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射天狼·連心
2024-10-07 06:13:16
作者: 山隱有鶴
主帳中,薛小莞坐在主座上,呼延鑰和葛尹列坐在下首一側,左韋德坐在另一側,一共四人,然而卻沒有任何一人開口說話。
薛小莞是覺得有些許煩躁,她實在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說話,也不喜歡揣測他人暗裡的心思,可是面對呼延鑰,她又偏生不得不防,然而說防,又不知從何防起,仿佛是處處要防,以致於她想開口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生怕被這人將自己的話給套了去。
呼延鑰似乎是看出了這一點,數次想引個話題,哪怕是敘敘舊也好,最終卻只能作罷,她也沒有東張西望,只是靜靜坐著,甚至閉目養起了神。
這氛圍反是苦了左韋德和葛尹列,左韋德是被薛小莞叫過來,幫她把控些許決策,而葛尹列則是陪著呼延鑰到此,兩個領頭的不言不語,這兩位自是覺得尷尬,一會兒悄悄看看薛小莞,一會兒又偷摸瞧瞧呼延鑰,時不時地目光對上,互相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又一起看向別處。
而四人之所以這樣干坐著,是因為他們在等寸思。
不久前,薛小莞將情況與呼延鑰說明後,呼延鑰似是知道唐清哲就在屏風後,卻也沒有要求去瞧瞧他,只提出她想見見解蠱人。
寸思就是薛小莞同呼延鑰合作的籌碼,薛小莞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便著了人去請寸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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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寸思並非軍中人士,不受軍中規矩管束,他每日何時待在帳中、何時出去、去哪裡,都並不需要向薛小莞通報,橫豎他武藝高強,內勁也算深厚,薛小莞便也未太擔心,只著人給他備了幾身厚實些的衣裳,只要他莫要再那般被凍暈、每日能安全回來便是。
可如今算著時間……若是寸思在,早該過來了才是。
是以薛小莞一邊等,一邊煩躁,一邊還有些擔憂,要是寸思不在,那可怎麼辦?
而正當薛小莞的煩躁和憂心達到頂峰,氣氛逐漸凝滯之時,她終於聽到帳外傳來了通報聲:「薛將軍,寸少俠來了。」
一聽這話,薛小莞頓時眼前一亮:「快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一身銀飾的寸思就掀開帘子行了進來。
他轉著眼睛打量了一番帳內的幾人,行到中間後思索了片刻,向著薛小莞抱了個拳:「之前本打算外出,都已快行到駐地之外,聽聞薛將軍著人尋我,方才趕來,是以耽擱了些許。不知將軍尋我來,是所謂何事?」
「寸少俠快先請坐,我們……坐下說!」薛小莞笑著道。
寸思挑了挑眉,似是有些無奈,最後緩緩行到了左韋德身側的位置,坐了下來,望向了薛小莞。
薛小莞見狀,面上笑容未減,示意了一番對面的呼延鑰和葛尹列:「我之前與你提過,藍羅部落有一位我的相識,他如今確實病入膏肓,而這兩位便是藍羅部落過來的……麾邏公主呼延鑰,以及葛尹列葛小將軍。」
寸思挑了挑眉,微微露了個帶著些許媚意的笑,向著那兩人點了點頭:「在下寸思,幸會。」
「寸少俠……便是為小王爺解蠱的人?」呼延鑰打量了一番寸思,開口問道。
「正是,伏螭蠱如今已解,餘毒也已清除了大部分。」寸思點點頭,「不知二位尋我,又是要做什麼?解蠱?還是治病?」
「解蠱。」呼延鑰立刻答道,「但……我不知道他是中了什麼蠱,若只聽症狀形容,寸少俠可能斷得出?」
「或許吧。」寸思聳了聳肩,「公主且說說看呢。」
「外表上看,他如今沒有任何異常,只是沉睡不醒,但自他暈倒後約莫七八日,有人無意間發現,他後頸出現了個淺淺的血印,且之後印記的顏色在日漸加深。」
「印記……?有多大?是什麼形狀?
「大拇指長,形似一個微有些寬的豆莢,或者說……是像一個……」
「蝶蛹。」寸思想了想,接上了話,「他什麼時候倒下的?」
「近二十日前。但在倒下前他就已經十分虛弱,只要微微一動,就會渾身發冷顫抖,大汗淋漓,連進食都很困難,只能飲水,說的話也聽不清,持續了約莫小一月;倒下後也總是出虛汗,神色痛苦。」
「二十日前……」寸思在心中算了算,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呼延鑰,「距離他倒下六七個月以內,可有什麼與他接觸過的人突然暴斃?」
「突然暴……」呼延鑰正重複著寸思的話,而後猛地一驚,神色頓時又嚴肅了幾分,雙眉緊緊皺起,「這是什麼蠱?突然暴斃的人與這蠱也有關係?」
「當然。」寸思笑了笑,「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二人應是中了連心蠱。難道公主就沒有看看,那個突然暴斃的人——也就是您的父汗——在死亡七八日後,後頸有沒有也出現一個印記,形似一隻蝴蝶?」
呼延鑰聽罷,眉間刻痕又深了幾分,望向寸思的眼神中,除了震驚,還有了幾分警覺。
「公主也不必這麼看著我,下蠱的又不是我,要我說,我還覺得下蠱人不懂事,竟將這好蠱拿著助丹柯人爭權奪勢,浪費了去呢。」寸思輕笑了一聲,聳了聳肩,「連心蠱分母蠱和子蠱,中了母蠱的人和中了子蠱的人只要互相接觸一定時間,母蠱就會發作,但發作程度,卻要看母蠱養了多久,若是剛種下便發作,毒性幾乎沒有,危害甚至不如風寒;可若養了半年,甚至一兩年之久……」
「母蠱和子蠱……」呼延鑰聽著,沉聲問道,「分別是如何下的?又是如何養的?」
「都可自七竅引入,口服、滴入眼睛、引入鼻腔或耳朵,用鈴聲驅趕入內,最後蠱位會自動落在後頸。」寸思道,「至於養蠱……每日服藥便是。」
「每日服藥……」呼延鑰低喃著重複,放在膝上的雙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等等。」葛尹列在旁聽著,卻是覺得有些奇怪,「刀坤日日為大汗治病,機會自然多得是,可王子直到面見大汗之前,都與我們在一起,他為何會被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