歡到處搜羅神兵名器，世子妃每每驚喜於新的兵器時，世子的心情也會很好。

  思及此，芸豆建議道：「以世子的身份，應當也是自小習武的，既然今日他並沒有表露不滿，還有些好奇，就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從這方面入手，多交流交流，您又擅長於此，說不準世子就被您習武時的英姿給迷住了！」

  薛小莞聞言，雙眼立睜，嘴巴微張，直接伸手摸了摸芸豆的額頭：

  「芸豆，你這挨到的是屁股，怎麼還傷著腦袋了？也沒有發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