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東風·老路

  「三五歲開始……？那確是許久了……」唐清哲聽著，也感嘆道。

  他小薛小莞一歲有餘，這麼說起來，薛小莞習武的年份竟都快趕上他自己的年齡了。

  可一個習武十六年的人，和自己同床共枕三年有餘，自己怎會一點都沒發現？

  不，他曾經是有機會發現的。

  唐清哲記得，薛小莞初入安王府的第一晚，自己就發現她的手上有一些似是陳年卻又似乎正在漸好的繭子。

  當時他確有防備，然而後來薛小莞為了練字、為了學習女工、為了學些樂理，讓新的繭子爬上了手，唐清哲的疑慮和戒備漸漸也就消散了，他也只當那是薛小莞在雲山幫扶家中做什麼活計所留下的，沒有再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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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唐清哲忍不住在心裡嫌棄自己蠢笨，竟是這也意識不到。

  而同時，薛小莞也在心裡思索著，這唐清哲上輩子，哪裡像是會武的？薛小莞記得可清楚，上一世他哪裡是不會武，根本就是個弱雞，一到陰雨天和冬天，腰也疼腿也疼，生活連自理都夠嗆，那身體，能學得了武？

  下意識地，薛小莞也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那你呢，傅公子？你和那櫃坊夥計比劃的那幾下也很有些名堂，你也習過武嗎？我看你平日裡的模樣，還以為你不會武呢。」

  說話間，薛小莞回憶了一番唐清哲之前的動作，右手還同步地跟著比劃了幾招，唐清哲看得清楚，和他之前用的一模一樣，一點不像是只見了那些招式一次的樣子。

  想了想，唐清哲開口道：「傅某是學過一些，但自然不能同小莞姐相比較。傅某雖家中清貧，但故鄉本就是窮鄉僻壤之地，家父能讓我讀得起書，在當地已經勉強稱得上家境尚可了，且家中屋舍離著村中有些距離，為了防賊防盜，家父便讓我跟著人學了點武，還可以強身健體，算是一舉兩得。」

  得，問了也是白問。聞言，薛小莞面上還帶著禮貌的微笑，可心裡早翻起了白眼。

  這唐清哲如今隱瞞了家世還用著個假名，怎麼想都不會說實話才對，與其聽他胡謅，倒不如自己想想，人家是個安王世子，不愁吃穿，還經常入宮和皇子作伴，那些個皇子個個文武雙全，他唐清哲跟著學了些皮毛，受了兩次傷之後身子不好，乾脆就舍了，那不是很正常？

  自己也真是傻的，竟沒有反應過來。想到這，薛小莞心中懊惱，也不想再帶著唐清哲去什麼地方了，便開口想要打道回府：

  「傅公子，你看你需不需要回府休息？你身上還有傷，今日櫃坊也玩了許久，且你還和人動了手，眼下還是應當多休息，才有助於傷勢康復，對吧？」

  薛小莞說得不無道理，但唐清哲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要確認薛小莞到底有沒有可能和他一樣，重生歸來。

  櫃坊一行讓他意識到他曾經有多麼不了解薛小莞，卻未能為他解惑，反而讓他疑竇更生——

  雖然薛小莞的性子與嫁入王府三年的世子妃天差地別，可她的所作所為和前世此時的她相比也是截然不同。

  且唐清哲也想不明白，薛小莞和齊胖子一起坑他的理由是什麼？

  是單純因為和齊胖子關係好，覺得以前砸了太多場子，剛好這次唐清哲硬要跟著她，她又甩不掉，便乾脆尋些樂子，順帶給齊胖子找補找補？

  又或者……難道是因為上一世自己害死了她，她心中不平，但又覺得這輩子自己與她無甚關係，便想給他些不傷及性命的小苦頭？

  唐清哲無法確定。

  且他總覺得，應當沒有人會去坑害自己心悅的人吧……？這一想法讓唐清哲沒來由地有些煩悶，總不可能這一世他遇上了一個沒有重生，卻也不喜歡自己的薛小莞吧……

  而唐清哲越想越覺得，想要確認薛小莞是否重生歸來、是否還是上輩子那個心悅自己的薛小莞，重走一遍上輩子的老路十分必要。

  思及此，唐清哲開口：「傅某可否再問小莞姐一個問題？」

  「什麼？」

  「小莞姐應當是故意帶著我去櫃坊，且一開始就同齊老闆打好了招呼，是要掙我一筆錢吧？」

  此話一出，薛小莞登時一驚。

  這唐清哲怎麼也知道？！

  當時在櫃坊門口，看唐清哲自顧自往裡走時，薛小莞確實曾悄悄同齊胖子說，唐清哲不會武也不會賭，而且錢多，定能掙上一大筆……

  薛小莞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然而唐清哲卻是不甚在意，只輕輕笑了笑，又道：「傅某初到雲山，又是一介書生，小莞姐想幫襯幫襯鄰里生意，自是能理解。只是眼下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小莞姐願不願……」

  「什、什麼請求？」

  「我在此處人生地不熟，而今日時候尚早，天氣又如此不錯，我自是興致高漲，且我能感覺到，傷情並無大礙，是以便想請小莞姐陪我去個地方。」

  「你……想去哪裡？」

  「城東桃林，似乎是個不錯的去處。」